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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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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滄海道:「能夠這樣,當然簡單不過,可是事實上每盆花不得採摘兩朵或兩朵以上,過此數便即枯死。這還不說,假如練藥之時,爐中有兩朵同一盆的花朵,其效即失。」 許靈珠道:「這也能夠解決,假如每爐藥上能放人十二朵俱不同盆的花,則只須準備百餘爐鼎,通通同時烹練,豈不是就解決了?」 谷滄海反問道:「誰能找到百餘個內外兼修、功力極深之人一同練藥?而且假如練藥成功,被此人先行服食,頓時打通了玄關秘鎖,花蕊夫人其時也奈何此人不得,你說她敢不敢把這等重要之事付託他人呢?」 許靈珠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她老是不成功了。」 谷滄海道:「這十二盆駐顏花開落不定,那朵真花當眾花凋謝之時,亦會凋謝,其實只是隱藏在枝內,外相消失而已。假如深悉其妙,便可在眾花全萎之時,細細檢查,當可看出。這時系以記號,到下一回開放,就可以選中真花了。花蕊夫人不識此法,每次開花,只好碰碰運氣,在每一盆百朵之內摘采其一,合共十二朵,便開爐練藥,這樣當然十分困難了。」 許靈珠道:「你可不是想進圃瞧瞧吧?」 谷滄海道:「當然要闖進去瞧瞧,但我卻懷疑此圃一定是全莊防守得最嚴密之處。」 許靈珠道:「那就算了,反正我並不希罕什麼駐顏花,你還是設法離開此地吧!」 谷滄海道:「咱們這回出去,再進來就困難得多了,所以這個機會決不可輕易失去。姑姑你聽我一次,定要冒這個險,或者就這麼一趟,便可以履行我以前的允諾。」 許靈珠溫柔地道:「你是主持全域的人,愛怎麼做都由得你。但說到那個允諾,你不必放在心上。」 谷滄海凜然道:「小侄從來最重允諾,斷斷不能不放在心上。況且今日機緣湊巧,如若不是姑姑也在此處,小侄未必動心入圃。」 他後面的話有點含糊,使人無從索解。 許靈珠沒有再說,她賦性溫柔不過,眼下對谷滄海便等如對待應真一樣,言聽計從。 谷滄海把她放下來,讓她匿藏在一處樹叢之內。 然後獨自大踏步走到鐵柵前,在夜色中運足目力瞧去。 鐵柵內果然是一片花圃,占地甚廣,畦溝縱橫,頗為齊整。 其間也有些丈許高的樹叢,亦有假山石,以及精美的涼亭,是以他的目光不能完全看遍這座花圃。 他淡淡一笑,吸口真氣,飄過鐵柵,落在那條鵝卵石路上。 順著這條幽雅的石路向前走,四下花香襲人,極是交心怡神。 這條石路四通八達,分岔甚多。 谷滄海好像認得路徑,頻頻轉彎,忽而左折,忽而右轉。 不一會,已置身在如錦的花海之中,全然瞧不見來路,亦很難辨認得出方向地點。 谷滄海停下腳步,仔細向右方的一條石路望去,但見兩旁皆是盛放的花卉,再遠一點,有幾座突兀峭立的奇岩怪石,俱被藤蘿佈滿,甚是古樸可喜。此外,就瞧不見任何房舍了。 他心中叫聲奇怪,忖道:「那駐顏花乃是天府仙種,定須養於溫室之中,方能生長,何以此處競瞧不見一間屋子?一路前來,雖是見過好些古色古香的涼亭,但都不能藏養那駐顏花。」 要知他目下已處身於一個奇門大陣之內,旁人到此定必仲志昏迷,方向不辨,甚至會僕跌地上,任由無理莊之人處置。 