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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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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劍胡一冀道:「這就是了,貧道所說親眼目睹過厲斜七殺刀秘笈副本的話是實話,所說未曾有人盜摹過厲斜秘笈的也是實話。」 白衣人冷嗤一聲,滿臉鄙夷,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不覺得你這話更令人費解了麼?」 胡一冀道:「一點也不費解,因為當今之世,竟有兩個厲斜,一個厲斜秘笈的確曾被人盜箏過,至於你這個厲斜……」手中長劍微微一抬,遙遙指向白衣人,繼續道:「貧道敢以項上人頭打賭,你根本並無秘笈可供人去盜摹。」 白衣人勃然變色,兩眼露出光芒,手中長刀一抖,一股強大絕倫的森寒刀氣,立時湧向神劍胡一冀、病丐和了塵三人。 了塵大師的杖錘,病丐手中的長捧,立即向前舉起,封住了白衣人的劍氣。 神劍胡一冀反而氣定神閒,毫不動容地道:「施主已惱羞成怒,正好證明了自己的心虛罷了。」 白衣人似是怒極,雙目通紅,但忽然間卻又強自壓制,冷冷道:「老牛鼻子少在我面前賣弄,厲某不會上你的當!」 神劍胡一冀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施主又何必口口聲聲自稱厲斜?此刻若不把真實姓名說出來,再過片刻就變成無名之鬼,黃泉路上,你豈不是會愧對你的祖宗先人了麼?」 白衣人忽然變得出奇的平靜,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口口聲聲指本人並非厲某,可不知道有什麼真憑實據沒有?」 神劍胡一冀道:「天下間同名同姓者固然甚多,但貧道敢說,施主即使也姓厲名斜,也絕非『大屠門』傳人的那個厲斜。」 白衣人冷冷道:「請把真憑實據說出來。」 神劍胡一冀道:「真憑實據倒沒有,不過,貧道只要原原本本說出來,自信還可教人心悅誠服,無話可駁。」 白衣人冷冷道:「那你就說說看吧!」 胡一冀道:「有一點不容否認的事實,那就是宇文登前輩留下的七殺刀秘笈只有一本,這唯一的一本已被那個厲斜所得……」 白衣人冷冷地打斷了胡一冀的話,道:「你如何知道那秘笈就只有一本?」 神劍胡一冀道:「很簡單,大凡傳授武功的書籍,都非由傳授者親筆著作不可,宇文登老前輩自不例外。但相信見識淵博似施主者,當應知道宇文登前輩是一個生性怪僻,好動而靜不下來的人,他那本著作,貧道確曾目睹過摹本,由於七殺刀每一招每一式都極其精奧淵博,所以圖與文無不大費周章,以宇文登前輩的為人,除非深恐自己的心血失傳,想要他寫完全書,那恐怕要比登天還難,更遑論要他在寫完之後再耗時耗事的仔細再抄一本了。再說,自古至今,請問施主你可曾聽說過有哪一套武學秘笈是會同時有兩部一起留傳下來的?」 最後一句話問的是白衣人,但白衣人卻毫無表示,反而其他眾人,連連的點頭。 神劍胡一冀繼續道:「以『七殺刀』的精奧滿奇,得書的人無論天資和基礎如何,總得要花上一段相當漫長的歲月才會有所成就,而『七殺刀』的重現,只是近一兩年來的事,可見在這一兩年以前,得書人正在潛心苦研秘笈中的心法和刀法,以施主目前三十歲左右的年齡,如果該書是施主所得,就施主刀法的成就上去推算,你得書時的年齡頂多不過二十來歲光景。換句話說,施主若是『七殺刀』的傳人,武功就算再高,也是初出茅廬之人,絕非是一個老江湖,但剛才施主卻能一語道出了了塵法師就是當年連誅漠北七煞的神秘高人,這就不免引起了貧道的疑竇。」 說到這裏,了塵大師不禁目現靈光,側頭看看胡一冀,臉上泛起了一層複雜的表情,似是欣佩,又似是慚愧。 神劍胡一冀又道:「須知道漠北七煞被誅的事情,武林中雖然人人皆知,但若說到知道當年連誅七煞的神秘高人就是今日的了塵大師,並且還知道了塵大師險被逐出少林門牆,就貧道所知,武林中恐怕還數不出幾個人來,所以施主應該是另有師傅,不像一個單靠一本秘笈而閉關苦研出一身驚人武功的人。」 白衣人冷冷道:「你分析得不錯,但如果說就憑你這幾句話就能教人心服,恐怕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了。」 胡一冀道:「厲斜的『七殺刀』秘笈被人盜辜,正是本派弟子奉命而為,本派弟子幸不辱命,將秘笈盜摹成功,並交由貧道親自過目,不知施主信也不信?」 白衣人道:「我剛才已說過本人的秘笈確曾叫人盜摹過。」 神劍胡一冀忽然厲聲問道:「你可知盜摹者是誰?」 