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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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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雄狂笑一聲,道:「左右不過與你白日鼠同一類腳色而已。」他此言一出,那三人臉色立變。 這三個人雖然都是勁裝疾服,但每一個人都帶著一股詭惡之氣,顯然不是庸俗平凡的武師。 艾琳不知如何,但覺對那白日鼠紀老二和他請來的三個人,覺得很討厭,情願彭雄擊敗他們。但她一瞧彭雄如此託大,似乎全然不把這些人放在眼中,這等態度,正是武家大忌。要知武學之道,浩瀚精深無比,越是高手,越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這個道理的重要性。這是因為凡是得以躋身高手之林的人,必定是經過無數風浪,以及師友的教誨相告,是以確切曉得成名不易,世上多的是奇才異能之士這個事實。因此,高手遇上了敵人,除了萬不得已的情況之下,總希望知道一點對方的底細。 像彭雄這樣,連人家的姓名亦不打算聽的,除了他天生是個強橫之人以外,恐怕沒有什麼解釋了。這是因為彭雄的內勁上顯出的功力,實在相當高明,同時他又得到像「虎頭太歲」這等兇惡的外號,當然是曾經擊敗過許多強敵,以他的經驗,應該不會如此草率魯莽才對。所以他的態度,只能猜想他是出自強橫的天性。也就是說,他是一般武林好手中的例外人物。 艾琳既然存有偏袒彭雄之心,這時可就不能緘默了,接口說道:「彭兄你錯了。」她的聲音既清脆,又響亮,使得全樓之人,都向她望去。 沈宇淡淡一笑,聳聳肩,走開一旁,找了張凳子坐下,居然並不趁機開溜。 彭雄道:「我如何錯了?」 艾琳道:「人家可是剛剛出道,年少氣盛之輩,他們既然敢來找你麻煩,當然有他們自己的把握。」 彭雄道:「這是他們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 艾琳道:「但無論如何,他們必有某些絕技,使得白日鼠紀老二為之佩服推許,才肯請他們前來呀!」 彭雄道:「這話倒是有理。」 紀老二陰聲笑道:「彭兄幾時勾上這個漂亮的妞兒呀?」 彭雄道:「你嘴巴最好乾淨點。」 紀老二道:「是你不饒我呢?抑是她不饒我?」 彭雄道:「我先揍你個龜兒子的。」 紀老二陰笑連聲,道:「得啦!得啦!你老兄先打贏我這幾個朋友,才有資格找我麻煩。」 艾琳接口道:「你這話倒是說得不錯,他目下暫時沒有資格多管閒事。可是如果我不饒你呢?便又如何?」 白日鼠紀老二邪笑道:「我一個男人,你一個女孩子,我可不知道一男一女,會有些什麼事情發生啦!」 艾琳長眉一皺,道:「你這等貧嘴,只可向一些無力抵抗的弱女子耍耍,姑娘今日決不饒你!」她的美眸中,射出冰冷鋒銳的光芒,教人看了,真會大吃一驚,想不出一個如此美貌的少女,如何能射出這麼凌厲可怕的目光。 她站起身,嬝娜地走過來,一面說道:「姑娘先抽你一鞭子,以示薄懲。等彭雄與你們之間的事了結,姑娘再打斷你兩條狗腿!」她的話聲歇時,人已掠過彭雄,走到紀老二面前。紀老二面上仍然陰陰的笑著,可是一隻手已按在刀把上。 ▼第十七章 虎頭太歲 艾琳道:「你最好拔刀出來。」 紀老二道:「你趕緊給我坐回原位,不然的話,我可要對你不客氣了。」他面對著這一個容光耀眼的美女,卻打心底泛起陣陣懼意,自知這一定不是好現象,口氣可就軟了。 艾琳道:「你拔不拔刀,我都不管,現在你聽著,我這一鞭,名叫鞭打『死老鼠』……」話聲未住,手中的金鞭突然揚起,刷的一聲,鞭在紀老二面上和肩上。 但見紀老二的面頰,登時出現一道紅色的鞭痕。 當鞭絲擊來之時,她全身連手指在內,都沒有動彈,因此此一鞭簡直來無影,去無蹤,教人無法提防。 紀老二吃了一鞭,心中又驚又喜。他驚的是這個美女,不知是用的什麼手法,居然能使鞭絲自行揮掃。喜的是這一鞭抽在面肩兩處,勁道有限,不甚覺痛。可見得她手法雖是詭奇莫測,但功力卻有限。 他瞪目怒喝一聲,掣刀出鞘,正要追去。 卻見艾琳已如飛燕一般,輕盈躍退。