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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王二郎接過來細細查看一下,道:「它受到硬傷,肋骨斷了幾根,內部定有嚴重出血。但還是有活命的機會,讓我試試看。」

  他用一些木板襯托包紮,另外又灌以傷藥,一面說道:「小可從前在村裏,救治過許多牲畜,所以頗有經驗。像這等異種之犬,生命力特強,可能還救得活,換了普通的狗,受傷如此嚴重,早就死掉啦!」

  沈宇道:「你最好救活它,那個姑娘的性命,也許要靠它挽救了。」

  王二郎搖頭道:「不行,此犬就算是救活了,也不能立刻行動呀!」

  沈宇道:「只要它能活,你明天用一個盤子,把它放在裏面用布遮蓋起來,帶它到處轉,希望可以發現它主人的下落。」

  王二郎坦率地問道:「假如此犬救不活呢?」

  沈宇道:「到時再想辦法。」

  王二郎道:「看來只好如此啦!對了,小可剛才在約定的聯絡處留下消息,現在沈先生既然來了,正好當面報告一下。」

  沈宇道:「是不是有關金窟地點之事?」

  王二郎道:「是的,經過再三查勘之後,已可以確定那一名叫南京的鏢局,正是金窟所在。」

  沈宇道:「經過這許多天,才勘查出這一點麼?」

  王二郎道:「當然不僅如此,我們還查出這南京鏢局,生意不算好,別說與那名揚全國南北十三省的天龍鏢局不能相比,即使在當地的七八家鏢行中,也只是第二三流的地位。因此村主已安排適合的人。試試看能不能把這家鏢局買過來。」

  沈宇道:「此計甚妙,可是如果花巨金買過來之後,卻掘不到藏金,我就不知如何善後了。」

  王二郎笑一笑,道:「小可和家姊也談到過這一點……」

  沈宇忙道:「你們對此有什麼意見?」

  王二郎道:「家姊認為村主一點也不必擔心,因為假如掘不到藏金,前此的計劃只好完全取消,重起爐灶。在這等情形下,沈先生不妨改行保鏢,小可等追隨出力,也算得是一件事業。」

  沈宇沉吟道:「這一行咱們都是生手,只怕不容易接辦。」

  王二郎道:「我們慢慢做就是了,只要站得住腳,鏢局可以容納很多得力人手,便可以繼續作偵查工作啦!」

  沈宇道:「這話甚是,假使沒有法子,只好走這一著。」

  王二郎又道:「還有就是我們的眼線,已發現有兩個人非常注意你。其中之一人已經突然失去蹤跡,另一個的來歷正在調查中,目前還不知是何方神聖?」

  沈宇跌足道:「失去蹤跡的那一個,才最要緊。」

  王二郎道:「現在詳細報告剛送給村主,假如沈先生想知道詳情,小可明天派人把報告取回來。」

  沈宇道:「好,這件事你別忘了辦妥,我暫且回店,明天再聯絡。」

  ***

  沈宇回去只睡了一忽,就天亮了,而他亦醒了,睜大眼睛呆呆地望著發白的窗戶,心中為了范玉珍的安危,忐忑不安,所以實在無法再睡。眼前唯一的希望,只有寄託在黑蜈蚣身上,如果此犬救活了,還可迅速行動,希望能及時救回范玉珍,假如這頭異種黑犬死掉,這就大為麻煩了。

  他等到天色大亮,終於忍不住出門往范玉珍父親開設的水果鋪趕去,到了門前,只見鋪門緊閉,還未打開。他耐心等了好久,但見兩鄰的店舖已沒有一間未開,而這家水果鋪還沒有動靜,便知道一定是為了范玉珍失蹤,她的父親已經忙於尋她去了。

  沈宇沒有辦法,只好離開,向一個約定地點行去。他懶懶地舉步,行得很慢,一個路人匆匆趕過了他,但在擦肩而過的那一剎那,沈宇聽到這路人低低道:「沈先生,黑蜈蚣還未死,但也未能動彈……」

  沈宇得到了這個消息,吃了一驚,無精打采的回到店中,心想必須找出一個有效的方法,從速援救范玉珍,如果拖延太久,只怕她會死在那個老婦人手中。他並不是就此束手無策,只不過有些方法,最好能夠不使用,以免露出了馬腳。但現在迫不得已,他只好冒險一試了,當下找到幾個專在賭場混的地痞,托他們四處打聽,許以厚酬。

