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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他們都不開腔,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許靈珠面上,難捨難分。

  谷滄海他們一道落船,快艇隨即迅疾飛駛。滑過河面,劃下一道波痕。

  在快艇上,谷滄海問知搖魂仙子本來姓封,單名蘭。

  他上船之際,已用布包住駐顏花,交給許靈珠收藏。

  此時曙色已露,天際一片灰白。

  谷滄海向封蘭道:「現下我趁這一段水程,助你療傷。我將以我本身一點純陽真火,助你打通穴道,以後你用心修持,定可把內臟之傷醫好,為時最多不過兩年左右,你不但可以恢復原有功力,同時更能青春永駐。」

  封蘭不能不信,當下依言運功,谷滄海則出掌抵住她背後的大穴,傳出本身純陽真火。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左右,谷滄海收回手掌,睜開雙眼。

  許靈珠微笑道:「她經過你的幫助,呼吸已均勻細長,大有靈效。但難道這樣就可以永駐青春麼?」

  谷滄海笑一下,道:「當然沒有這麼簡單,請姑姑把駐顏花給我一用。」

  他取過駐顏花,放在封蘭懷中,清香陣陣,直撲封蘭鼻中。

  封蘭似是受到刺激,微露不安的神情,但不久就恢復平靜,瞑目端坐,動也不動。

  谷滄海向許靈珠道:「這朵駐顏花乃是宇內奇寶,既不損毀,亦不凋謝。以後姑姑只須日日佩戴在頭髮上,或是掛在身上,即能永得青春,不必服用任何藥物。」

  他的目光轉到封蘭面上,又道:「這個秘密別告訴任何人,即使是封蘭以後路你十分要好,也不能說出,別的人更不用說了。還有一件事要托姑姑做的,便是當她打坐入定之後,請你俏俏把駐顏花放在她仟中,如此放上一百次,大功告成。這個秘密也望你千萬不要洩漏。」

  許靈珠笑一笑,道:「我明白啦,你是怕這駐顏花秘密洩漏出去,便變成天下之人皆欲得而甘心的寶物,那時自然會發生種種想不到的危險,對不對?好吧,我聽你的話就是了。」

  谷滄海看看已沒有什麼可囑咐的,便向她告辭。

  獨自飄然上岸,好在他業已佈置嚴密,從徐州地面直至巨鹿為止,一共八位名家高手負責分段運送。

  這八位名家高手皆是老得不能再老的江湖人物,安排得十分妥善,共分四站,每站由兩個人負責。

  每到達一站,便佈置許多疑陣,擾亂追兵耳目。

  敵人再強,也決計沒有法子追得上。

  至於這一批負責護送的人,到了交差之後,各自星散,永遠不曉得許靈珠藏在巨鹿的什麼地方?

