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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


  谷滄海大感興趣,心想:「我且看看這廝的才智,究竟高到什麼程度?」

  當下問道:「楊先生可肯指教?」

  他的神態和言語中,完全是一派延聘軍師賢才的味道,楊晉頓時大有茅廬被顧的感覺,不由得意滿志揚,大是飄飄然。

  他應道:「小可錯蒙盟主青眼,幸何如之,豈敢不竭誠效忠,怎當得指教兩字?說到這兩條途徑,愚意以為第一條是如何使盟約中各位高人,願意全心全力貢獻出他個人與下一層人物之間的關係,使盟主能儘量利用發揮。另一件必須同時做的事便是著手草擬一個妥善的組織體系。這二者缺一不可。」

  谷滄海心中暗喜,因為對方看來已踏入自己布下的陷阱中了。

  他道:「組織體系之事,須得寫在書面,逐條斟酌,暫且不談。說到如何能使大家同心合力獻出所有的關係這一點,卻是非常棘手的問題。」

  楊晉道:「盟主認為什麼地方有問題呢?」

  谷滄海道:「陽奉陰違之人,我可不怕。但虛與委蛇之人,卻使人傷腦筋了,這等人定然很難抓到把柄,連收拾他也有無從下手之感。」

  楊晉立刻沉吟一下,道:「不錯,雖說欲加以罪,何患無辭。可是咱們究竟不是想加害他們,而是想如何辦好這件事。」

  他略略一頓,又道:「古往今來,用人之道,雖是千變萬化,大有學問,但總不外是動之以情感,或是威迫利誘等原則而已。」

  谷滄海作出深思冥索之狀,緩緩道:「這些人,動以情感,只怕是與虎謀皮,勢難有成功之望。我看除了利誘之外,就是威迫了。」

  楊晉道:「盟主高見極是,小可亦有同感。」

  谷滄海心想:「你小於一會兒就不會有同感了。」

  口中說道:「說到利誘之道,我尚有點辦法。但是威迫之法,實在大大的不易啊!」

  楊晉道:「威迫之法,並非一定以刀子架在脖上,也不一定以對方的家人性命為要脅,以小可愚見,盟約中諸位高手,最珍視的還是一個名字,假如能夠把握住使他們身敗名裂的證據,何愁這些豪雄高手,不入殼中。」

  谷滄海想了一陣,突然站了起身,面色非常嚴肅,道:「請問楊先生,本座既以心腹寄託于你,你可有表示忠心不渝的保證給我沒有?」

  這一句單刀直人間話,使得楊晉這等奸狡詭譎之人,也一時為之楞住了,半晌做聲不得。

  谷滄海神光炯炯,鋒利如針的目光,迫視著這個對方。

  他已用盡了心靈上的力量,使對方難以集中精神考慮。

  並且使對方的思想,向自己所想的方向走去。

  楊晉大有被懾服之態,道:「盟主可是想掌握小可足以身敗名裂的證據麼?」

  谷滄海氣勢逼人,淩厲地道:「正是如此,你平生可有見不得人之事沒有?」

  楊晉不禁點點頭道:「有,十多年前發生過一件天下皆知的事。」

  楊晉一提到十多年前之事,谷滄海的目光更為淩厲鋒利了。不用說得,楊晉要講出來的,多半是當年如何陷害獨角龍王應真的經過了。

  只聽楊晉道:「在下的出身,赫盟主想必已經知道?」

  谷滄海心急得很,只望他快快說出昔年那段公案,但他偏偏那麼囉嗦,真恨不得出手給他兩個耳光。

  但他當然不會這樣做,淡淡道:「我知道。」

  楊晉道:「那麼關於十多年前,少林寺的獨角龍王應真,被我當眾指斥,並且證明他是殺害我義父,企圖迫奸我義妹許靈珠這一件事情,赫盟主自然也曾聽聞過了?」

  谷滄海頓首道:「咱聽過啦!」

  楊晉道:「在下現在要說的便是關於這件凶案的真正兇手是誰。由於應真尚未死亡,是以這個把柄……」

  谷滄海故意皺皺眉頭,道:「假如有真憑實據,則對你而言,這個把柄自是隨時隨地可以致你死命,問題就是你提得出提不出真憑實據?」

  他極力裝出十分重視這件事的樣子,不過卻透露出他並非沒有興趣,因為這究竟是武林中一大秘密。

  楊晉笑一笑,道:「不但有真憑實據,甚至這證據還是活的,因為當年應真被在下陷害時,全靠他肩上的一塊傷疤痕跡。因此,只要找出另一個也有那疤痕的人就行啦!」

  谷滄海點頭道:「若是如此,果然可以證明……」

  楊晉道:「當年事實上是在下另一個朋友,深夜迫奸靈珠,而由另一個朋友,埋伏門外,伺機襲殺了我義父。」

  谷滄海哦了一聲,道:「你沒有份麼?」

  楊晉道:「在下雖然沒有親自出手,但在事先曾在我義父的酒中,放下藥物,使他氣力減弱,反應遲鈍……」

  谷滄海嚴肅地道:「這是最重要的一點,如果你不說出,老實說,我是不會相信的。」

  楊晉道:「敢問其故安在?」

  谷滄海道:「很簡單,雙槍許一山是天下鏢行第一高手,咱曉得他的武功,除了應真那廝之外,別人決計無法在一兩個照面間,便取他性命,說到肩上的傷痕,嘿,嘿,你身上有的是烏芒珠,隨時隨地都可以再製造……」

  楊晉道:「這一點,盟主大可放心,因為這烏芒珠另具特性,所留疤痕,如樹之輪,可以算得出年份。」

  谷滄海心中暗喜,當下點點頭,道:「那麼下手之人是誰呢?」

  楊晉道:「出手殺死我義父這人,是著名的獨行盜吳顯。」

  谷滄海哦了一聲,道:「吳顯?好像是面上有個疤痕。」

  楊晉道:「正是此人。」

  谷滄海心想:「這吳顯早已死在嵩山一座石谷之內,還是我親手埋的。此人既死,說之何用?」

  當下問道:「還有一個是誰?」

  他說出這話時,內心實在禁不住一陣緊張。

  楊晉道:「就是夜遊神倪沖。」

  谷滄海心頭一震,忖道:「不錯,一定是他了。」

  口中說道:「哦,原來是此人,咱也聽過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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