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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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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笑容和笑聲,都極醜陋可憎。陳若嵐也禁不住嗤之以鼻,表示心中的鄙視之情。 黑衣人的話聲打斷了畢鵬飛的笑聲,道:「畢鵬飛,你小心了!」說話之時,猛一跨步,已到了畢鵬飛面前,兩下相距只有六七步。陣陣殺氣,已籠罩住畢鵬飛。 畢太沖厲聲喝道:「朋友你打算幹什麼?」 一面叱喝,一面縱身急躍,落在黑衣人右側,但也是相距六七步,便凝身不動,雙目牢牢盯住黑衣人。 原來他才一撲到,便瞧出兒子已經陷身在敵人強大無匹的刀氣之中。當下知道如果他出手攻擊,黑衣人的刀勢登時觸發,向畢鵬飛殺去,此時,黑衣人的刀招中,除了本身的威力之外,還可把他的兇鋒一併借用加上,等如他和黑衣人合力攻殺畢鵬飛,焉有此理?故此他急急用盡全力煞停,總算見機得早,及時煞住,不曾觸發黑衣人的刀勢。 黑衣人冷冷道:「畢太沖,先把借了不還的白玉蓮花,還給陳若嵐姑娘。」 他的話好像是聖旨一般,畢太沖屁也不敢放,立刻掏出那朵白玉蓮花,丟給兩三丈遠的陳若嵐。 黑衣人又道:「畢鵬飛雖有殺人的理由,但他使用暗算手法,不給對方有一拚的機會,卑鄙無能,莫甚於此,故此本人不能饒他。」 這黑衣人聲明要殺死畢鵬飛時,刀勢仍然罩住他,那股凜冽森寒的刀氣,威力十足,使得畢鵬飛不敢輕舉妄動,不論是想出手守禦也好,想逃走也好,都不敢付諸行動,以免觸發敵人的攻勢。 畢太沖竟然也不敢出手解救兒子的厄困,原因和早先他煞住去勢一樣,生怕敵人借取利用他一擊之威,一股腦兒攻殺向畢鵬飛身上。但別人見他不動手,卻感到萬分奇怪。 黑衣人冷冷道:「畢鵬飛,本人雖是承認你殺人的理由,可是由於你是用暗算手段,不給對方一點機會。此舉大違武林規矩,卑鄙可恥,所以本人有殺你的理由,等你被殺之後,你父親也有理由向我報復,至於他辦得到辦不到是他的問題了。本人已給你充分準備的時間,你沒有什麼可怨的了吧?」 畢鵬飛僵立如木頭,不敢稍稍動彈,口中應道:「你如果後退三步,然後開始動手,我死而無怨!」 黑衣人淡淡道:「使得,但令尊畢太沖須得後退六步。這樣他如來得及救你,本人亦沒有話說。不然的話,本人就動手了。」 畢太沖立刻應道:「好,我退後六步。」他深信只要現下這等形勢消失,雖然自己退得遠些,但還有極大的把握可以趕得上救兒子的劫難。 他蹬蹬蹬連退了六大步,黑衣人也往後退。然而他每一步都很緩慢,那隻向後跨出的腳,好像有千鈞之重,很吃力方能移動。 畢鵬飛本想趁對方後退時,趁機躍開一邊,然而對方的刀氣不但不減弱,反而隨著他後退之勢,越見增強,所以畢鵬飛無法趁機躍開逃走。 黑衣人已退了三步,按理說畢太沖應當盡快撲上出手方是,可是他居然沒有這樣做,反而高聲說道:「尊駕一定是大屠門魔刀宇文前輩的嫡傳門人無疑,還望手下留情,聽我一言。」 陳若嵐和林峰等都驚訝地望著那黑衣人,心想:「魔刀宇文登只有厲斜一個傳人,難道他便是厲斜不成?」 黑衣人果然按刀不發,道:「你有什麼話說?」 畢太沖道:「在下與令師曾有兩面之雅,只不知尊駕知不知道?」 黑衣人冷冷道:「不知道,有便怎樣?」 畢太沖道:「假如當日不是因為巫山神女和天機子徐通出現,我今日已是大屠門中之人,與尊駕便有同門之誼了。我想憑這一點,請尊駕饒了犬子一命。」 黑衣人斬釘截鐵的應道:「不行!」 畢太沖忙道:「尊駕刀法完全是絕響已久的大屠門七殺刀,我若不是面謁過宇文前輩,豈能說得出來?尊駕勿須疑心。」 黑衣人道:「你見過先師也好,未曾見過也好,都不能改變本人決心,你們聽見沒有?」他雖是與畢太沖對答了不少話,可是凌厲的目光,強大的刀氣,不曾有過一剎那的鬆懈。 