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翎 > 掛劍懸情記 | 上頁 下頁 |
一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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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宇道:「在下當選與否都不介意,可是其故安在?倒要請東主明示!」徐壽道:「我已瞧出他們根本不信任你,連我也覺得懷疑,只因你任職敝局之時,不曾提及會武,尤其以假面目示人,姓名未改,可知這姓名本來是假!」 桓宇老老實實的道:「不錯,在下另有姓名。」 徐壽道:「我懷疑你另有隱衷,不願以本來面目示人,但我可不疑你是奸細,否則我早就向譚化兄講了!據我猜測,你恐怕就是大名鼎鼎的……」 他忽然住口,桓宇連忙問道:「東主猜我是誰?」 徐壽考慮一下,說道:「銀劍郎君方麟大俠!」 桓宇暗暗鬆一口氣,心想我莫若就認作方麟,若是略有寸功,日後也可讓他驚奇歡喜一場,他覺得方麟情場失意與自己有關,所以生出這個念頭。 他承認之後,徐壽大喜,道:「京師內有方大俠坐鎮,形勢就大不相同了,兄弟還有一個不情之求!」桓宇道:「東主請說!」徐壽道:「兄弟武功雖是不濟,但自信還有幾分眼力,方兄如不見怪,便請演練幾手劍法,教兄弟開開眼界。」 桓宇微微一笑,知道徐壽要從劍法中證實他真是方麟。好在他本來就深悉方家劍法,又曾與方麟比過劍,演練幾手毫無問題。 於是掣劍在手,道:「寒門家傳劍法稱為銀劍十一變,主旨在一個『變』字,或由快變慢,或由剛變柔,或由虛變實,在這瞬息之間,便是生死榮辱的關鍵,請東主細看此中手法有何不同之處?」 說罷,挽劍起舞,但見他劍勢忽徐忽疾,忽輕忽重,變化之時,果然幻妙多端,無法捉摸。 桓宇只使了十劍,徐壽已經深信不疑,道:「兄弟得見譚化兄之面,便以身家性命為方兄保證……」 他們這一會十分重要,翌日居浩特地約了他密談,說道:「根據得自錦衣衛,東廠,及五城兵馬司的秘密消息,近日常有形跡可疑之人混入京師,旋即失蹤,查不出去向。他們認為其中有倭寇,有雲中郡附寇的漢人,亦有土蠻養的勇士,因外貌與一般老百姓無殊,初時尚無所覺。其後從他們遺留的種種線索,如飲食起居的不同上方才得知來歷。」 桓宇大吃一驚,道:「想不到這些敵寇會同時遣人混入京師,殊足焦慮!」 居浩道:「這些奸細之中有些是是刺探朝廷虛實動靜,並不是全都想打算行刺朝廷大臣,東廠眼下已羅致了好幾位名家,像袁鼎兄,陸傅老師,指天筆馬遣兄都是,但在他們背後還有更強高手,兄弟尚未探出是什麼人!」 桓宇聽到指天筆馬遣的名字,心中一震,卻聽居浩又道:「兄弟則在錦衣衛中幫忙,居客卿地位,昨日敝師兄柏秋已到達此地,敝派尚有三位高手作後援,實力亦不算弱。」 桓宇泛起鐵衣柏秋那副鷹鉤薄嘴唇的樣貌,還有在龍虎山莊時的舉動,心中便又一震,他深知這錦衣衛是拱衛天子的十二衛親兵之一,歷朝天子都賦予錦衣衛特權,大凡拘捕大臣都由錦衣衛司其事,衛中設有各種刑具。其後才沒有東廠西廠,由太監任提督,亦是帝王偵伺王公朝臣的特務機關,東廠由成祖始設,與明代共滅,西廠則在武宗時劉瑾誅後廢革。有明一代,朝臣畏兩廠甚於畏虎,不知多少忠臣義士冤死其中。五城兵馬司則是掌管京師京警備的衙門。此刻正是張居正入閣為相之時,制壓閹官得法,所以東廠及錦衣衛在這十餘年間,都沒有恣權殘害忠賢之事發生。 居浩接著又道:「京師及朝廷的安全大致沒有問題,但五城兵馬司方面卻乏好手幫忙,縱是發現奸細,未必就抓得住?」原來要桓宇到兵馬司幫忙,五城兵馬司比起錦衣衛及東廠,顯然低了一等,由此可見得居浩對他武功的估價並不高。 桓宇心動念念都在戚帥身上,正想推辭在五城兵馬司中的差使,居浩已道:「關於鎮守邊關的將帥已分別由少林、峨眉兩派負責,他們的高手多人,早就已入營負責保護之責了!」桓宇驀地想起一事,問道:「龍虎莊名望昭隆,高手無數,難道竟沒有一個人圖謀此事?」 居浩道:「龍虎莊三老等人就像花玉眉、桓宇諸位一樣不知去向,實在令人奇怪。」