  ***

  等到下午,有兩撥回報消息,一是關於范玉珍父親的行蹤,得悉他已返店,但仍然沒有開舖做生意。

  另一撥消息是探得有一個老婦人,住在城西的一間尼庵中,出入時帶著一根拐杖,還蒙著面,所以見過之人,印象甚深,一問起就說得出來。

  沈宇在黃昏之前先探看過兩個地方,一是那座尼庵。另一個地方便是南京鏢局。這鏢局座落在城南一條相當熱鬧的街上,沈宇打鏢局門前走過,但見門前車馬冷落,可見得生意很清淡。他對於藏金極有信心,因為傳說雖不足為憑,可是以天機子徐通的身份,決不會騙人上當。退一步說,縱然「白骨冢」中藏金已失,但那一招宇內無雙的刀法,定然尚在其中。

  之後,他來到了范玉珍家的店舖,從巷子繞到後門,一瞧四下無人,便聳身躍過了圍牆,落在天井中。他略一查看,走到一間透出燈光的房間,從敞開的房門望入去,但見一個中年人,獨自坐在桌前,現出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目光凝定,身子動也不動。

  沈宇泛起同情之心,因為他已知道范玉珍的父親范達,妻子已經去世,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假如范玉珍有個三長兩短,這個父親的悲慟可想而知。

  他故意咳嗽一聲,范達起初全無反應,過了一陣,才突然驚跳起來,急急向房外瞧望。

  沈宇站在門口,向他點頭道:「范掌櫃,恕我打擾了。」

  范達道:「你……你是誰?誰開門給你進來的?」

  沈宇道:「我姓沈,是自己跳過後牆進來的。」

  他的態度平靜而有禮,范達似是受到感染,也沒有那麼緊張了。當下懷疑地道:「沈先生有什麼事?」

  沈宇道:「我特地來幫助尋找范姑娘。」

  范達登時又跳起來,急急問道:「你怎知我女兒不見了?」

  沈宇道:「她事先曾告訴過我,說是有人要找她麻煩。後來她的愛犬,帶著重傷找到我,還帶我到一個荒園中,發現她一些東西遺落地上,從種種跡象看來,她一定是被這個對頭擄走了。」

  范達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道:「她一個女孩子,哪有什麼對頭?」

  沈宇道:「不錯,她本身沒有對頭,但她的師父卻有仇家。這擄劫了她的人,正是她師父從前的妻子。」

  范達訝道:「玉珍哪裏來的師父?你究竟在說些什麼?」

  沈宇道:「有一件事你不能不承認,那就是范玉珍已失蹤了一整天,對不對?」

  范達眼珠轉動,顯然正在打量沈宇。

  ▼第八章 浪子救徒

  沈宇走入房間,道:「你若是想驚動官府,最好先考慮一下范姑娘的安危。」

  范達果然大吃一驚,道:「你究竟要什麼?只要我有,都可以給你,把玉珍還給我之後,我決不追究。」

  沈宇道:「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現在要著手進行救回范姑娘之事。不過我必須先要知道,她的師父是誰?」

  范達瞪目道:「我告訴過你,她沒有師父。」

  沈宇道:「她的一身武功,相當精深,可知她修習的時日已相當長久。如果你當真不知道她有一個師父教她武藝之事,那麼她一定是很秘密地在習武,但這也不要緊,我們可以找出線索來……」他停歇一下,又道:「如果范姑娘暗中習武,必定有一段時期每天或隔一天要與她師父見面,你想想看,她可曾有過這種情形?」

  范達斷然答道:「玉珍自小就很懂事,也從不出門。」

  沈宇道:「那麼晚上呢?她的師父或者會半夜到這兒來,傳授武功給她。」

  范達搖頭道:「我就睡在隔壁,而且每夜總要起來好幾次,過去看看她。」

  沈宇道:「她的師父存心不給你看見的話,你一夜起來二十次也沒有用。」

  范達搖頭道:「我們父女同睡一個房間,直到半年前才分開。」

  沈宇心想:人家可能先點了你的睡穴,才叫醒范玉珍傳藝,他雖然想到這一點,但若是要解釋到對方明白,甚是不易,所以他決定不必告訴他,繼續問道:「那麼范姑娘每天什麼時候起床的?是不是起得很晚?」

  范達道:「不,幾年來,每天早晨都是她叫醒我的,總是在天亮不久,從來沒有遲誤過。」

  沈宇搖搖頭,大感困惑,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她如果在晚上習武,早上定會遲點起床,除非她白天補回睡眠,不過以你們的生意看來,她想睡懶覺還真不容易。」

  范達又斷然道:「她白天從來沒有睡過懶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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