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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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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教尤、趙二人都坐下來,然後又道:「趙兄,我把你的任務告訴你,你也知道這囚香洞府之內,有地火和黑風兩大天險,在這兩處地方,卻生長有兩種藥物,你如能采得來,尤麗君可以活下去了。」 趙羽飛問道:「你從前失敗過,原因何在?」 范南龍道:「先說地火這一關,距此不遠,有一塊平地,當中有個洞府,終年冒出火技,高達五、六丈,火燼散佈四周地面,積為一片火場,好像鋪著一層燒紅的煤似的,假如不是有黑風每天刮那麼兩次,只怕早就積得滿滿了,要等黑風過後,地面已經乾淨,而且地火威力略低之時,前往火口旁邊,採摘一株火蓮回來,但我告訴你,雖然地上已無火燼,可是熱度仍然足以燒融鋼鐵,任何衣物,都將燒毀。」 趙羽飛皺起眉頭,道:「你早點兒說,我就用不著來了。」 范南龍道:「別急,要知我已製成一件外衣,連頭帶腳包住,足以抗禦高熱,使衣物不會著火焚毀,不過常人仍然忍受不住,五臟六腑均得受傷,就算是咱們,也一樣不能堅持,只有極短促的時間可以利用。」 趙羽飛道:「既是如此,你何以採摘不到?」 范南龍道:「這兩大天險,好像具有靈性一般,只要有人沖入火場,迫近火口,頓時發作,火柱仍然噴起,這時,我只有逃走的時間,全然無法下手採摘火蓮。」 趙羽飛忖想一下,道:「還有別的困難麼?」 范南龍道:「如果我不顧一切地沖入去,當然有足夠的時間,但問題卻是無法估測熱度是否已降至可以接近火口的程度,因此,我必須一步步地向前試探,要知一旦熱毒攻心,那是絕對沒有救的。」 趙羽飛想道:「原來如此,假如我冒失猛衝,只怕雖然火蓮到手,亦難免一死了。」 尤麗君忽然接口道:「趙先生,你還是不要冒險的好,其實我也勸范公子放棄此想,實在是太危險啦!」 她的聲音和表情都是那麼懇切和誠摯,使人一聽而知乃是發自衷心。 趙羽飛道:「在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放了,因為我已答應過范兄這麼做。」 尤麗君歎一口氣,不再做聲。 范南龍道:「如果成功,就可以把你娶到手,尤麗君,這是任何男人都願意付出代價的賭注,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停歇一下,又道:「黑風洞距此稍遠,咱們須得從另一條通路走過去,打開秘門,裡面是一座不知多大面積的石窟,在風口分隊長著一種名叫黑風草的靈藥,你只要慢慢移過去,抵受得住壓力而達風口附近,就成功了。」 他略一停歇,又道:「風窟中的危險,除了重得出奇的壓力之外,就是黑風爆發,每逢有人入窟,黑風登時爆發,就連神仙,也難活命,照我的估計,採摘黑風草不難,但黑風草到手之後,卻不易活著出來。」 趙羽飛點點頭道:「你可曾親自試過?」 范南龍笑笑道:「這已是必然之事,所以我無須親自去試,但倒是有過不少人丟了性命,證實了我的想法。」 趙羽飛腦海中馬上閃過無數武林高手,消失在水仙舫之事,當下道:「這就是水仙舫規矩有去無還的理由了。」 范南龍道:「你別冤枉人,最近登舫之中,雖然是送到這兒來犧牲了,但以前的卻不是。」 趙羽飛向尤麗君望去,道:「尤姑娘,你說過我是第一個人,入此洞府?」 尤麗君道:「趙先生的確是第一位。」 范南龍道:「待我來解釋吧!這地火黑風兩大天險,每逢有人觸動,就有一陣子不正常,尤麗君必須服一丸靈藥,才熬得過去,當時她一共有二十丸,我得到十八丸,前後作了十八次的試驗,都沒有成功,假如成功,她仍然嫁給我,不是嫁給采藥之人,但她剩下的兩九,則是咱們前次說過的情形,如果她看過認為合格,才讓你試驗,此是她親自參與的第一亦是僅有的一次,所以你也是第一個人了。」 