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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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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魔頭實在很了不起,雖然她身上只是那紫府保心鎖,但這件道家至寶,的確有祛邪蕩魔的神奇力量。李百靈含糊地嗯一聲,不予置答。 「這樣說來,我有些不屬於武功範疇的法力,對你已不構成威脅。在另一方面,我看見你的眼神,我已知道你真元衰竭,你大概只剩三年壽命,你既然活不了多久,我又何必向你出手?」 「我不一定會夭亡。」 李百靈當真相當佩服對方,所以話聲很莊重真誠:「我有我的辦法,這一點請你相信。至於武功方面,我亦不必親自出手應付你。正如你剛才所說,我這一邊還有三位高手隱伺在側,所以我根本不必擔心武功強弱的問題。」 「那要看你能不能擺脫我的神功吸力了。」 席荒聲音溫和而又斯文;可是卻有一種奇異的震撼心弦的力量,令人心甘情願地相信他的話:「三招之內,我把你吸到懷抱裡,那時別人如何能夠幫你。」 李百靈揭開面紗,綻出清麗動人的笑容:「別這麼自信,我這邊能克制你魔功的,還有天鑄劍這件神兵利器。」 話聲未歇,小關好像一陣清風般飄到小白前面一點之處,頓時變成席荒和李百靈之間的一重障礙。小關手中的天鑄劍沒有出鞘,但以他這等高手來說,拔劍擊敵或拒敵,也不過是指顧之事而已。李百靈清俏的臉龐仍然看得見。她含笑盈盈:「瞧,你不能不先打發小關,才輪到我。我承認我忍受不了你全力一擊,所以趕快發出暗號叫小關來幫忙。」 她並沒有任何動作,座下的小白卻忽然退出了七八尺。這只通靈神驢動作之快委實驚人,看來即使沒有小關在前面擋住,席荒亦不一定能夠即時撲到。現在已變成小關和席荒面對面相對之勢。小關可萬萬不敢怠慢,驀然右手一伸手,天鑄劍鏘地龍吟出鞘,劍尖穩穩指住血屍席荒。 「你賭品很好,那三粒什麼劈里啪啦丹,居然給鰻魚精拿走也不反悔。」 小關眼中當真有迷惑之色:「你這個當世第一的大魔頭到底是怎樣當上的?你居然讓鰻魚精跑掉,為什麼呢?」 「難道我應該反悔才對?」 席荒反問。「當然啦,否則你怎麼配做天下第一的大魔頭?」 小關理直氣壯的樣子,使席荒啼笑皆非:「胡說,人生中難保沒有賭輸的時候,若是輸了就賴,那未免太沒有風度了。」 他們現在也在豪賭,乃是以性命為賭注的豪賭。李百靈本想提醒小關一下,叫他切切不可鬆懈,但她終於忍住。小關在賭桌上向來精得像猴子,而在戰場上似乎更精狡小心幾倍。他手中之劍穩如磐石,指住席荒,劍尖沒有移動過分毫。 「昔年的天外飛星楊岩,也曾用這把劍,用這個招式指住我。你跟楊岩是什麼關係?但我又聽說你殺死他的侄孫楊炎,莫非你跟楊岩根本沒有什麼關係?」 這當然是很值得追究的謎團,怪不得血屍席荒並不立刻出手。小關眼珠才一轉,席荒左手立刻掏出一疊七八張銀票:「銀子我這裡有,你要多少才肯說?」 小關趕快裝出煩惱委屈神情,其實他心中哪有絲毫惱意?不過作為一個大賭徒,心意讓對方猜中總是不大理想。「我已經賺了你不少銀子,這回改一改彩頭好不好?我只要你三粒劈里啪啦丹,還附贈解藥就行了。」 小關要這些東西幹什麼,誰也不得而知。但是席荒本人卻知道那血魄丹和解藥實在極之難以制煉,所以連他自己亦十分珍貴重視。 「好吧,這兒是三顆血魄丹和三份解藥。」 席荒稍為考慮一下,終於讓步。小關幾乎是在同時之間完成幾個動作!一是把天鑄劍銜在口中,另一隻手掏出一隻錦囊,而騰出來的手則斜拂一下,把三粒電急射到血魄丹撈住,放入錦囊。接著還有一小包解藥冉冉浮空飛到面前。小關翻手接住,也塞入錦囊,順便放回自己口袋裡。