但谷滄海精通少林羅漢大陣,這等奇門陣法遠比不上羅漢大陣的奧妙精深,是以他适才在門外一瞧,已知內藏陣法。 他既沒有被陣法迷惑了神智,目力亦一如常日,如有屋於,斷無不見之理。此所以他走到這奇門大陣的核心部位,反而楞住,心想:「此處乃是全陣中樞重地,那駐顏花自應藏放於此,方始合理,但此處既無房屋,莫非花蕊夫人高明至此,居然另在別處供置那駐顏花麼?」 他急急收攝心神,紉細計算過奇門陣法的方位,算來算去,都沒有別處比這中樞重地更為安全。 這時候心靈上忽然生出警兆,連忙躍到左近一叢灌木後面躲藏起來。片刻間,一條竊宛人影,在夜色中出現,沿著大路走過來。 谷滄海神目如電,遠遠就瞧出這個婀娜少女,長得相貌秀美,穿的是緊身無袖上衣,薄薄的短褲,因而不但雙臂雙腿都裸露著,一身曲線完全暴露,昏暗夜色之中,倍覺魅惑動人。 她挽著一隻竹籃,奶奶走來,口中念念有詞。 不久,走到切近,谷滄海可就聽見她口中念的是一連串數字,頗含韻律,大概是一篇數字歌訣。 自然這就是她仗以通行此陣的護身符了,因為她武功既不是十分高明,定力和耳目之聰都還有限,若然對這奇門大陣只是一知半解,很容易就迷失方向,自陷死地。 花蕊夫人想是考慮及此,所以做了一首歌訣,教這些須得人陣的手下背熟,免得鬧出亂於。 谷滄海留神地瞧她到此何事,那美貌肉感的少女到了他面前的路上,停住腳步,四下查看了一下,又蹲了下去,伸手探入路邊草叢之內,這才滿意地微笑點頭,舉步跨過草叢,轉入對面的一叢花樹後。 她的舉動大是莫測高深,谷滄海那麼聰明伶俐之人,也想不出其中道理。 當下躍到路上,小心地分開草叢查看,但見草中有一塊半尺高的石碑,碑上有個老虎頭,張嘴眥牙,神態威猛。 他頓時恍然大悟,忖道:「原來這塊虎頭碑是個記號,那個女孩子一摸此物,頓時曉得沒有走錯路。」 他站起身子,正要向那叢樹走去,瞧瞧後面有什麼秘密。突然間中止了跨出去的動作,重又蹲下,撥開青草,細加觀察。 他暗暗忖道:「這塊虎頭碑當然是一個記號,讓手下們辦出正確位置。但除此之外,或者尚有作用。否則這塊碑上的虎頭,決不會雕刻得如此精美,凜凜生威。」 果然在他細察之下,瞧出了蹊蹺,敢情虎口之內,那條舌頭,賂有異狀。他決不肯隨便伸手觸摸,以免被敵人警覺,功虧一簣。 初時他還不知這條虎舌有何奇怪之處,只不過感覺到不大對。 後來可就看出這條虎舌太短了,幾乎縮入喉內。如此精美的手工製品,當然不會留下如此巨大的缺憾。 谷滄海微微一笑,想道:「是了,這條虎舌一定是開啟門戶的樞紐,這樣說來,那間藏放駐顏花的屋子,竟是在地下了?怪不得我瞧不見屋宇呢!」 他迅即退回原處,潛伺不動。 過了相當久的一段時間,那個少女從花樹後轉出來,手中仍然挽著竹籃,向回路珊瑚而去。 谷滄海躍到草叢前,拔草一瞧,虎口內的舌頭,果然伸出不少,看來再無破綻。 他起身繞到樹叢後,但見地勢突起,乃是一個圓形小丘,俱是茸茸細草,全無異狀。 但他這刻已胸有成竹,回去推動虎舌,果然應手縮退。 他再走回樹叢後面一瞧,但見那個圓形小丘的腰部,已裂開一個狹長的缺口。 谷滄海站在缺口旁邊,已嗅到陣陣清香,使人心神皆爽。 他更不遲疑,舉步入去,拾級而下。 走完這道梯級,頓時光亮得多。 環顧一眼,敢情自己已處在一間寬敞的地下室中。 屋頂拱起,在拱起的邊緣處,有不少窗門,透入光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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