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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謝夫人眼中射出凌厲的和興奮的光芒,道:「聽著,你的天性之中,喜歡殺戮甚於色慾,對不對?」

  馬充回想一下,單單是早先誅殺霍虎的一幕,已經可以證明她的看法。當下點頭道:「我想你說得對。」

  謝夫人道:「因此,當你回返之時,你將發現我們多的是要殺的對象。你是下手的人,我在一旁幫助你。」

  馬充道:「若然單單要殺人,世上多的是,並不稀罕。」

  謝夫人道:「這話甚是,所以我們的對象,必定是很難殺的人,我們如果準備不充分,以及實力不足的話,根本不敢動這些念頭。你瞧這些對象如何?」

  馬充感到她那近似瘋狂的興奮,眼中透出駭人的殺氣,道:「那太好了,但咱們能做得不留一點痕跡嗎?」

  謝夫人道:「誰說不留痕跡?當然要留下線索,好讓對方派人前來報仇啦!定須如此,我們才不愁沒有對象呀!」

  馬充狂笑一聲,道:「好得緊,真夠刺激。」

  他滿腮鬍鬚,根根都倒豎起來。可見得謝夫人之言,已給他多麼強烈的刺激。

  謝夫人道:「你要知道,我們之所以不敢向那些武林名家下手,有兩大原因,一是樂趣方面,二是實力方面,先說樂趣,這等殺人流血之事,我從來不曾覺得有什麼樂趣,可是剛才見了霍虎的血跡,突然發現非常美妙,刺激得我差點要昏倒了。」

  馬充訝道:「為什麼呢?」

  謝夫人道:「我告訴你,我身兼兩家之長,這兩門功夫,一向都保持平衡。但近兩年來,我另一門功夫,突然大大精進。你在外表上也看得出兩種跡象,一是我變得更放蕩,另一跡象是我更年輕和更有魅力。」

  馬充道:「是的,一點不錯。」

  謝夫人道:「這一門功夫,佔了優勢,使我的性情為人,大生變化。但最後已到了頂點,是以強烈的慾望改變了方向。」

  馬充道:「在下明白了。」

  謝夫人道:「不,你只明白一部分而已。」她尋思了一下,又道:「現在再說實力方面,以你的武功造詣,老實說,已經算得是武林高手了。」

  馬充道:「但還是不能樹太多的強敵呀!」

  謝夫人道:「當然啦!所以須要我從旁協助。」

  馬充道:「恐怕有困難呢!」

  謝夫人道:「你聽我說,以我目前的武功,雖然可以敵過不少高手,可是碰上第一流的人物,還是不行,最多能夠自保而已。」

  馬充道:「若然如此,咱們加起來,還是沒有什麼用處。」

  謝夫人道:「為什麼?」

  馬充道:「在下不動手則已,若要從殺人中獲得樂趣,對手一定得是高手才行。」

  謝夫人道:「這便如何?」

  馬充道:「一個人能夠達到高手的地位,定必經過不少的風浪,因而他既有經驗,也有很多朋友,加上他本身師門的淵源,我們殺了一個,至少招來好幾個。」

  謝夫人道:「不錯,假如我能作你的後盾,接下任何一流高手的報復,你認為如何?」

  馬充道:「這就行啦!問題是你辦得到麼?」

  謝夫人道:「當然辦得到,我在你離開這一段時間內,即將潛修一種舉世無匹的神功。」

  馬充道:「若是舉世無匹的神功,豈是一年半載所能成就的?」

  謝夫人道:「我這種神功,稱為『身外化身』,乃是巫山神女秘傳心法中,最高的一種,我已找到合適的化身了。」

  馬充道:「練成了便又如何?」

  謝夫人道:「我的化身,與我感覺相通,我的功力,可以完全附在她身上。當化身出手之時,意志受我遙遙控制,永不畏懼。」

  馬充道:「她如是死了,你也沒有傷害,對不對?」

  謝夫人道:「不對,我受害甚大,至少功力損失慘重。但你想想看,以我更精進的功力,又沒有生死之念影響我的判斷,我表現的武功,豈不是可以加倍的厲害了麼?」

  馬充一聽,可真有理,點頭道:「那就這樣吧,反正追殺時都之舉,相信最少也須半年時間。」

  謝夫人道:「我給你兩張圖解,那是謝家修羅密手中的兩招殺手,你以現有的謝家心法內功,使出這兩招殺手,相信一般的名家高手,都將措手不及而死在你掌下。」

  馬充面上射出興奮的光彩,心中狂喜之意,表露無遺。可見得謝家修羅密手的絕招,他嚮往渴求已久。

  他接過那兩張圖解之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遍,問道:「只不知在下須得費多少時間,才能練成這兩記絕招?」

  謝夫人道:「你最好一招一招的來,先把一招練熟,再開始練第二招。因為你縱然很快練熟了這兩招手法,但在活用方面,由於頭緒紛紜,反而容易迷亂,而收不到一點效果。」

  馬充點點頭,看他的樣子,已是將這兩句話牢牢記住,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任何一個字。

  謝夫人又告訴他一些事情,例如她馬上就要著手修煉身外化身的功夫,可能暫時隱藏一下,不與外界接觸。因此,他有消息之時,應如何聯絡接觸。還有就是關於時都的一些不為外人所知的底細等等。

  ***

  這一夜發生之事,謝辰回來後,雖是得知,可是因見母親行為態度已大大改變,便也不願深究了。

  謝夫人所改變的是,自從那一夜之後,她便與以前密切來往的面首,完全斷絕,日夜只和玉蓮在後宅中練功,罕得露面。

  謝辰雖然不能深切瞭解母親何以有此變化,然而此正是他最欣幸渴求的,是以雖然玉蓮須得一直陪伴母親,使他略感不便,可是他卻寧可如此。

  他的另一個煩惱是,陳春喜變得越來越聖潔莊嚴,而她的學識,也隨著武功一日千里的精進。她並不是完全不苟言笑,可是在她身上,卻不斷的發散出聖潔的味道,使他須得不斷提醒自己,才得以保持他放肆縱情的態度。只要一不小心,他就會受到感染而跟她正正經經的相處。

  這一點雖然是在他意料之中,可是事實出現時,卻令他生出不堪和狼狽之感。

  ***

  距離這陽谷縣數萬里之遙的成都,是三國時蜀漢的故都,土臾物阜,市面繁盛,乃是川中第一富庶的地方。在這座人煙稠密的古城,陣陣聒鴉噪聲,把暮色之幕漸漸拉下。

  商肆中的顧客,街道上的行人,沒有一個會向那渾身風塵的黑衣少年投以一瞥。可是由於他佩著一把兩尺餘長的短刀,卻使武林中人,都會向他打量幾眼。

  要知在那時候,雖然攜帶兇器,國法不容。但那得看是在什麼地方,同時也得看是什麼樣的人。大凡是練家子,而又行走於江湖上,手邊當然帶著兵器,此外,例如鏢局之人,又或是治安較差的州府,公人們大都默許人家攜帶兵刃。

  這黑衣少年入城之時,就曾被公人盤查過,他回答姓名是沈宇,並且說是本城川中鏢局一位名鏢師的朋友,所以沒有什麼囉嗦。

  至於武林中人注意他的緣故,卻是因為他插在腰間的短刀,柄粗身厚,大異尋常,刀鞘形式古雅,一望而知不是凡品,所以有眼力之人,都會向他腰間的奇形短刀,看上幾眼。

  沈宇在一家銅器鋪門口停下腳步,那是在西御街上,他忽然踅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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