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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三


  陳真乾咳一聲,勉強地問:「忘了什麼?」

  「你忘了決鬥兩字,你該不會不懂規矩,不知道決字的意思吧?」

  陳真臉一紅,強笑道:「在下不是初出道不懂規矩的人。」

  趙羽飛道:「可是,你忘了先把兵刃解至一旁。」

  陳真含糊地道:「這……這個……」

  趙羽飛道:「要不是公平決鬥,你可以用任何手段,但公平決鬥可是你提出來的。」

  陳真一咬牙,解下劍丟至一旁。

  趙羽飛也解下寶刀,拋給查三姑娘。

  陳真立下門戶,說聲請。

  趙羽飛極有風度地行禮拉開馬步,一照面雙方皆同時移步走位。

  第二照面,雙方皆不曾抓住出手的機會。

  第三照面,雙方腳下漸快,開始不規則地忽左忽右移位爭取空門,雙方的功力已運至十成,即將石破天驚的全力一擊。

  又繞了半圈,趙羽飛心中一動。

  這傢伙在爭取時間,要用遊鬥術等候黨羽趕回來接應。

  這裡是他們的眼線秘窟,任何時候皆可能有返回報訊的人。

  他不再拖延,一聲長笑,右掌疾吐搶攻,左掌微沉,身形欺進。

  陳真以為他用虛招,在前面的左掌該是進攻的主力,因此毫不在意地向左一閃,右掌一晃準備接趙羽飛的左掌,這一閃幾乎已搶得趙羽飛左肋空門。

  趙羽飛反應奇快,一聲低叱,左掌果然在移步旋身時直揮而出,猛攻陳真的胸口要害。

  陳真大喜過望;料定趙羽飛的招勢,不啻造成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聲怒叱,左掌斜撥接招,扭身反轉右腿邁出,力貫右拳招發如雷霆,撼山拳力道萬鈞長驅直入。

  可是,雙方的左掌接觸的瞬間,趙羽飛故意藉以掌上的撥力略向側退了半步,右腳已閃電似的踢出。

  一聲悶響,踢中陳真的右肘。

  撼山拳的拳勁,擊中三尺外的茶几,一聲暴震,茶几碎成一堆碎木。

  陳真仰身急退三步,臉色一變,右臂有點兒抬不起來了,這一腳挨了個結結實實。

  趙羽飛一招得手,怎肯讓對方喘息,一聲長笑,發起空前猛烈的狂攻,步步進迫拳掌紛飛,在刹那間攻了十餘招,把陳真逼至壁根死角。

  好一場令人目眩神驚的快攻,把旁觀的蒲毒農和查三姑娘,驚得毛骨悚然。

  蒲毒農倒抽一口涼氣,歎道:「這才是趙老弟的真才實學,大名鼎鼎渾身橫練刀槍不入的飛天蜈蚣,竟未能抓住一招反擊回敬的機會,少林絕學名不虛傳。」

  查三姑娘苦笑道:「幸好那晚在三江鏢局,有陶林出來打岔,不然我和厲英、鐵冠道人必將向他強索辟邪燈,後果不堪設想。這片刻間,飛天蜈蚣最少也挨了五下重掌了。」

  蒲毒農道:「怪事,飛天蜈蚣為何不用撼山拳。穿心掌進攻?」

  查三姑娘道:「虧你還是個高手名宿,竟沒看出他已經在不斷使用了。問題是他只能手忙腳亂地化招,勁道一近趙大俠的身軀,便自行消散于無形,趙大俠根本不在乎他的撼山拳和穿心掌。」

  拳拿著肉,聲似聯珠,陳真被逼在牆上挨揍,幾乎已無法招架快速絕倫的打擊,亂撥亂架,章法大亂。

  趙羽飛毫不留情地痛揍,拳掌齊飛,記記落實在陳真的胸、肋、腹重重地開花。

  陳真健壯如牛,結實如金剛,可是挨了一、二十下重掌後,氣勢漸弱,眼看要氣散功消,無法保護身體不受傷害了,挨一記叫一聲,狀極可憐。

  查三姑娘本來是個心狠手辣,鐵石心腸的人,看這位大名鼎鼎的一代兇悍巨寇,落到如此可憐境地,居然有點兒兔死狐悲的感覺,無端生出三兩分同情心,忍不住揚聲大叫道:「陳真,認栽吧!」

  陳真已是昏天黑地,雙手在身前狂亂地封架,口角鮮血直往下淌,鼻中也血如泉湧,呻吟著叫:「不……不要打……再打了,我……我……」

  趙羽飛左手一伸,叉住對方的咽喉抵在牆上,右手雙指雙龍戲珠,搭在對方的眼皮上,冷笑道:「你如果肯招供,在下饒你不死。」

  陳真吃力地雙手抓住叉喉的手往外頂,含糊地叫道:「招了,在下仍是死……死路一條。」

  趙羽飛道:「海闊天空,何處不可藏身。」

  陳真大吼一聲,右腿膝蓋向趙羽飛的下襠猛撞,膝蓋的力道空前兇猛,如不能擊中下陰要害,也可擊中小腹。

  這種貼身拼命的狠招,令人防不勝防。

  趙羽飛左手突然加了三成勁,同時身形半轉,恰好讓陳真的膝蓋擦腹而上,勞而無功。

  陳真像被夾住的泥鰍,絕望地掙扎扭動。

  蒲毒農大為不忍,叫道:「趙老弟,讓老夫用藥引他吐實吧。」

  趙羽飛給了陳真一掌,劈在左耳門,力這恰到好處,陳真立即昏厥。停止掙扎,成了一條死魚。

  查三姑娘歎道:「可憐,一代巨寇敗得如此窩囊,他該拼劍的,一刀斷氣,豈不英雄些。」

  趙羽飛放開手,向蒲毒農道:「前輩可在此地問口供,在下與查三姑娘到院門接待返回的佳賓。」

  查三姑娘遞回他的寶刀,笑道:「趙大俠,我算是服了你,輸得心服口服。」

  趙羽飛取回外衣,一面佩刀一面笑道:「得罪,得罪,休怪,休怪!」

  查三姑娘毫不臉紅地笑道:「你毛手毛腳,我也不怪你。聽蒲毒農說,客店裡有兩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在等你,真是豔福不淺。」

  趙羽飛往外走,笑駡:「胡說八道,你臉皮真厚。」

  提起兩位姑娘,他感到心潮一陣洶湧。

  倒不是他想起在水仙舫上,與兩位姑娘一起時的旖旎風光,于娉婷那飽滿動人的酥胸玉乳,吳仙客投懷送抱的溫存,都不曾在他眼前出現,而是一種令他毛骨悚然的感覺,無端地浪潮般淹沒了他。

  勞二爺曾向查三姑娘說,他們一到杭州,胡二爺就指派了兩個人去永昌老店,監視他趙羽飛。

  有點兒不妙,如果兩位姑娘不聽他的勸告,擅自在他的房內等候就要出事。

  不祥的預感,像電雷般震撼著他。

  他臉色一變,扭頭急叫:「蒲前輩,把人帶走,另找地方問口供。」

  蒲毒農訝然道:「怎麼,不打算捉胡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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