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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桓宇一縷輕煙打莫震背後探射而去。落在轉角處,只見那黃衣大漢從壁上拉開一扇窄門,閃身入去,復又關住。

  那扇窄門外面裝飾得像甬道牆壁一樣,關上之後,眼力再高之人也看出來。

  這時總算打破一個疑團,當下回顧莫震一眼,只見他面上掠過驚訝之色,雖是一閃即逝,但已被他看在眼中。

  心中暗自忖道:「這廝好生精明,已經動了疑念,我別露了馬腳才好,否則這些人雖然不足阻擋我去路,可是這刻深入地底數十丈,路徑迂迴曲折,只怕不易找到出口。」

  但他隨即又安心地微微一笑,忖道:「縱然這廝窺破我的行藏,但我只要及時出手將他擒住,也就有人為我帶路了。」

  當下暗中盤算如何下手將伍放救出惡鬼嶺之法。兩人向前又走了十餘丈,地勢更加向下斜傾。

  再走片刻,莫震在一個岔道口停步躊躇一下,前面有兩條道路,他向右邊那條闊大甬道走入,桓宇只好緊緊跟住。

  這條甬道中風燈較疏,看來遠不及上一條甬道那麼戒備森嚴。

  桓宇頓時生出警戒之心,跟他走了七八丈遠之後,忽見前面已無通路,也沒有門戶。

  桓宇低哼一聲,忖道:「好大膽的傢伙,你若是打算誘我走入絕路,然後由嶺中高手封堵出門,形成甕中捉鱉之勢,你這小子就有得苦頭吃啊!」

  轉念之際,已經功行雙臂,準備出手,這行功運氣,陡然之間湧起滿腔毒念殺機。

  莫震突停步道:「總司大人可知最近嶺上發生之事?」

  桓宇陰森森地晤地一聲,道:「除了擒住一個,走了兩個之外,尚有何事?」他說完之後,嚴密注視對方神情動靜,只要有一點異動,立刻就下手將他活捉或是擊斃。

  莫震淡淡一笑,道:「原來總司大人已經曉得,屬下將便不饒舌啦,現下還得請示總司大人是親自縱落地牢抑由屬下將犯人提上來?」

  桓宇心中起一陣輕鬆之感,想道:「原來此處已經是地牢入口,大概那入口開在地上,是以遠看不能發覺……」但他仍恐對方騙他自陷絕地,冷冷道:

  「你去吧!」

  莫震欠身恭應一聲,放步向盡頭處奔去,接著果然跳入一個地洞之內。

  桓宇緩緩走過去,低頭一看,只見地面上一塊五尺方圓的鐵板,將入口處密密封住,他大吃一驚,回頭望去,卻沒有人影。

  這時他不曉得自己應該立即轉身出去好?抑是繼續留在此地等候?沉吟了一會,這才決定先出去再說,縱然錯疑對方此舉,事後諒他也不敢詢問,於是撥轉頭向來路迅疾奔去。才奔出三四丈遠,忽聽一聲怪笑蕩漾在甬道之中,他立刻查聽笑聲來源,可是甬道中回聲響亮,實在難以查聽出來。

  怪笑之聲一歇,接著有人厲聲道:「好大膽的狂徒,居然敢假冒本嶺總司大人,還不與我除下黑巾。」

  這話聲一聽而知乃莫震口音,桓宇呆呆地站在當地,心想敵人如果不現身的話,縱然毒功蓋世,也是有力難施。不禁暗暗後悔早先讓那廝脫身!

  只聽莫震接著道:「目下我看得見你一舉一動,你卻對我毫無辦法,我勸你還是自動解下黑巾的好,不然的話,我發動烈火陣或是毒水陣,你就悔之晚矣!」

  桓宇這時已經用不著再假冒下去,冷冷道:「我既敢獨闖此嶺,生死之事早已不放在心上,你有甚麼烈火毒水,不妨發動出來,讓我見識見識!」

  莫震道:「好豪壯的口氣,我這烈火陣一發動,只消彈指工夫,你便化為飛灰。若是發動那毒水陣,任你武功再高,只須一時三刻功夫,你便失去全身武功,全身癢癢萬分,比立刻燒死還要難熬千萬倍。我並非虛言恫嚇,你估量一下,再回答我的話,若是甘心受縛,總司大人求賢若渴,念你一身本領,也許將你留下,戴罪立功也未可料!」

  桓宇絲毫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暗中查聽話聲來源,忖道:「現在已經是毒中之聖,他們若用毒水陣對付我的話,我便可假裝中毒,待他們派人進來查看之時,趁機衝出。但那烈火陣卻萬萬抵擋不住。現在怎生想個計策,使得他們非使毒水陣對付我不可,我才有機會逃生!」

