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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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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老大道:「好,吾意已決,陳姑娘看刀。」只見他手中之刀已湧出朵朵刀花,宛如火焰四射,向陳若嵐潮湧攻去。 龐老二手中的玄冰針亦發出寒風悲嘯之聲,在大片耀眼紅光中不時扎刺,迅快如電。 陳若嵐這回沒有踏空馭虛,卻在刀光針影中欻忽進退,白衣飄飄,看來動作優雅舒徐,毫不急疾。但洪、龐二人的強大攻勢卻困她不住。 看看那洪、龐兩人已疾攻了二十招以上,全殿之人莫不感到忽冷忽熱,冷時極冷,熱時極熱。可見得洪、龐二人已施展全力催動神功。 陳若嵐兀自在刀影劍光中出沒,忽聽洪老大罵道:「老二,你他媽的小心點。」 龐老二也罵道:「我狗入的把刀拿穩一點,怎地淨往我身上招呼?」 眾人一聽便知其中大有文章,只因以洪龐兩人的武功造詣,以及他們搭檔多年的經驗,在聯手合擊之時,怎會發生互相掣肘的情形? 洪龐兩人口中互相怪怨,但手中兵刃卻不曾停滯,依然如驟風急雨般攻去。可是攻了十幾二十招之後,只見白衣飄飄的陳若嵐看來益加活潑從容,假如洪龐兩人不是那麼兇神惡煞的樣子,看來真使人疑惑他們是在鬧著玩而不是以命相拚。 香姑突然發出醉人的笑聲,接著說道:「諸位請看,洪、龐兩人已經陷入陳姑娘的一種玄奇步法之中,成為被動之勢了。」 薩長老冷冷道:「他們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等他們敗下陣來,咱們才可插手。」 百玄教的道士說道:「陳姑娘的步法暗含搖心奪志之力,洪、龐兩位目下似是已有欲罷不能之苦,只不知我猜得對不對?」 天秘府的于秦道:「林法師胸羅璇璣,仙機精妙,說的話自然錯不了的。」 林法師道:「于兄好說了,山人道行淺薄,哪敢當得于兄過獎?」 于秦道:「林法師乃是百玄教著名高人,久聞除了剪紙為馬撤豆成兵的神通之外,還精通武功,于某仰慕得很。」 薩長老道:「林道兄,此人口蜜腹劍,手段歹毒,最好別跟他做朋友。」 于秦哼了一聲道:「你們千蟲谷也沒有什麼好人,這叫做龜笑鱉無尾,彼此彼此而已。」 他們唇槍舌劍幹起來,戰圈中的洪老大、龐老二兩人,卻充耳不聞。 香姑道:「大家靜一靜,哪一位瞧得出洪、龐兩位還能支持多久?」 于秦、薩長老、林法師三人轉眼查看,過了一陣,林法師首先道:「他們氣勢尚未衰竭,陳若嵐姑娘如果想擊敗他們,還得費點氣力。」 薩長老道:「我瞧三五十招之內,陳若嵐還奈何他們不得。」 于秦冷笑一聲,道:「那也不見得,假如陳姑娘願意的話,馬上就可以向薩兄動手。」 薩長老怒聲道:「你的意思說她立刻可以擊敗洪、龐兄弟是不是?」 于秦道:「我沒有這樣說。」 薩長老罵道:「你說話等如放屁,你明明是這樣說。」 于秦道:「你才是放屁,我只說她可以馬上對付你,並沒有說立刻擊敗洪、龐兩兄弟。」 薩長老氣得站了起身,香姑柔聲道:「長老可別動手,于兄講得有道理。好在第二場輪到你上陣,何不向陳姑娘挑戰看看……」 她的聲音中有某種媚惑人心的魔力,薩長老聽了,果然向陳若嵐道:「陳若嵐,咱家打算請你指教幾手。」 陳若嵐應道:「薩長老是要參加這兩位的陣線呢?抑是另行動手?」 薩長老一聽她話聲,便知道洪、龐兩人目前對她已全無壓力,心想:「我若是參加進去,只怕反而受他們阻絆。」當下應道:「咱們另行動手的好。」 陳若嵐道:「好呀!」話聲中飄然走出戰圈之外,來到薩長老面前。 她尚未開口,只聽洪老大、龐老二叱罵之聲大作。原來他們失了對象,突然對斫對刺起來,竟不停手。 于秦鼓掌笑道:「有趣有趣,他們這一對老搭檔,居然自相殘殺起來啦!」 