而那彭雄卻迎將上來,攔住紀老二追擊之路。 兩下相距尚有六七尺,因此雙方都不能出手攻敵,但紀老二如果追去,首先就得碰上了彭雄。 他急急剎住腳步,彭雄也不迫上,仰天笑道:「艾姑娘這一鞭,倒把死老鼠打活啦!」 紀老二一看情勢,曉得務須先收拾了彭雄,才可以找艾琳算帳,他雖是吃了一鞭,但艾琳婀娜健美的體態,卻已惹起了他的邪念。 這時白日鼠紀老二的眼中,流露了森冷殺機,盯住阻他去路的彭雄。 紀老二原是川西黑道中的領袖人物之一,為人詭狡,手段狠辣,武功也頗高明。至於虎頭太歲彭雄,卻是專門作「黑吃黑」的特種黑道人物。像他這種人,本身武功固然高明難惹,同時又因他們罕得與黑道外的人惹事,是以正派俠義之士,卻也不願管他,任得他在黑道中橫行,對一些黑道人物發生制裁作用。 這便是紀老二與彭雄之間結下深仇大怨的由來了。紀老二已經吃過彭雄不知多少次虧,胸口惡氣,實在憋不住了,才會請高手,正面與彭雄算帳。 紀老二不必說話,他後面的三個人,已經走上來,越過了他,走向彭雄。雙方才相距只有三四尺時,這三個人,才始停步。 他們與彭雄對峙的陣勢氣派,任何人都能一望即知必是一場以性命為賭注的搏鬥。因此有些膽小怕事之人,已經為之心跳急劇加速,生出透不過氣來之感。 這三個人都沒有什麼表情,彭雄也變得冰冷如石像一般。 彭雄的天下,乃是他單槍匹馬,以雙拳和雙鉤打出來的。自從他出道以來,他碰上的以生死相搏的場面已難勝數。因此,今日的緊張局面,在他來說,已經是司空見慣,心中並不因而有絲毫慌亂。但他突然無端端的記起了「瓦罐不離井口破,將軍難免陣前亡」的俗言,這使他泛起了一陣不祥的預感。彭雄迅即把這個思想拋開,雙目如隼,凌厲的注視這幾個人。 那三人一字排開,每人相距只有半尺,只要同時橫舉手肘,就得互撞。 紀老二陰陰笑道:「彭雄,你可知道這三位是什麼人麼?」 彭雄道:「他們是誰?」 紀老二道:「我如不說,決沒有人認得。」 彭雄不得不承認他這句話,因為他確實一點兒也猜測不透這三人的來歷。他仰天一笑,道:「他們一定是外省來的。」 紀老二道:「你不用瞎猜了,我早已說過,決計沒有人認得出來。」 彭雄道:「那也不一定。」 紀老二訝道:「這話怎說?」 在彭雄前面的三人,也露出疑色。 彭雄道:「除了我之外,也許有人認得。」 他回頭道:「艾姑娘,你可認得他們的來歷?」 艾琳笑了一笑,道:「紀老二,你以為我認得出認不出呢?」 紀老二決然道:「你當然認不出。」 艾琳道:「你說對了。」 紀老二嘲聲道:「彭雄,你何必問她?」 彭雄也感到失望,因為他從她剛才那一鞭上乘奇巧的手法中,發現她的武功不比等閒,無疑是出於高人門下,是以才向她發問,誰知她當真一點也認不出來。 也難怪艾琳認不得,因為這三個人,尚未出手,而天下武林家派,可以說是多如恆河沙數,誰能盡識各門派的底細呢? 彭雄決定不再在這個問題上打轉,他知道這是紀老二的一種攻心手法,設法使他感到彆扭或不安,從而使武功也打了折扣。至少能使他在動手之時,為了觀察對方來歷,以致失去了一些最佳的機會。這種手法,彭雄自己也玩過,因此他立下決心,使自己一定不要受到絲毫影響。 這些話說來囉嗦,其實只不過在一瞬間,彭雄就下了不加理會的決心,而紀老二詢問的聲音,也不過剛剛消歇而已。 忽聽艾琳格格笑道:「我雖然不知道,但可不是等如沒有人得知。」 紀老二向她望去,他的目光,生似能透過她身上的衣服,把她豐滿健美的胴體,看得清清楚楚似的。他先嚥了一口吐沫,才道:「是麼?」 艾琳道:「當然啦!你越是認為沒有人認得他們,就越發不難認出。」 紀老二不禁把想入非非的念頭收回,道:「姑娘這話怎說?」 艾琳笑道:「因為你這樣想法,無異供給一條可資推測的大道,那就是叫人不必向大門派或是有顯明標記的家派耗費心思,只須向隱密著稱的門派著手,便可以了。」 紀老二心中雖然暗驚她的見地,但表面上卻裝出感到可笑之態,道:「這話只不過是原則而已,事實上可不管用,舉例說,你已曉得此一原則,但可能夠循此途徑,猜出他們是什麼身份來歷麼?」 艾琳道:「我還要說幾次呢?我早就告訴過你,認不出他們呀!」 紀老二道:「然則你何須多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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