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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利劍破空之聲已跟蹤追至,他目光一瞥,原來那道飛劍已化為兩口,分襲上下兩盤,敵人仍站在原處。心中怔了一下,忖道:「這是什麼劍術?怕是障眼法吧?怎的一下子又化為兩口飛劍?若再多變幾口出來,我真個忙不開手啦!」心裏想著,手中青鋼劍揮處,猿公劍中「自解金鈴」的招數,傴僂著身軀地封住門戶。

  魔劍鄭敖兩番想削斷敵人的劍,都沒有得手,暗暗驚訝,這際身形如旋風疾捲,衝到敵人正面,白虹劍帶起銳利風聲,疾吐急刺。左手的飛劍也自分道夾攻,登時白光凌空飛舞,攻勢凌厲異常。

  那邊的髯龍勞拱是吃過他苦頭的人,見到這等招式,也自認了輸數。

  羅章引吭長嘯一聲,聲音清越異常,宛如深山老猿,攀枝長嘯,葦塘中幾隻水鳥,撲翅驚飛,晃眼間沒入湖中煙波遠處。嘯聲中已展動身形,使出天下知名的猿公劍法,眨眼間幻起一道青光,星拋丸擲般斂然來去,那種奇突的起落和所走的方向,都教人捉摸不定。魔劍鄭敖卻是飛起三道白光,縱橫上下,四下攔截進招,也是使人眼花繚亂之極。

  強烈的陽光照在這四道劍光上,越發呈現繽紛奪目的奇景。觀戰的人不約而同地退開老遠,讓出大片地方給他們施展。船上的人不知何時已上了岸,聚立在另一面觀戰,霎時顯得十分熱鬧。

  猿公劍法雖然天下只有這一支,但名頭極響,不像鬼母的玄陰十三式,天退星吳旭的昴日劍法,或是萬里飛虹尉遲跋自創的魔劍那樣少人見過。故此當飛猿羅章一施展開猿公劍法,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來歷,甚至都知道衡山派除了猿長老擅此劍法外,並無第二人能識,因此推想出羅章一定是傳自衡山猿長老。

  朱玲忖道:「那廝方才自稱是什麼雲夢雙俠的徒弟,料不到竟然傳了衡山猿公劍法,怪不得敢和我過招。哼,算你夠運氣,沒有跟我動手,否則你這似矯捷見長的猿公劍法,碰上我的遊魂遁法,管教你有如背上長了大疽,擺脫不了。不過,鄭敖的魔劍也無妨礙,充其量落得混戰一場,鬥鬥長力。哎呀,不行,如果鬥長力,鄭敖一來功力不甚深厚,二來方才用力過度,未知復原了否,這倒十分可慮……」

  魔劍鄭敖這刻已用上全身功夫,那兩口飛劍因有地勢施展,而且對方又是迸跳無定,更能發揮追擊的威力。至於手中的白虹劍,也自使出魔劍中最詭譎怪異的招數,有時一柄劍幻化作無數柄,罩住敵人身形。可是飛猿羅章的猿公劍法的確非同小可,雖是普通的青鋼劍,卻能揮霍飛舞,忽前忽後,使敵人沒法子攔截住,但到底不免攻勢較少,閃避時居多了。

  一向夜郎自大慣的洞庭三水怪之二,此時俱是心中沮喪,另外髯龍勞拱也覺得很是灰心。他們想不到今天會在洞庭湖邊僻之地,目睹兩場鬼驚神懼,天地變色的鬥劍。尤其是全都是二十左右的少年男女,而劍法之奇詭精微,武林罕見。

  這當中以白鳳朱玲和唐紫瓊兩人是專練劍的,自然比之旁人更為矚目注意。唐紫瓊這刻已暫時忘卻負敗之辱,一心一意去揣摩場中兩人的劍法。朱玲卻不是研究劍法,細長的眉毛時皺時寬,眼珠浮轉不定,像在尋思什麼計策,可是表情好看得很。

  也不知打了多久,朱玲驀覺腹中空虛,飢腸叫將起來,看看地上日影,才發覺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未時,即是鄭敖和羅章已劇戰了半個時辰有多。心中知道他們所使的全是最上乘的劍術,最是消耗真力。若他們功力已深,則自然能夠因力生力,打個一日一夜也無所謂。但功力既未到火候,所使的又是最上乘的功夫,焉能不很快地消耗盡氣力?故此朱玲心中甚是焦躁,但一時又想不出辦法來。

  這時旁邊的人都能夠看見鬥劍的兩人露出疲態。飛猿羅章是生力軍,猶自未露窘態。但魔劍鄭敖卻因久戰之師,豈能比新羈之馬!額上和鼻尖都有汗珠凝住,閃閃生光,看來快要因氣力不加而敗陣。

  魔劍鄭敖自從黎明時,被峨嵋陰無垢的七煞劍法,因相剋和功力火候都差得太遠,打個狼狽不堪後,心中老是覺得有個不安的疙瘩,因為自從出道以來,可說是未逢敵手,更別說輸給人家。但除了陰無垢不算,現在又碰上好些年輕的好手,即如現在苦戰不休的敵人,叫他進退不得,雖則在招式上略佔上風,卻沒法拾下敵人,反而因氣力之故,被敵人用死纏爛打之法,弄得欲罷不能。眼看又是不吉的結局,不由得怒氣沖天,幾乎得嘔血出口,忽然朱玲在旁邊低低叫一聲,他練就了兩心魔功,擅於一心兩用,分神瞧她一眼,只她滿臉是詭異的笑容,用手指示意一下。一個念頭隨著她的示意浮光掠影地閃過心頭,禁不住開顏一笑,得知她的妙計。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章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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