白衣人冷冷道:「本人當然知道,我此來正是要找那盜摹秘笈之人算帳。」 神劍胡一冀道:「如果施主所說是真,則在場之中,正有盜摹秘笈之人在內,施主不妨當眾指認出來。」 ▼第四十四章 身外化身 胡一冀鍥而不捨的要查明這白衣人的身份來歷,不惜大費唇舌,轉彎抹角,峰迴路轉,此刻突然直迫對方,眼看就可大見真章,眾人莫不暗暗感佩。 只見白衣人長刀一指,指向了中年道士王定山,冷冷道:「你這道士,可就是盜摹厲某『七殺刀』秘笈的人?」 王定山道:「據貧道所知,厲斜早已知道他的秘笈是被什麼人所盜摹,不知施主何以還須要發問?」 神劍胡一冀道:「本派弟子向來不打誑說謊,施主還是請仔細認清楚了再指出來的好。」 白衣人忽然哈哈一笑,笑聲中充滿了殺氣,然後臉色一寒,冷冷道:「不知道您憑什麼非要厲某人指認不可?」 神劍胡一冀道:「這正是貧道覺得奇怪的地方,以一般情理而言,厲斜既然發現自己的秘笈被人盜摹,而且又知道盜摹的人是誰,現在彼此見了面,必定會主動的追問,但施主卻反在貧道苦苦相迫之下,仍然不肯指認,這豈不是大悖情理了麼?」 白衣人冷冷道:「盜摹我秘笈之人,遲早會死在我的刀下,我又何必急在一時?」 神劍胡一冀轉向眾人道:「各位應該相信此人並非厲斜了,就貧道的判斷,剛才在客棧中的那名黑衣人才是真正的厲斜,只有『大屠門』真正的傳人厲斜,才會迫切要知道盜摹出去的秘笈下落,各位還記得那黑衣人苦苦追問本門弟子董華郎的情形麼?」四周眾人,大部份不期而然的連連點頭。 了塵大師也點了點頭,道:「只不知這個白衣人是誰?」 「此人就是真正的兇手,厲斜是無辜的,厲斜雖然也殺了不少人,但並非濫殺無辜,他是為了磨練七殺刃的上乘刀法,才選擇對象下手,而此人則不然,你看他的眼神,倒有幾分像著了邪。」 了塵大師像恍然大悟,打斷了胡一冀的話,道:「對了!那眼神,阿彌陀佛,久聞有一種邪術,能將自己的武功寄託於他人,並控制對方心志後使他做出任何事情。」 神劍胡一冀點點頭,但神情卻顯出從未有過的凝重,道:「不錯,有一種叫作『身外化身』的邪術,能使別人的意志行動完全受其驅役,並可將自己武功完全假手於受驅役的人施展。」 神劍胡一冀和了塵大師兩人談話中,但見白衣人雙目慢慢變為駭人的通紅,那張本來已有點慘白的臉孔,此刻已變得毫無血色,削長的身子也微微在發抖。 神劍胡一冀和了塵兩人都未留意白衣人的變化,只見了塵念了一聲佛號,道:「如此說來,此人的身後,確實是另有幕後操縱之人了,只不知那幕後操縱之人,何故要用化身假冒『大屠門』傳人厲斜之名,而到處捲起殺孽,以致留下遍地的血腥?」 神劍胡一冀道:「這止是貧道所不能瞭解的地方。不過,據貧道所知,大凡修習此種旁門邪功的人,很難以一般常理去判斷,尤其是類似『身外化身』這種邪功,修習的人十之八九到最後自己走火人魔,迷失本性而不自知。」 了塵人師道:「以貧僧的看法,這幕後操縱之人,不但修習了類似『身外化身』的邪功,而且武功亦相當的淵博高深,看剛才這人馭劍而擊的刀法,已是連『七殺刀』也已到了相當的火候,此種人在武林中實在已不可多見,貧僧絕塵已久,多年未聞世事,道長既是一派掌門,想是一定有多少蛛絲馬跡可尋了?」 神劍胡一冀點頭道:「不錯,貧道正在懷疑,像『身外化身』這種邪功,是源於巫山神女一脈,而和巫山神女有淵源的,當今之世,應該只有陽谷……」 「谷」字尚未說完,倏地一聲驚人的厲嘯,但見白衣人竟然連人帶劍,筆直向神劍胡一冀電射而到。 驟然間發難,又是速度奇快,夾著令人毛髮聳然的厲嘯,一股銳利無比的劍氣已刺到胡一冀的胸前。 旁邊的病丐一直在聽神劍胡一冀和了塵兩人的談話,雖然並未放鬆對白衣人的監視,卻也萬萬料不到對方竟有此種出乎意料的奇快身法,危急中長棒猛地出手,斜裏向白衣人攔腰掃去。 這一招在急怒中發出,聲勢驚人,烏黑細長的棒子,竟夾著絲絲刺耳的勁風,在他以為這出盡全力的一招,最少可迫使對方回身自救,使神劍胡一冀有出劍招架的機會,沒想到白衣人竟然對身後驚人的攻勢不聞不問。 說時遲那時快,神劍胡一冀手腕一翻,抖起一片劍花,護住胸前要害,但已是遲了一步,只聽得叮叮連響,白衣人的刀光已穿越劍花而過,刺進神劍胡一冀體內。 跟著蓬然一聲巨響,病丐的烏棒子隨後掃中了白衣人,但見一道白色影子被掃得飛出丈高,慘叫一聲,半空中噴出了一口鮮血。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在場大部份的人,幾乎連看都沒有看清楚,一時間震驚得目瞪口呆,神劍胡一冀連連退後數步,然後身子搖搖晃晃,終於頹然跌倒地上。 王定山、青蓮師太和董華郎如惡夢驟醒,同時以奇快的身法撲向胡一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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