這連串動作順利輕鬆得好像我們平常人喝一口茶一般,絲毫沒有急促匆忙之意,甚至使人覺察不到他的動作是何等神速精確、但小關仍然很突然地退了兩步之多,才站得穩身形。這是平靜的大海表面下的可怕急流暗湧。那三粒血魄丹體積雖小,可是每一粒傳送的力道,竟比大石頭猛砸之力還要剛勁沉猛。小關連接三粒,輕柔地放入錦囊,那只是外表予人形象而已,其實小關已全力施展出阿修羅大能力化卸。跟著解藥小紙包飛到,小關也好像容容易易就放入錦囊。但這個小紙包的力道暗勁乃是回旋往復的無上神功,方向有進有退。 小關經驗嫩見識淺,雖是極力裝出很穩定的樣子,最後仍被綿綿不盡的餘勁沖得連退兩步。小關臉上仍然那副招牌式的笑嘻嘻神情,心中其實大駭,暗忖這血屍老妖果真是名不虛傳,神功內力奇詭莫測,教人不知道該怎樣化解抵拒才好。另一方面,血屍席荒亦自震駭難言,背上沁出冷汗。像小關這樣的一個流里流氣的小伙子,居然能接住這一擊。若是世上再出現兩三個小關,則排名天下第一的兇邪之首的他,也恐怕連立足之地都沒有了!小關笑吟吟開口:「我因楊岩半點兒關係都沒有,但跟李百靈卻大有關係……」 他說的本是實話,可惜用詞有欠斟酌,稍遠處的李百靈呸一聲:「別胡說八道,誰跟你有關係?」 小關哈哈一笑,打了自己一個嘴巴,當然是響亮而不重:「對不起,我這張嘴太笨啦,該打,該打。」 連血屍席荒也微微而笑:唉,小關外表上這副無賴胚子,偏偏才智武功都深不可測。平心而論,如果他配不上李百靈的話,則世上再也沒有可堪匹配之人了。但既然小關澄清了他與楊岩沒有關係,那麼他的天鑄劍以及六陽罡神功,是誰傳授的?他怎能達到這等高妙境界,而居然能與我爭一日之短長? 左方十餘丈遠處,樹叢後轉出一人,頭髮箍著,灰衣大袖,竟是一個行腳頭陀。這頭陀三兩步便已跨行了六七丈,站在席荒左方方位,單掌合十:「席施主,洒家是少林不敗頭陀。」 血屍席荒右方人影乍閃,出現一個清癯老者。他衣襟忽然敞開,露出貼身背心,背心前面左右斜插著兩排小刀:「老朽竺忍,久仰席荒英名,今日得睹風采,幸何如之!」 席荒一一頷首還禮:「原來是兩位當世名家,席某也不得不說聲幸會。看來今日席某已陷身你們兩老一少的重圍之中了。」 不敗頭陀搖頭:「洒家只講老實話,我們三人現下聯手,拒你之力可能尚有餘裕,但重圍則遠遠談不上。」 血屍席荒面對當代兩大高手竺忍和不敗頭陀,再加上武功詭秘莫測的小關,將自己圍在墓前,依然不慌不忙,反而微微帶笑。 但他笑得卻像鬼域裡吹來一陣陰風,道:「好!幾十年來,席某總算遇上真正的勁敵了,你們要怎樣打法?是單打獨鬥?還是聯手合攻?」 不敗頭陀和竺忍互望一眼,面泛尷尬之色。的確,以他們兩人在武林中的聲譽和地位,若聯手對付一個人,總覺得有些說不過去,就算是僥倖得手,日後揚傳開去,也不是一件光明體面之事。因之,兩人在互望一眼之後,卻說不出什麼來。但是小關並不在乎這一套,他大聲道:「像你這種大奸巨惡的壞胚子,人人得而誅之,我們三人聯手也算不了什麼!」 席荒依然帶著陰晴不定的微笑:「你們是決定聯手合攻了?席某再問一句,三位是以武功和我對拼,還是動用魔功法術?」 這一來,倒是把不敗頭陀和竺忍激起了無名火,因為他們兩人,除了以真正武功對敵外,根本不會什麼旁門左道的魔功邪術。不敗頭陀狠狠地呸了一口道:「姓席的,洒家和竺施主一向光明正大,從不懂什麼魔功妖法,只有像你這種武林敗類,才會不守正道,專以魔功邪法害人。」 幾句話罵得雖然不輕,席荒卻依然毫不在意:「沈不敗,這就是席某勝過你的地方,據我所知,這位小關老弟也懂一些法術,不知他是否也是武林敗類?」 不敗頭陀楞了一下,剛要回話,小關仍是一股流里流氣笑嘻嘻的搶著道:「不錯。我小關是會一些法術,但我的法術是專門對付壞人的,尤其你這種大奸巨惡。否則,只有壞人能施展法術,好人便要束縛,還有什麼天理可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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