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翎 > 關洛風雲錄 | 上頁 下頁 |
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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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碧螺島主于叔初,在這生死呼吸之間,驀然矮身斜跨,如螺陀一轉,在這間不容髮之際,已避開這三下煞手。右臂在旋轉之時猛然伸縮,宛如毒蛇口中的七寸子。只聽裂帛一聲,人影亂閃,這沙坪上形勢又變。 原來那團白影,正是陰陽童子龔勝手中的陰陽扇,這把扇子,扇骨乃白金合精鋼打成,尖頂處鋒利無匹。扇面乃采五指山天蠶絲所織成,兵刃不傷,為破暗器之利器。扇面一邊素白,一面玄黑,稱為陰陽扇。他早就不忿碧螺島主于叔初那種夜郎自大的神氣,此刻已有藉口動手,便在己方三人一閃之時,凌空飛起,陰陽扇往于叔初華蓋頂劃下。及見于叔初低頭一鑽,忙使出「風台落花」式子,身形搖擺間,手中扇子急削敵人耳後大穴,不道敵人真個武功蓋世,又自避開,他一沉真氣,身形如花落絮飛,輕飄飄退落在進廳堂的道口,持扇待敵。這霎間,適才被襲三人也閃過來,與他並排站著,冷面魔僧車丕臉色惡劣,長衫下截已被于叔初駢指劃破,方才裂帛之聲,便是因此。 火判官秦崑山與于叔初對面峙立著,原來他在陰陽童子龔勝凌空下擊之間,急如電光石火般抽出一雙判官筆,分點敵人兩大穴,只憑他抽筆點敵這份迅疾身手,已顯出名下無虛,不愧是縱橫湖海的大魔頭。可是也點敵人不著,還讓敵人在匆急閃避之際,運臂如劍,劃破了車丕的長衫。 乍合即分的一剎那,彼此心中雪亮。無怪于叔初狂傲一世,敢情他的劍法已是練到身劍合一之境。他一雙手臂,簡直便是兩柄利劍,而應敵那種滑溜狠毒,更高人一著。 至於這六位香主,各有絕藝,雪山鵰鄧牧也縱到四人一旁,並排站立,只剩下火判官秦崑山,手持雙筆,和碧螺島主于叔初對峙相望。白無常黑無常姜氏兄弟,各自撤劍在手,退守在廳門口。 形勢險惡,一觸即發。碧螺島主于叔初狠狠一哼,打脅間拔下寶劍,只見一溜銀光出匣,光芒強烈,一望而知是把百煉好劍。他厲叫道:「島主若不略施手段,諒你這班么魔小醜未知利害!」其實他心裏可不是這樣想,面前這六個人,無一不是叱咤一時的超凡人物,他再自負些,也不敢輕視這幾人,自然是有其他打算! 後面一列五人,不禁各各動怒,但只有雪山鵰鄧牧從腰間拔下一把精光閃閃的緬刀,其餘的人都沒有掏出兵器。這是因為鐵臂熊羅歷乃以金剛散手馳譽武林,根本沒有兵刃。九指神魔褚莫邪乃以掌力稱雄,早年所用的外門兵刃「跨虎籃」,在練成白骨掌力之後,便摒棄不用。冷面魔僧車丕則以一雙寒雲袖久樹聲名。於是變成六人之中,一半有兵刃,一半則空著雙手。 碧螺島主于叔初左手劍訣一領,右手長劍一揮,銀光急劃,徑襲站得最外的火判官秦崑山。秦崑山不敢怠慢,左手筆斜斜一封,右手筆已疾敲敵臂。哪知于叔初乃是指東打西,銀光尚未劃出,已如急飆閃電般,捲向雪山鵰鄧牧,未等鄧牧招架,長劍一斜,戳向陰陽童子龔勝,口中還喊道出陰陽童子的綽號來。 後面的姜氏兄弟看得清楚,禁不住目駭神眩,哪曾見過這等神奇莫測的劍法!陰陽童子龔勝既怒且佩,扇子一舉,封住一襲,只見碧螺島主于叔初胖胖的身形一轉,手中長劍抖起萬點銀光,剛好分別擋住秦崑山如影隨形的雙筆,以及鄧牧變封為戳的緬刀。他萬點銀光一斂,已見另外三人上抓下拿,分別插手進攻,掌風如山,呼呼急迫,尤其車丕為勢更急,雙袖抖起兩朵寒雲,勁拂面目。 于叔初適才接住三般兵刃,早覺出這幾人內力造詣,都高人一等,看似容易,實在略感困難才擋過三面夾攻。