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翎 > 焚香論劍篇 | 上頁 下頁
二六


  赤身教的黎若妍忽然曼聲叫道:「谷滄海,別裝蒜啦,到這邊來。」

  眾人不禁訝異地向谷滄海那邊望去,只見那孩子忽然起身,穩騎鞍上,果然已自解了穴道。這時才都大吃一驚。

  谷滄海道:「黎大姐有何吩咐?」

  黎若妍怒道:「過來!」

  谷滄海道:「那些人又兇惡又奸詐,都是見利忘義之徒,我不要跟他們說話。」

  黎若妍轉怒為喜,道:「原來如此,你說得有理,我也很討厭他們。」

  張少龍目光一轉,掃到田、費、樊、李四人面上,那四人駭得渾身哆嗦,低垂頭顱。

  張少龍道:「你們四個忘思負義之徒到這邊來。」

  田、費、樊、李四人見識過他的厲害手段,哪敢吭氣,戰戰兢兢地棄到他面前。排隊站好。

  此刻他們但求免去一死,什麼話都肯聽從。

  龔金鉤、余家兄弟既訝又怒,齊齊喝止,但那四名手下都不理會他們。

  龔、餘等三人下不了臺,躍到手下例邊,還未說話。

  張少龍冷冷道:「滾開。」

  身子全不動彈,底下一腿掃出,一股絕強力道宛如劈空掌力一般襲向龔、餘三人,登時把他們三人一齊逼退尋丈。

  張少龍一露出身手,那三派六人都大駭失色。

  黑手派晃橫一飄身落在黃山三怪面前,舉掌向李奔泉印去。

  這一掌不快不慢,李奔泉卻感到無法退避,只好揮旱煙袋招架。

  晃橫那只黑手印在旱煙袋上,李奔泉招架不住這股力道,上半身立即向後仰彎。

  陳、錢兩怪趕緊出手,兩支旱煙袋架在李奔泉的旱煙袋上,一齊發出內力。

  晃橫喝一聲去,手掌一推,黃山三怪齊齊路路而退。

  在場之人,除了身披白抱的邪教高手之外,沒有一個不是張口結舌,駭得發呆。

  此時,眾人都曉得今日碰上了輕易不在人間露面的邪派高手,於是各打各的主意,以應付今日的局面。

  黃山三怪多年來形影不離,另有套暗語、別人聽不懂。

  他們三人用暗語迅快地交換意見。

  余家兄弟到底經的風浪不多,還在發呆。

  龔金鉤喝道:「黑衣幫的都丟棄手上兵刃,聽候發落。」

  四名黑衣騎士,包括費、田二人在內,都紛紛丟掉手中兵刃。

  同時之間,黃山三怪分頭遁走,各奔一方,宛如漏網之魚,喪家之狗一般,甚是迅快。

  那四個白袍凶人沒有一個動身追趕,龔金鉤心中一陣後悔,暗想自己判斷錯誤,實在該當早一步分頭逃走才對。

  余家兄弟被黎若妍目光籠罩住,感到進退維難,他們的兩名手下樊、李二人這刻也跟著黑衣幫之人丟掉手中兵器。

  黎若研冷冷一笑,道:「你們兄弟可是要老娘露一手才能甘心受戳?」

  魯沛接口道:「使不得,使不得,你赤身教的玩藝都使人十分的不好受,若是此刻施展,我可要先走一步啦!」

  他說得一半認真,一半捧場。

  黎若妍大感受用,笑道:「胡說,難道我會當眾脫掉衣服不成,你老兄若是有意露一手陰陽拳力,儘管請便。」

  龔、餘三人一聽來人之中競有赤身教高手。

  還有一個擅長陰陽拳力,無疑是著名凶人陰陽扇符平門下。

  剛才另外兩人出手,其一掌呈烏黑之色,凶威莫當,定是勾漏山黑手派之人,只有張少龍的腳法雖是厲害無比,卻不知是哪一個凶邪的路數。

  只聽魯沛哈哈一笑道:「得啦,兄弟並無焙露之意,咱們還須回去覆命,趕緊料理乾淨之後好上路……」

  張少龍道:「魯兄說得不錯,但那幾個忘恩負義之徒不能輕易放過,咱們一人一個,叫他們嘗一嘗咱們獨門行刑手法,總要教他們嘗遍萬般痛苦,始行殺死。」

  他說得十分平淡,瞧來並不是當真為了他們忘恩負義而忿怒施刑,而只是一種習慣或是嗜好而已。

  田、費、樊、李四人不由得全身發抖,滿頭大汗滾滾流下。

  余氏兄弟對覷一眼,余二郎咬牙道:「四弟,咱們決計敵不過人家,但咱們豈能眼看銀刀府之人身遭慘刑而置諸不理?」

  余四郎道:「二哥說得是,咱們盡力而為,光榮戰死也比忍辱偷生強得多。」

  四個白袍人只是冷笑,理也不理他們兄弟。

  晃橫厲聲道:「你們四個狗才聽見沒有?快些走過來受刑。」

  余氏兄弟大刀齊舉,余二郎喝道:「樊弘、李操撿起兵刃。」

  樊弘、李操呆如木雞,動都不動。

  四郎呸一聲,道:「膿包,沒種。」

  黎若研道:「你們兄弟既然不怕,老娘就成全你們。」

  說著,舉步向他們走去。

  數丈外的谷滄海突然叫道:「黎大姊,這兩人該死兩次,死了之後,還要被世人唾駡。」

  黎若妍不理他,雙臂一振,身上白袍頓時脫掉,露出肥碩的裸體。

  但她陡然記起魯沛的話,忽又把白袍披上,這脫衣穿衣的動作都極是迅快,有些人竟沒有瞧清楚。

  余四郎到底是年輕氣盛之人,忍不住大聲道:「我們哪一點該死,我們兄弟不怕死的好漢作為,反而要被世人唾駡不成?」

  黎若妍道:「你說得是,那小鬼懂得什麼?江湖上佩服的是不伯死的硬漢。」

  谷滄海驅馬走近前,冷笑道:「武功不及別人高強,所以無法抵拒,這算得是什麼恥辱,你們平日欺淩善良之輩,劫財殺人,乃是一幫強盜、不知仁愛禮義為何物,故這等愚蠢無行之人,才是大大的恥辱,我要是你們,早就自殺一千次了。」

  這種道理由一個道學之士說來,本來不算希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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