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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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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自壁架燈座後有盞油燈,鼻中嗅到一股草黴的氣息。 他本能地急急挺身而起,不由大吃一驚,坐是坐起來了,但雙手怎麼像是僵了。 不但雙手麻本不仁,腳也無法動彈。 他總算知道自己兇險的處境了,只覺心中一涼。 雙手被反綁在身後,牛筋索富有彈性,愈掙扎愈收得緊,即使有千斤神力也無法掙斷。 腳下更糟,二十斤重的腳鐐扣住了雙腳,附近是一隻三斤重的鐵將軍巨鎖。 寶刀被取走了,百寶囊也失了蹤。 除非他練了縮骨功,不然休想脫身,糟的是他並未練過縮骨功。 他也沒學到化開鎖的技巧,這該死的腳鐐真要命。 記憶並未消失,他想起昏厥前的一些變故。 于娉婷呢? 還有,那神色淒苦的吳仙客。 他知道,他已落在對頭手中了,毫無疑問,這一切全出於冷鳳的精密設計,配合得太妙了。 身旁又傳來呻吟聲,這次他聽得十分真切。 他看清了處境,心中叫苦。這是一間用巨石條壘築的斗室,一看便知是囚房。 頭頂是巨木排架的平形屋頂,木上必定鋪了石板,整座四室堅牢無比。 門是鐵葉門,老規矩開了一個小窗孔,以便讓看守可看到囚徒的動靜,也是送食物的地方。 銅牆鐵壁般的四室,進來的人毫無逃出的希望。 他扭頭察看發出呻吟聲的人,一陣慘然,挪動身軀悚然叫道:「仙客,是你麼?」 石板鋪的地面涼涼地,吳仙客仍是那一身骯髒的男裝,蜷伏在壁根下,渾身不住戰慄,但臉上卻因高燒而呈現反常的紅暈,那雙原是靈活秀氣的大眼,這時閉得緊緊地,呼吸急促,口中不時發出夢囈似的痛苦呻吟。 他挪動無力的身軀,移近吳仙客,俯身急叫:「仙客,醒一醒。」 吳仙客毫無反應,呻吟如故。 他的膝蓋觸及吳仙客的腰肢,一推之下,吳仙客仍無反應,他卻可從吳仙客的軀體感覺出不平常的熱度,驚道:「她……她在發高燒,病得不輕。」 鐵葉門的小窗孔,出現一張猙獰的面孔,發出一陣嘿嘿怪笑,接口道:「不錯,她已病了一天一夜了。」 他狠狠地盯著這個相貌獰惡的人,沉聲問:「這是什麼地方?」 大漢答得很簡單:「死囚牢。」 他又問:「我來了多久了?」 大漢獰笑道:「半天。你很不錯。」 他惑然問:「怎麼不錯?」 大漢道:「中了子午返魂香的人,需六個時辰方可蘇醒,而你卻在四個時辰後清醒了。」 他大感困惑,道:「吳姑娘痛勢沉重,四個時辰之前,在下看到她仍可走動,似乎並無病容。」 大漢嘿嘿怪笑道:「那時她吞下了一顆起死回生丹,而且在華公子的內力輔助下,且制了啞穴,外表看不出病狀,其實是一個活死人。」 他恍然大悟,問道:「挾持她引誘在下窮追的人,就是華斌?」 大漢道:「不錯,華公子神機妙算,你的一舉一動,皆在他的算計之中。」 他長歎一聲,後悔不迭。 大漢哼了一聲,又道:「那位跟蹤而來的蒲毒農是個機警的老狐狸,竟然先一步看出危機溜走了,但也挨了華公子一記腐骨爪,恐怕這時早就毒性發作,肌爛骨腐啦!你閣下快死了,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一咬牙,道:「看樣子,在下是栽定了。」 大漢得意地怪笑道:「人不會永遠走運,你一個人,把咱們整得夠慘,要不是先抓到水仙宮的兩個叛徒,想制住你真的不容易,你就認了命吧。」 他不得不承認錯誤,苦笑道:「我真不該把她們留在身邊的,後悔已來不及了。哦,老兄,于姑娘呢?」 大漢的臉離開了窗孔,狂笑聲震耳。 他一怔,大聲道:「老兄,你笑什麼?」 大漢重新在窗孔出現,獰笑道:「趙羽飛,你不知道何以落得如此下場吧?」 他泰然道:「救人心切。臨事不夠冷靜,以致中了華斌的詭計,天亡我,非戰之罪。」 大漢道:「女人禍水,你明白了吧?」 他哼了一聲道:「為情而死,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大漢怪笑道:「看不出你倒是一個情聖,可是,死得太冤。」 他訝然問:「你老兄這話有何用意?」 大漢狂笑道:「哈哈,你閣下是情深似海,人家卻水性楊花,如果知道內情,你將死不瞑目。」 他仍然糊塗,問道:「在下仍然弄不請你老兄的意思。」 大漢道:「你不是要知道于娉婷的下落麼?」 他點頭道:「尚請見告。」 大漢道:「目下她隨華公子出城,到至海寧的官道上,候機攔劫工銀。」 他一驚,道:「工很不是從海上來麼?」 大漢道:「運金船上,有神秘的能人,用金蟬脫殼計誘走咱們的快船,悄然在海寧靠岸,舍舟就陸,數十名舟子化裝成運鹽隊,快到杭州了。」 趙羽飛恍然道:「難怪你們疲於奔命,水上攔劫無功。咦,于姑娘為何與華斌同行?」 大漢大笑道:「哈哈,因為她已是華公子的情婦。」 趙羽飛哼了一聲道:「滿口胡言。」 大漢笑得更狂,笑完道:「趙羽飛,你有權知道真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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