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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八


  黑影在三十步外便看到了他,一個黑影高叫:「李兄,嘯聲和笑聲是怎麼一回事?」

  叫聲中,雙方已近。他重重地哼了一聲道:「趙羽飛前來應約,汝等何人?」

  黑影在丈外止步,一字排開,中間那人一怔,抱拳行禮道:「趙大俠大駕光臨,幸會,幸會,在下鄭維,負責沿途防範意外,冷泉亭是第一站暗哨,由李嘉祥兄負責。」

  趙羽飛一怔,聽口氣,這些人並非攔截他的人,鬼見愁在搞什麼鬼?軟硬兼施嗎?

  他並未消去戒心,回了一禮道:「原來是魔劍鄭維兄,失敬,失敬,李嘉樣兄,可是人稱贛東第一神拳的李兄?」

  鄭維道:「正是他。」

  趙羽飛道:「他是否帶有同伴?是否曾奉命截擊在下?」

  鄭維笑道:「咱們只負責防止旁人闖入,誰敢截擊趙大俠。」

  趙羽飛道:「剛才有四個人在此,用暗器偷襲,被在下擲刀擊殺了一名。鄭兄看看是不是神拳李兄。」

  血腥觸鼻,循血腥便可找到屍體。

  鄭維伸手一摸屍體的胸口,驚道:「是女的,怎麼一回事?」

  趙羽飛苦笑道:「可能是秦美姬,真是在劫者難逃。」

  鄭維站起問:「趙大俠認識這個女人?」

  趙羽飛點頭道:「認識,她是聚英樓主汪不凡的門人。」

  鄭維吃了一驚,悚然道:「你是說紹興會稽山的聚英樓主?他真的尚在人間?可能嗎?」

  趙羽飛道:「鄭兄如是不信,何不向貴上鬼見愁馮百韜打聽?如果在下所料不差,馮老兄恐怕並未被汪樓主所收買,那麼,你們派在此地的神拳李嘉祥,恐怕已經不在人間了,鄭兄很可能中了汪樓主借刀殺人的毒計,懷疑是在下所下的毒手。」

  鄭維沉吟道:「趙大俠真的不曾見到李兄?」

  趙羽飛道:「在下只看到四個偷襲的人,目下除了屍體之外,有三枚偷襲的暗器擊中了石碑,暗器在碑下定可找到。時辰不早,在下要告辭了。」

  鄭維道:「趙大俠要往何處去?」

  趙羽飛道:「上翠微亭,赴貴上的約會。」

  鄭維道:「趙大俠請先走一步,在下查證此事後,立即趕上,不送了。」

  趙羽飛抱拳告辭,臨行又道:「鄭兄如果不能立即召來大批人手,留此十分危險,須防汪樓主的黨羽去而複來,行滅口嫁禍毒計。」

  鄭維冷笑一聲道:「對付那些妄圖渾水摸魚的人,咱們弟兄是不會客氣的,趙大俠請放心。」

  一聲忽哨,一名大漢取出一面小金鑼,連敲三聲,上面立即傳來了回音,是四聲鑼鳴。

  鄭維道:「咱們負責策應的弟兄,片刻即可趕到。」

  趙羽飛道:「你們應變的計畫倒還周詳,可惜並未將意外計算在內,找到李兄的屍體後,定可發現是暗算致命的,李兄必定與暗算他的人是熟識,因而毫無戒心,送掉性命。」

  他告辭向上走,小心地嚴防意外。

  一路並無意外發生,踏入翠微亭,剛好子亥之交。

  亭中鬼影俱無,但他知道,附近最少伏有高手十名以上,他已嗅到危險的氣息。

  他站在享口,背著手神色悠閒,舉目四顧。

  身後微風颯然,黑影飄然而至。

  他緩緩轉身,笑道:「承蒙馮當家寵召,趙某極感榮幸,如約而至,馮當家不知有何見教?」

  共來了三個黑影,飄越亭欄到了亭中。

  中間那位穿長袍身材高瘦的人,一雙眸子映著星光似乎有綠芒射出,嘿了聲說:「老弟單刀赴會,膽氣超人一等,你是沒把馮某放在眼裡呢,抑或是懼怕馮某而不敢不來?」

  趙羽飛成竹在胸,哈哈一笑道:「馮前輩兩種估計都錯了。當然,在下不甘菲薄,自信尚具幾分膽氣,料定馮前輩一代黑道霸主,絕不是玩弄陰謀詭計的人,既然致書相邀,即使在下有何把柄落在前輩手中,前輩也不會在翠微亭反臉動手搏擊。」

  他這話不亢不卑,從容道來,風度甚佳,稍頓又道:「在下不敢說有知人之明,與前輩也素不相識,但人的名樹的影,江湖道上兇險重重,波詭雲橘,盛名絕非幸事,前輩能榮登黑道霸主之尊,絕不可能憑心狠手辣陰毒詭詐而獲致今日的成就,如果為了趙某區區一個後生晚輩,竟然不擇手段玩弄陰謀詭計,在下敢斷言,閣下絕不是真的鬼見愁馮百韜。」

  馮百韜呵呵大笑,笑完道:「後生可畏,你竟然把馮某看透了。」

  趙羽飛也笑道:「好說,好說,不是在下看透了,而是就事論事,坦誠說出在下的看法,前輩真是馮老?」

  馮百韜道:「正是區區,老弟的膽識,老朽佩服。」

  趙羽飛道:「前輩客氣,承蒙寵召,不知前輩有何見教?」

  馮百韜道:「聽人說,你想獨吞五十萬兩工銀?」

  趙羽飛沉聲道:「家祖在朝廷掌握虎符,侯爵功臣世家,趙某再不肖,也不至於不顧身家性命,來換取這些關係沿海八州縣百萬生靈生死的工銀。」

  馮百韜狠狠地盯著他,久久方道:「老朽有一不情之請,老弟務必答應。」

  趙羽飛道:「前輩可否樣說?」

  馮百韜道:「老弟立即離開杭州,置身事外。」

  趙羽飛道:「為何?在下必須知道原因。」

  馮百韜道:「這筆工銀,老夫要定了。」

  趙羽飛大聲道:「抱歉,在下不能答應。」

  馮百韜厲聲道:「你敢與老夫上百倍弟兄作對?」

  趙羽飛也厲聲道:「大丈夫義之所在,雖赴湯蹈火亦義無反顧,為保全這筆工銀,在下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雖千萬人,吾往矣,前輩不必威嚇我。」

  他冷笑一聲,又道:「即使前輩能將在下斃了,這筆工銀前輩也沾不上手,只怕羊肉沒吃到,反惹了一身騷,日後將成為替罪的的羔羊,將有無數弟兄的家小死於非命,你們也一個個成為欽犯,天下雖大,絕無容身之地,前輩的基業,也將被官兵一舉鏟平,信不信由你。」

  馮百韜沉聲道:「你說你能阻止老夫沾手?」

  趙羽飛笑道:「前輩難道沒聽清在下所說的第一句話?」

  馮百韜一怔,道:「你說……唔,你說將你斃了,這筆工銀老夫也沾不上手,這話是什麼意思?」

  趙羽飛笑道:「意思簡單明瞭,工銀將落在挑唆前輩向在下問罪的人手中,你們成了他的代罪羔羊,被他利用而不自知,在下真替前輩叫屈。」

  馮百韜驚道:「小子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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