趙羽飛突然如有所悟,忖道:「范南龍在短短數年之中,焉能訓練出十八名高手,為他辦這件事。我猜想這些已經失敗的高手們,定是水仙舫所擒下的人,這就可以解釋出為何所有高手們一入水仙舫,就註定無影無蹤了。甚至連屍首亦從無發現過。」 「在時間的因素上,他並非沒有考慮過,即是在很多年前,其時尤麗君尚未長大,水仙舫就曾經一度橫行江湖,這又如何解釋呢?」 不過趙羽飛倒沒有困這一點而推翻了他的推測,關於從前的問題,他留待進一步再加以研究。 他的目光,再度移到尤麗君面上,但見她豐神絕世,麗質天生,的確具有一種超凡絕俗之美,能夠令看她之人,感到光芒眩目。 這是一種形容不出來的感覺,趙羽飛頓時感到這與世隔絕的洞府,當真是天造地設,特地為她而存的一般,只因以她這種超凡的美麗,絕無可在世間存在之理,唯有與人間隔絕,她方能生活下去。 換言之,她如果移到人間去,她定要死亡不可,因此,趙羽飛隱隱感覺到,不論這范南龍用多麼大的努力,這個努力亦將徒勞無功,這等如說要把濃豔的牡丹,移植在大沙漠中,要保持嬌美一般不可能。 他心中雖是有了失敗的預感,但口中並沒有講出來,因為他不忍當著這個天花般的美女面前,說出足以使她沮喪恐懼的話。 他轉得話題,道:「范兄有什麼法子使很多人都願意舍生冒這大險呢?他們不見得與兄弟一般,願意打賭啊!」 范南龍笑一笑,道:「簡單得很,我把他們帶來,讓他們暗中看見尤麗君。她的姿色,足以使任何鐵石心腸之人為之融化,從而生出憐憫之心,而我又許以重利,或者針對他們的目的嗜好弱點,用點兒手段,哈哈,沒有一個人能跳得出我的手掌。」 他斜眼趙羽飛一眼,雖沒說出什麼意思,好像是譏笑他亦與眾人一樣,絕對逃不出他的圈套。 趙羽飛心中生出反抗的意思,真想大聲告訴他,取消這一個允諾。 可是一則尤麗君的絕世容光,使他硬不起心腸。二則他這個允諾,並非基於一般買賣交易許下的,乃是以于娉婷及自己的性命,作為交換條件,假如他反悔毀約,范南龍不一定能奈何他,可是他從今卻終身變成輕諾寡信的小人,這是任何努力,任何財富都沒有法子改變的事。 趙羽飛心中歎一口氣,想道:「究竟是尤麗君的姿色,抑是我的做人準則,使我不肯反悔呢?我自己也不知道。」 范南龍又仰天一笑,道:「趙羽飛,你不要忘記,假如你成功了,尤麗君就屬於你啦!」 他笑容突斂,換上一副冷冰冰的神情,又道:「此刻我已有著心碎腸斷的感覺了。」 趙羽飛道:「我知道你這話是出自真心,然而你的表情變換得太快了,可見得你乃是冷酷善變之人,等到你得到了尤姑娘,當你不高興之時,也能把她當場處死,這真是太可怕了。」 范市龍表情軟化下來,看看這個敵人,搖頭透一口大氣,道:「我真是這種人,你沒有講錯,不過如果是我被我真心敬重愛慕之人,如趙羽飛你,以及尤麗君也是,我絕不肯做出如此無情之事,這點不知你信不信?」 趙羽飛笑一下,道:「但願如此,現在再請問一聲,最後一個進入黑風地火兩處天險的人,是在什麼時候?」 范南龍道:「大約是十多天以前吧,你問這幹什麼?」 趙羽飛道:「我想研究一下,是不是剛才有人去過,則發作之時威力較弱?抑是反而更強而已,亦即是想看看我此行是處於一種比較有利,抑是無利的情況之下,這一點當然很重要。」 其實他心中卻已想到那個曲山老魅鄔庸,他乃是在十一天以前被水仙三號所擒,以鄔庸的聲望和武功道行,的確有資格來此一試,要知他雖是失陷在水仙舫中,聽起來似乎有限得很,但事實上不這樣推論,因為水仙舫上機關精妙絕倫,兼之她們修習的七音魔功,乃是宇內九大奇功之一,她們畢生之中,只能施展三回而且,是以威力特別厲害,不是一般武功可以應付得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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