此刻更不怠慢,施展出碧螺劍法的精妙絕招,一式「浪湧千重」,劍勢迫出如巨浪排空,驀然一卷。這一著使出來,威力比之昔日仙人劍秦重所使,真有天淵之別。羅歷褚莫邪等三人哪敢從劍氣如浪之間硬攻,都縮手變招。于叔初已自變招為「輕鷗掠波」,銀光急掠,竟是回攻後面的火判官秦崑山。秦崑山雙筆連環疾點,一式「名登鬼籙」,似守還攻。卻見于叔初長劍一領,身劍合一,徑刺雪山鵰鄧牧。 一時之間,但見于叔初劍光化為一道銀練,如長虹經天,又如白虹貫日,縱橫飛舞,迴環急攻。著著搶佔先機,使六堂香主,一時難以聯手合攻。 只是這六人都是身懷絕技之士,這種形勢,只維持了一刻,便俱都展開絕技。尤其那陰陽童子龔勝,手中那柄陰陽扇,倏黑倏白,忽上忽下,如穿花蝴蝶般隨著劍氣飛舞起來。雪山鵰鄧牧本以輕功最擅勝場,此刻一味身懸半空,往來盤旋,手中緬刀激起光芒如雪,伺隙下擊。秦崑山雙筆似是判官點名,著著指向于叔初全身穴道,陰狠毒辣。餘下三個空手的,都叱咤連聲,掌風重如山嶽,急攻硬打。 碧螺島主于叔初力敵六名高手,兀自保持均勢,一支長劍直似蛟龍出海,神妙無方,上下揮霍,竟自凌厲環攻了二十餘招!他漸覺這六個魔頭壓力漸增,知道他們已經能夠逐漸施展出絕藝,不似當初被他佔了先機,忖道:「我目的已達,此時不走何待?」當下回心轉意,驀然使出連環救命三招,只見他劍光如環,化成三個銀圈,身隨劍走,打車丕和褚莫邪之間,衝開一個缺口,縱出戰圈,陰陽童子龔勝目射凶光,如影隨形,落在于叔初面前四五尺遠,張口一噴,一層淡淡的白氣激射出來,手中陰陽扇乘勢一扇,那股淡淡的白氣,已經襲向于叔初面門。 碧螺島主于叔初昔年孤身仗劍,縱橫江湖,久經大敵,耳目聰敏,此時機伶伶打個寒戰,想也不想,手上長劍疾撩,銀光如牆,擋住那股白氣,一面縱身後退,厲聲叫道:「今日你們六人聯手,姑且放過一遭。可記著別走孤落單,撞在島主手中,項上頭顱便不穩了!」他叫聲激盪間,身形已向山下石磴道迅疾急退。 鐵臂熊羅歷兩臂箕張,作勢攔住五人,不要追趕。只見陰陽童子龔勝臉色蒼白,有氣無力地道:「我拚著損耗真元,運動先天一氣功,竟被那廝劍氣擋住,真是扎手強敵!」 冷面魔僧車丕氣忿忿地低頭去瞧自己的長衫,那兒已劃破一道大口子。火判官秦崑山抱筆搖首,嗟嘆道:「這廝火氣沖沖,怕是吃了乾坤子母圈諸葛太真等人的虧,欲尋教主理論!」 羅歷皺眉道:「按說這于叔初的武功,其造詣之精純,以及應敵時之機智毒辣,應付一個諸葛太真,該是綽有餘裕。火狐崔偉也非庸手,尤其他的火器,神仙難逃。驚必不至吃虧吧?怕是他雖未吃虧,但認得是教主佳賓,故此轉頭來理論也未可料!」 冷面魔僧車丕憤然道:「褚老大,我們反正閒著,不如跟蹤追踩,看看究是什麼來龍去脈,若有機會,也可伸手消一口氣!」 「這主意甚好,我也陪兩位走一趟。」接口的原來是雪山鵰鄧牧。他們三人都是外三堂香主,幾天來甚為投機,故此有這提議。 九指神魔也同意了,鐵臂熊羅歷道:「三位此去無妨,只是勿失三年之約便了!」三人諾諾應了。剩下這三位香主,內中鐵臂熊羅歷和火判官秦崑山,都是鬼母手下舊人,地位又高,不便離開。陰陽童子龔勝卻因施展先天一氣功,大傷元氣,也就不願跋涉他往,留在這裏好修煉復原。 褚莫邪等三人,都是江湖豪客,說走就走,用不著收拾行裝,當下彼此別過,便依著昨日于叔初走的方向,往東而去。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章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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