他只說一聲奇怪,卻不說出心中的猜測,果然是老謀深算之人。 桓宇想道:「既然有少林、峨眉兩派高手負責保護將帥,我去也沒用,這天下決不是戚帥一個就擔負得起,須得把禍亂根源去掉才成,我直至今日還未能把智度大師贈的兩本秘笈完全研悟練熟,那自創的逆運內功劍法也僅有數招,萬萬不能與竺公錫比擬,連廉沖也鬥不過,只能贏得他六甲之士而已。因此,我莫若隱身京師,一方面幫忙五城兵馬司擒捕奸細,免得與外界消息斷絕。一方面潛心研功,等待這一個時光過去,花玉眉重出江湖,其時便可與竺公錫決一死戰!」 主意既決,便爽快答應了,居浩甚喜,這才告訴他說胡坤也到兵馬司幫忙,許子龍則在東廠,他一直沒有把假局之事說出,桓宇自然不知道。 居浩親自帶領桓、胡二人去見兵馬司指揮王洛,王洛十分尊敬推重,用總教習的名義禮聘他們兩人,不須穿著公服,兩人分日夜兩班,以便有事之時總有一人在衙署可以馳援或者率眾出動。 在桓宇來說,這種新的生活十分有趣,幾乎京師內許多別人無法知道的事他都曉得,他上任後沒有幾天,剛好是輪到夜班,忽然接獲線報,得知有四個來歷不明的壯漢,攜有兵械,匿居城內,這四人食量宏大,嗜肉及乳酪等,指揮使王洛認為有擒捕審訊的必要,便請桓宇出馬。 桓宇率了十名精悍捕快出發,那座宇院甚是深廣,桓宇首先潛入,捕快們分路躍牆而進,其入夜未久,宅內卻只有一處有燈火。 先是四名捕快迫近,把內裏的人驚動,各持刀杖出來,一見是衙門公人,立刻出手攻擊,甚是凶狠。 那四名捕快全然不是對方敵手,轉眼之間,人人負傷,形勢危急,幸而其餘六人趕到,上前圍攻,暫時抵擋住這四個驃悍大漢的攻勢。 桓宇趁機搜索過四下,回到戰場,只見那四名壯漢的武功都不是中原家數,當下躍入戰圈,長劍一圈,眨眼間把這四人的攻勢都接過來。 那些捕快們早就想瞧瞧總教習的功夫,此時紛紛退開,桓宇倒不是賣弄,曾是有意借這四個異域好手試驗自己近來研悟的手法,首先縮小劍圈,讓他們得以放手施展全力,然後才揮劍決盪,忽剛忽柔,霎時間把對方四般兵器完全擊落地上。 他使的是最上乘劍術,若是遇上功力相若的對手,可以鬥上幾日幾夜。但對手功力稍遜的話,勝負只在三招兩式就可以決定。 當下把四名壯漢擒了回去,捕快們極口渲染誇讚他的神勇,於是兵馬司全署上上下下無不敬服。 那四名壯漢果然是從雲中郡潛來京師的刺客,好不容易才從他們口中迫出一條線索,那就是當晚四更左右,有人找他們聯絡,指示行動。 這時三更已過,快到四更,桓宇立即率了四人趕去,潛伏宅內。 轉眼間是四更,一道人影踏瓦而來,身法甚是迅快。桓宇突然現身攔住去路,只見此人身材高大,面蒙黑布,手提長刀,隱隱有淵渟嶽峙之勢,當下冷笑一聲,不再答話,揮劍疾刺。 那蒙面大漢刀勢橫砍,身形微閃,讓開了桓宇這一劍,說時遲,那時快,蒙面大漢底下一腳踢出,勁疾無匹。 桓宇若不是小心翼翼,勢難避開這一腳暗襲,饒他縱閃得快,一股餘勁衝上他腳面,登時帶動身形,歪倒落下。桓宇被迫屈膝曲肘齊齊向屋瓦頂撞,暴響一聲,肘膝撞碎了七八塊瓦片,但人也一躍而起。 蒙面大漢揮刀迫近,他佔了先手,一口氣猛砍了十六七招,刀法凌厲無比,把桓宇迫得連連後退。 他見桓宇武功如此高明,口中輕噫一聲,刀法忽變,本來是縱橫劈砍大開大闔的手法,這刻卻變得十分細膩陰毒,刀刀不離桓宇要害。 桓宇一上來失去機先,在這高處動手,還得顧著腳下,無法施展硬拚手法,這刻只是見招拆招,盡力封架,根本無法反擊之想。 眨眼間已纏鬥了二十餘招,桓宇好不容易搶先了一線,移宮換位,腳尖一探底下,恰恰是兩瓦之間突起之處,可以落腳用力,當即逆運真氣,唰地一劍削去。 劍去如風,當一聲削中敵刀。 蒙面大漢見他劍勢強猛,是以運足內力封架,卻不料敵劍來勢雖猛,但擊在刀上之時,不但沒有衝勁,反而向外拉扯。 蒙面大漢內力從刀上湧出,卻全無攔阻,不禁向前一栽,桓宇長劍貼住他的長刀借勢黏甩,呼的一聲,一道光華飛上半空,原來是那柄長刀脫手飛出。 桓宇的長劍已掣回去,向前迅快飛出,蒙面大漢但感喉嚨寒氣森森,當下雙眼一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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