林法師道:「這真是不可思議之事,以我看來,他們並不是完全受制得不由自主,何以拚鬥的如此慘烈?」 于秦道:「人本來就這麼醜惡,何奇之有?」 香姑道:「于兄只說對了一半,人性固然醜惡,但他們也是由於武功上有互克之性,加上多年來平日不免有些嫌隙,只不過大家都在抑制而已。如今一旦發作,便如水火不相容,越鬥越烈了。」 陳若嵐只望了他一眼,道:「香姑才學見識,果然不是常人可及,無怪這些人都以你馬首是瞻了。」 香姑道:「陳姑娘過獎啦!等你擋過這幾位的絕學之後,小尼定要請你指點指點。」 陳若嵐道:「我盡力而為就是了。」 直到這時,在殿頂的林峰枉自看了半天和聽了半夭,仍然不知陳若嵐何以與這般人鬥起來?不過他現在已不像開始那麼擔心了,因為她所表演過的幾手,實在漂亮精采之極,使他有大開眼界之感。 陳若嵐目光又回到薩長老面上,薩長老道:「洒家飼養的有幾種小蟲,如果陳姑娘都能制服,洒家便認輸,任憑發落。」 陳若嵐正要開口,于秦插口道:「這等題目必須賞罰分明,最好先講明贏了如何,輸了便如何,不可含含糊糊。」 薩長老厲聲道:「閉嘴!洒家的事用不著你管。」 于秦道:「薩兄的毒蟲乃是宇內一絕,如果不講好生死,陳姑娘性命堪虞,我只是主持公道而已。」 此人喜怒不形於色,口才甚佳,薩長老聽他這麼一說,感到他好像是認為陳若嵐一定會輸,為了不想陳若嵐喪命,所以插嘴。當下氣惱稍減,向陳若嵐道:「陳姑娘怎麼說?」 陳若嵐道:「我若是輸了,自然沒話可說,死生聽便。」 薩長老道:「洒家也依陳姑娘的說法,如若輸敗,死生聽便。」 于秦道:「陳姑娘一定不會殺你,薩兄大可以放心。」 陳若嵐淡淡一笑,道:「于先生的存心雖然難測,但這話卻有道理,我不會傷害一個負手認輸的人,最好你自己說一說輸了便如何,而且以用不著我動手執行為佳,只不知薩長老肯不肯這樣講定?」 薩長老瞪了于秦一眼,以表示心中的憤怒,卻沒有對他發作,目光回到陳若嵐面上,道:「陳姑娘言下之意,自然不是皮肉之傷便可了事。咱們就這樣講定,如果洒家敗落,便當場自刎。假使洒家贏了,你此身便屬洒家所有,生死任我,如何?」 陳若嵐頷首道:「好的,就這樣講定。」 屋頂上的林峰見她沒有要求對方提出任何保證,暗叫不妙,忖道:「她大概還不深知人心的奸詐虛偽,以為人人都和她一樣,能夠言出必行,殊不知到了生死關頭,這些人什麼不要臉的事都做得出來。」 洪老大和龐老二這時鬥得更為激烈,大殿內暗流旋捲,使人感到宛如處身於許多強大的氣流漩渦中。原來凡是冷熱相觸,必會產生力量,何況他們所發出的潛勁,本身含有沖盪之力,故此益發猛烈強大,聲勢越來越驚人。 陳若嵐和薩長老的比鬥,因此而不得不延緩一下,須得等到他們的拚鬥告一段落,方能舉行了。 林峰已有暇查看那隴西冷熱二怪的武功路數,但見洪老大的烈火刀大開大闔沸沸揚揚,每一招都極盡凌厲兇猛的能事,好像恨不得一刀就把對手劈開兩片似的。但龐老二的玄冰針,卻走得刁鑽陰毒的路子,出手極快,往往在一振腕間,便刺出四五下之多。 大體上說起來,這兩人路數不同,各有精妙難測之處,因此鬥個旗鼓相當。可是也正因如此,雙方的招式越扣越緊,漸有間不容髮之勢。 每每可見洪老大的烈火刀已到了龐老二身上,而龐老二的玄冰針也堪堪刺中洪老大的要害時,雙方才一齊變招換式,躲過了這一記。他們拚鬥得有如深仇大恨之人狹路相逢一般,兇險無比。突然間兩人都大叫一聲,各各退開,一時之間,刀光劍影一齊收歇。 殿內呼呼風聲還響了好一陣才靜寂,只見洪、龐二人瞪目而立,滿面驚訝地互相注視。 龐老二首先道:「洪老大,咱們這是怎麼攪的?何以咱們竟自相殘殺起來?」 洪老大冷笑一聲,道:「你的玄冰針毫不留情,我豈能不還敬於你?」 龐老二嘆一口氣,道:「對不起,我也傷得很厲害,真不知怎麼攪的。」 洪老大眼中射出陰毒的光芒,道:「瞧!你胸前都染紅了一片,等我替你上點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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