只見他壓刀行去,腳下發出哧哧的步聲,每一響送入畢鵬飛耳中,都生像是驚心動魄的催命巨鼓。黑衣人一連踏前六七步,接著身刀合一,化為一道強烈的精芒,挾著閃雷之聲捲去。 畢鵬飛提聚起全身功力,運集扇上,疾掃出去。這一招稱為「拔山勢」,剛猛中暗蘊柔韌之勁,藏有精妙變化,乃是瑤沙島無上心法,厲害無比。 「啪」的大響,畢鵬飛的鋼骨摺扇掃中了刀光,可是卻有如蜻蜓撼柱一般,全無作用。但見刀光一閃而沒。那黑衣人在數尺外現身,畢鵬飛已經身首異處,屍橫就地了。 黑衣人的這一刀,除了威力強大無比之外,仍可看出精妙絕倫,變化之際,難窺端倪,並非純以剛勇之力一刀殺死敵人。 畢太沖慘吟一聲,掉頭便走。黑衣人彈刀長嘯一聲,接著喝道:「畢太沖,你沒有辦法破得本人這一刀以前,不許踏入中土一步!」 他聲音以內力迫出,遠傳數里。是以畢太沖雖是霎時走得不見影蹤,諒他仍然聽得清清楚楚。 馬風和李袞也忙忙抱頭鼠竄,已奔出二十幾步,黑衣人斷喝一聲,道:「都給我站住!」馬風李袞如中魔咒,登時釘在地上,不敢繼續奔逃。原來他們十分高明,深知以那黑衣人的刀法造詣,若是以身刀合一的絕藝馭空追趕,五丈之內,難逃一死,所以不敢再逃。 黑衣人道:「把畢鵬飛的屍首收拾了帶回去。」 李袞、馬風乖乖回轉來,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屍體,話也不敢說一句,便狼狽遁去了。直到他們走了之後,陳若嵐還不怎樣,林峰卻感到情況不妙,只怕會有麻煩。當下忖道:「他這等強敵,我是萬萬不能抗手的,只好在一拚之後,準備埋骨此地便了。」 黑衣人的目光在林峰而上轉了好一會,忽然移到陳若嵐面上,問道:「厲斜比我如何?」 陳若嵐沉吟一下,才道:「你最後這一刀,果然和他不同。雖然那時候我還不懂武功,可是我仍然記得很清楚,現在想來,你比他還要高明得多。」 林峰駭然忖道:「當年的厲斜已經是天下無敵了,此人居然還要高明些,那便更找不到敵手啦!」其實他除了震驚於黑衣人刀法之高妙外,更駭然的是這個人的心狠手辣,認為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黑衣人道:「那麼你現在不認為我是厲斜了,對不對?那個在開封的,也可能是真的厲斜啦!」 陳若嵐又點頭又搖頭,應道:「你一定不是厲斜,因為除了高矮不對之外,還有刀法。這是外表上不同。另外尚有內心的不同,便是你為人比厲斜好得多,至少你沒有他那麼兇狠毒辣。今日如果是厲斜的話,李袞和馬風非死不可。」 她喘了一口氣,才又說道:「至於開封府那個厲斜,卻更有假冒的可能了,因為天下間既然可以出現一個比厲斜更高明的刀術大家,則有人能做到假冒他的地步,更屬可能的事。」 林峰心想道:「乖乖,這廝心地竟然還比厲斜好些,無怪師父千方百計的對付厲斜了。」 只聽黑衣人道:「陳姑娘這番分析很有道理,不過我要奉勸一聲,以後你的白玉蓮花不要輕易給人鑑賞,除非你真有奪回來的把握。」 陳若嵐笑一笑,道:「我本以為畢太沖的身份名望不會騙人,而且我這次出門,也沒有人欺騙過我,所以我才會把白玉蓮花給他瞧瞧。」 黑衣人冷哂一聲,道:「你所修習的蘭心玉簡聖功,雖然已經很高明,能夠使人不願騙你,可是畢太沖是何等人物?他外號又叫做怨望侯,行徑可想而知,這等人物豈能信任於他?」 陳若嵐感激地道:「謝謝你的指教,我以後牢牢記在心中。對了,還未請教你貴姓大名呢!」 黑衣人沒有立刻回答,過了一陣,才道:「你暫時當我是厲斜好了。」 陳若嵐訝道:「當你是厲斜?」旋即笑一下,又道:「好吧!我就稱呼你做厲先生。」 黑衣人道:「叫名字,我希望別人聽到你叫我的時候,就曉得我是誰。」 陳若嵐道:「叫名字好像有點不大禮貌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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