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翎 > 掛劍懸情記 | 上頁 下頁 |
一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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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陣,桓宇輕輕推開她,道:「你幾乎死在我的指下,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十分危險。」 施娜凝眸睇視著他,輕輕道:「將來我寧願死在你的指下,但現在你猜我想什麼?」 桓宇猜了三四樣,她都搖搖頭,桓宇道:「你想回家見你的雙親。」 她仍然搖搖頭,但她瞧出桓宇已沒有心思猜了,便道:「我想在京師住幾日,你陪我在街上逛逛,然後,我獨自回家,永遠不再踏入中原一步。」 桓宇一聽這敢情好,難得她自願永遠不回到中原來,日後便不須再與她相見,他也知道施娜意思是要他陪伴數日作為交換條件,心想玉眉日後縱知道,但決計不會誤會。 施娜道:「我改扮男裝跟你一道奔去辦事,到晚上只有你和我兩個人之時,我才恢復女裝,這樣可使得?」 桓宇點點頭,卻顯得有點勉強,他自知對施娜有著憐愛之心,所以倘若晚上兩個人相處在一起實在有點不妥,雖說那時候的男人多半是三妻四妾,可是一則他還未把花玉眉娶到手,二則施娜不但不是漢人,而是敵人的郡主身份,萬萬不能被她纏黏上身。 所以他寧可放棄送上門的豔福,做個規矩的人,不過這些話不必說出來,等到時候還須設法躲開就是了。 於是他先去找了一套男子衣服巾鞋等物,回來給施娜換上,只見施娜變成一個俊美的少年,她一向舉止豪邁,這刻改扮男裝之後,行動之間找不到絲毫女態。 桓宇與她一同回到衙門,那些公人們見到他無不表示十分敬意,又都知道他是武林高手,江湖英傑,所以對冒稱為桓宇表弟的施娜也十分尊敬。 桓宇命人租了一間兩進的房子,免得與另人同居不方便,安頓好施娜之後,便獨自回到下處收拾衣物。他本與許子龍、胡坤他們同居,回去時那兩人都不在,卻留下話請他立即前赴錦衣衛在皇城外的另一處官衙。 他派人把衣物送到新居,自家匆匆應約而往,入得衙內,突然看到居浩出迎。不覺一怔,繼而大喜道:「居兄竟然無恙,使在下喜出望外。」 居浩也是萬分高興,把他拉到一間密室之內,才道:「這真是巧得很,敝師兄鐵衣柏秋剛剛到達,聞訊馳援,在街上又碰見了一位劍術名家,驅散了那些箭手……」 桓宇道:「居兄可是要我猜猜另一位名家是誰麼?」 居浩道:「你再也猜不到的,那就是短劍郎君方麟,他刻下就在後署,正與敝師兄婁老師等人飲酒……」 桓宇訝道:「原來是他,他可有提及來此之故?」 居浩道:「他只說有事上京,後來才無意透露是追蹤一個人到此!」 桓宇猜想一下,道:「居兄如果有法子探詢得出他跟蹤著什麼人,小弟感激不盡。」 居浩曉得他是為了花玉眉之故,才急於探聽方麟跟蹤的是誰,原來此時武林中有身份這之人,都聽說花玉眉宣佈過暫時隱居一載,連桓宇也不曉得她隱居之所,此外,不少高手暗戀花玉眉之事也是人所皆知。 居浩道:「好,你暫時別露面,兄弟可沒有洩露過你的秘密,目前你還是在五城兵馬司藏身的好,待兄弟打聽出來,立即飛報與你!」桓宇十分感激,心想:料不到這趟到京師交上這麼一位義氣的朋友!要知他們早上共過生死患難,所以彼此間甚為瞭解。因此,桓宇也不瞞他,把朝來遇險及施娜跟住自己的種事情,都坦白告訴居浩。 居浩聽了心中暗暗生疑,忖道:「嘗聞薩哥心慕中國禮義,因此攻研儒術,這種人不該是梟惡成性,毫無手足之情的人,怎會如此對付親妹妹?又那施娜郡主怎會在最要緊的關頭,適好想出地洞的破綻?」