  他想了一想,冷笑一聲,道:「姓莫的你有本事就發動烈火陣,只要我死不了,你總有落在我手中的一天,如果想看我的真面目,只要你膽敢出頭現身,我就將黑巾解下!」

  說話時冷笑連聲,同時舉步向甬道來路走去。他的動作看起來一步一步,其實每一邁步,就跨出丈許,走了四五步,已經遠遠望見七八丈外的入口,就到達那條寬大光亮的甬道中。

  這時他陡然醒悟一事,那便是這入口原是一處岔道,當初莫震曾經遲疑了一下才向這左邊的甬道走入,現下回想起來,可見得通往地牢之路,應是右邊的一條。

  那莫震已猜出自己假冒總司崔靈,但為了要擺脫自己和作進一步證實,故意走左邊一條,如果他不是假冒的人,自然知道他走錯了路!

  他現在才想通這些事情,對大局毫無補益。正要向前跨步,驀地一陣冷風襲到腦後,他頭也不回,反掌一掃,掌力宛如狂飆驚濤般激湧出去,登時將七八支箭擊飛。

  接著聽到前面及左右數響彈簧震動之聲,數十縷冷風一齊襲到。

  他的目力現下非同小可,揚目一瞥,已瞥見數十口長約三寸的利針電射而至,來勢極是強勁迅快,知是因為對方以特製的彈簧射出,所以才會如此強勁。

  這一瞥之下,同時見到這些飛針每一口的針尖都閃動盪著藍汪汪的光華。

  他心中一動,已想到一條誘敵之計。當下大喝一聲,雙掌分飛,左右掃拍。

  一時之內,掌風激響。那數十口飛針通通被他掌力擊飛,就在他發掌猛掃之時,左邊又傳來一響彈簧之聲,接著十多支淬毒飛針飛射而至,他措手不及地出掌掃去,忽然低哼一聲,舉掌觀看,只見掌心上插著一支毒針,深達一寸。

  桓宇又哼一聲,道:「這等下流暗器,焉能傷得了我……」說話時左臂上微微頜動,一似運氣封閉臂上穴道。

  四下彈簧之聲幾乎一齊響起來,頭頂上以及前後左右都有十余支毒針勁疾射到。

  桓宇揮掌急拍,但他左手已無法施展,單靠一隻右手,雖是掌力如山,飛旋掃拍,但左邊身仍然中了五六支之多,支支插入肉內兩寸之深。

  他踉蹌衝出數步,厲聲大笑,忽地一交跌在地上,但隨即爬起來盤膝跌坐,閉目運功。

  莫震的聲音從左邊牆壁內透出來,道:「朋友你已中本嶺七惡針,如果得不到本嶺秘傳解藥,縱然你以深厚內功逼住毒力,但一個時辰之後,便抑遏不住,死狀極慘。你如果不想如此慘死,無端端葬送了一身本事的話,最好聽我的話,將黑巾取下來。並且等我派人進來!」

  桓宇理也不理,逕自閉目運功,甬道內寂靜如死,只有兩丈外洞頂上吊著一盞風燈,黃色的燈光照到桓宇身上,把他的身影照得清清楚楚。

  約摸過了一頓飯工夫,桓宇突然跳起身,向外急奔走了三四丈遠,突然腳下一軟,「撲通」一聲掉了下去,

  以桓宇這一身功夫,這等陷阱機關豈能使他失足?但他正要裝出毒力發作,武功已失之狀,是以特意掉了下去。

  陷阱之內甚是黑暗,他只覺眼前一黑,但隨即又看得清清楚楚,若不是他渾身筋骨血液完全變為至毒之質,換了別人,縱是武功極高,眼力特強,但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也是瞧不見事物。

  大約下墜了六七丈,下落之勢越加快速,正待提氣輕身,免得掉落百數十丈的深洞底,摔成肉醬。

  方轉念時,雙足忽然觸著一樣軟物,接著全身陷落下去,原來是一片大網。

  恰恰將那陷阱佈滿。

  那巨網再有伸縮彈性,深深下沉之後,接著反彈上來。但沒有將桓宇身軀彈起,原來網上盡是倒鬚勾刺,已把它全身後背及四肢都緊緊勾住。

  他在黑暗中微微冷笑,閃目四看,只見這個直徑廣達丈半的陷阱壁俱是堅土黑石,縫隙甚多,如果不是網上裝有倒鬚勾刺,只要武功稍高之人,仍可沿壁而上。

  當下暗忖道:「這個陷阱裝得太不夠高明,若是武功高強之士,最多拼著一身衣服通通勾破,仍然可以掙脫,那時節豈不是可以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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