  其時只有另一部分的五個人知道。這五人是畢氏兄弟、神槍楊寧、開碑手杜鈞以及毒金錢陳若水。

  不過他們即使是與許靈珠一同隱居、但也是三五個月見不到一次面。並且為了安全起見,這五人都不得與外界任何人接觸。

  谷滄海很放心地離開快艇,隨便在一處草堆中睡一覺,一直等到昏暮之際,方始向無瑕莊奔去。

  他此行目的,是要把那個與他私訂了終身的未婚妻關阿鶯救出魔窟。不論有多大的危險,他也得走上一遭。

  他在夜色中到達環繞全莊的河邊,放眼望去,但見無理莊似乎十分平靜,一如以前所見。

  谷滄海不敢低估敵人,暗自提高警覺,取出木板,渡過這條河流,然後躍上高牆。

  四瞧無人,適時取出天遁神抓,淩空飛渡過十多丈遠的距離,落在屋頂上。

  這次重來,他當然方便迅快得多了。不一會已抵達不禁樓外的河邊。他先揀好一根竹子,劈了下來,帶到河邊。

  掘了一個深洞,把竹子插在洞內。這根竹竿尚有七八尺長的一截,露出地面。

  谷滄海把竹子弄妥,解決了撤退時飛渡這道河面的困難,隨即依照上次人莊時的路徑,以天逅神抓渡河,直闖不禁樓。

  他業已深知這座不禁樓安裝有極為精巧的警報系統,除了那道樓梯之外,沒有別的法子可以進入樓上,哪伯只是在縱上二樓之時,足尖僅僅在欄杆上輕踏一下,亦將觸發了警報系統。

  自然最嚴密的還是最高的一層,即是以前許靈珠所居的四樓,幸而他此次用不著潛入四樓之內,只須在二樓把阿鶯救出順便把阿環也帶走,就算是功德圓滿了。

  他運足目力,查看那座不禁樓的情形,過了一會兒,斷定並無異狀,當下潛行到樓下,取出天遁神抓,揚手發出。

  那只神抓破空飛起,抓住三樓簷下的橫樑。他判斷警報系統一定安裝在簷面,如果躍上去,足尖一落,登時觸發消息,但簷下的橫樑當必安全不過,因為沒有人能躍得那麼高,也沒有法子在那兒立足。

  他輕輕一縱,借神抓之力,越過二樓的欄杆,輕輕飄落走廊上,當即把神抓收回囊中,很快地棄到一個房間外面,在門外聽了一下,便推門而人。

  這個房間內燈燭已滅,他定睛一瞧,床上空蕩無入。

  谷滄海不由得吃了一驚,心靈中泛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很快地走到床頭一面鏡子之前,伸手一拉,露出鏡後的櫥櫃,但見櫥中空無所有,凡屬阿鶯的衣物,均已失蹤。這座鏡櫥他曾經藏匿過不少時間,也只不過是昨天之事,阿鶯難道就已遷上了四樓不成?

  一想到此處,不由得熱血沸騰,心痛如被刀續。只因她若是在今天把化陽指第一關聞過,遷上了四樓,莫說極可能已被赤身教豢養的壯男奪去貞操,即使不然,她的未來命運。亦已發生了激烈變化。

  這是因為修習化陽指功夫,一定會激發人類與生俱來的獸欲,尤其是她們能夠假借男女歡合之舉,增進功力。

  是以假使阿鶯已經沖過第一關,便立刻踏入縱欲的可伯境界。

  他掩上鏡櫥,在床上坐下,呆呆地尋思道:「假使阿鶯在迷失本性之時,與別的男于發生丁關係,失去貞操,我便如何?仍然履行諾言,娶她為妻麼?抑是設法把她從這縱欲荒淫的魔窟中拯救出去,交還她的父親就算了卻責任?」

  這個問題不比尋常,令他苦惱之極。默默尋思許久,尚未得到答案。

  他向來是堅毅勇敢的人,凡事總須有個不移的主張,方能付諸行動。是以若是換了別人,一定先去找尋阿鶯,等找到她後再說。

  但他卻必須在心理上準備好了,才肯行動。如此才不影響到他行動的反應。

  在那個年頭,不論是賢愚老少,都對貞操十分重視,即使是江湖上豪俠之土,亦受到這個觀念的影響。

  他們之中有些人固然能較世俗之人豁達得多,看得開這件事。可是若然非娶一個失去貞節的女子不可,最多也納為側室,決計不肯當作匹配的髮妻。

  谷滄海自然沒有想到納妾這一點,他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娶她為妻,一是乾脆斷絕一切關係。

  但山盟猶在,海誓難忘,才不過是一兩日時間,豈敢就與她斷絕?況且兒時的一段共患難的往事,亦使他無法忘懷。

  他長長地嘆息一聲,鬥然間站起身,忖道:「不管她是否尚是處於,但只要她並非自願獻身給別人,而是在無法抗拒情形之下失的身,就不能把罪過算在她頭上,我作為頂天立地的大丈夫,須得有這等寬闊的胸襟。不把這事放在心上,仍舊娶她為妻才對。」

  當然這個決定在他心中經這不知多少次的交戰,才下的決定,實在不容易幫這決定,假如沒有這等胸懷和堅強的意志的話。

  他一旦下了決心,頓時感到十分輕鬆,當即迅快行動,轉瞬間,他已悄悄奔到另外一個房間外面,聽過房中動靜,便推門而入。

  房中一燈如豆,不過由於鏡有三面之多,光線互相折射、仍相當明亮。

  床上躺著一個美貌的女郎,身上衣物甚少,曲線暴露,白皙的皮膚、散放出青春動人的魅力。

  谷滄海過去推她一下,把她從夢中驚醒。

  她一睜眼見到谷滄海。登時露出驚喜交集的樣子。

  俏聲道:「啊,老天爺幫忙,你到底來啦?」

  他道:「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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