但他卻沒有把疑念說出來,只道:「桓兄跟那郡主在一起,須得小心,怕只怕她族中之人不忿,設法暗算你們!」 桓宇謝過他的忠告,便告辭回去,他才踏入屋中,施娜已經撲入他懷裏,道:「你去了這許久,我真擔心極了……」桓宇道:「有什麼好擔心的?你哥哥他們不敢白天在街上走動,除了你哥哥出手暗算之外,別的人我還不放在心上。」 她朗笑一聲,退開幾步,輕悄地轉個身,說道:「我這樣打扮好看麼?」 桓宇定睛看時,只見她已換回女兒裝,而且是漢人的服式,他從來未見過這麼健美高大的女郎,但覺得別有風味,甚是動人。 施娜從他的眼光中瞧得出來,不禁喜上眉梢,到了晚上,他們談了一陣,桓宇回到自己房中安歇,他本待閂上房門,但心中泛起一個模糊的意念,竟放棄了門閂的打算。 他在閉上躺了一會,便聽到一陣步聲緩緩走來,接著房門被人推開。 房門口出現健美的施娜,她雙頰宛如兩隻熟透的蘋果,紅得極是可愛。她眼中閃動著光芒,凝視著床上的男人,桓宇感到一陣緊張,不覺低咳一聲,說道:「你還沒有睡麼?」 施娜走過來,坐在他床邊,桓宇瞧著她走動時美妙動人的身段,但覺喉嚨乾涸,全身發熱,他暗自想道:「任何男人在這刻決不會像我這樣地躺著不動,唉,我若是毫無表示,她一定會瞧不起男人……」 想是這麼想,但終究沒有動彈。 施娜用熱情洋溢的眼睛瞧住他,說道:「我睡不著,難道你睡得著?」 桓宇微微一笑,道:「你雖是穿著漢人的衣服,可是行事和說話都不似漢族姑娘。」 施娜道:「我不管她們是怎樣的,但我要笑就笑,要哭就哭,喜歡一個男人,我就跑到他身邊。」 桓宇頷首道:「不錯,這就是你的本色,敢哭敢笑,也敢愛心中喜歡的人。」 她緩緩的俯伏在胸前,以豐滿的身軀溫暖下面的男人,她道:「你也可以這樣,不必羨慕我。」 桓宇像一段木頭般的僵臥不動,答道:「我想學你,但我不能夠!」 施娜感覺出他聲音中的痛苦和落寞,突然間更加激起心中的熱情,整個人壓住他,緊緊的摟抱住他,可是那男人仍然沒有一點反應。 她微覺忿怒的叫道:「你的心是石頭做的麼?」 桓宇道:「不,我不是鐵石心腸的人。」霎時間記起許多前塵往事,便又道:「有一個時期,我為了一個背叛了我的女孩子而變成鐵石心腸,現在我也饒恕了她……」施娜道:「既然你不是鐵石心腸的人,那就抱住我!」桓宇默默伸手抱她,卻有點遲疑,施娜道:「你用不著害怕,我早就曉得以後的結果了!」桓宇身軀一震,道:「什麼結果?」 施娜道:「縱使你不曾愛上花玉眉,我們也不能成為夫妻,因為你是漢人,我是胡人,我跟你回去的話,你家裏的人都不會看得起我,你也不會到我們族裏居住……」她的聲音有種深沉的悲傷。 桓宇道:「聽來你竟不是任性不懂事的女孩子。」 施娜嘆口氣,道:「感情這件東西十分奇怪,我明明知道這些困難,但仍然願意獻身給你。」 桓宇不由得十分感動,臂上傳出力量,把她摟緊,輕輕道:「別怕,我不會傷害你!」他的意思是說他不會對她有任何行動,俾免她將來被丈夫怪責! 但施娜卻誤會了他的意思,面上浮起甜蜜的笑容,一下子鑽入他的被窩內,而且很快變成赤裸。 桓宇叫一聲天啊,但覺熱血沸騰,無法自制。 施娜堅決地道:「你放心,縱然你願意,我也不會嫁給你的……」 桓宇不暇多想,他像變成另外一個人似的,此刻,他忘記了花玉眉,也忘了一切恩仇…… 翌日,他沒有到五城兵馬司去,此後一連七八天,他也僅在早上到這官衙打個轉,就回到那個小巢。 他的神情輕鬆愉快,一點也沒有負疚的樣子,只不過偶爾在沉思中掠過一絲憂色,那是他想到花玉眉萬一忽然變得十分妒嫉,不准她留下施娜的話,感情便十分不妙,但他深信花玉眉會諒解他和允許他留下施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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