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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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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辰道:「我也想過這個問題,以我推測,大概這『蘭心玉簡』的武功,具有速成的特質。在另一方面,你的條件,例如你的氣質秉賦,和自小磨煉出來的強健體格,還有你淳樸純真的性格等,都適合蘭心玉簡的要求。」 他發出含有別的意思的笑聲,又道:「關於你還是處子之身這一點,當然最為重要。」 陳春喜聽到他含有猥褻意味的話,不禁玉頰泛起了紅暈。 謝辰緊緊逼視著她,道:「這一點你應該特別感謝我,對也不對?」 陳春喜想起那天被他摟抱親熱的情景,更為羞赧,垂下螓首。不過她心中可沒有一點惱意。 過了一會,她發現謝辰沉默得奇怪,抬頭望去,只見他站得筆直,眼神茫然,竟是陷入沉思之中。她等了一下,才道:「少爺,你在想什麼?」 謝辰如在夢中驚醒,道:「我這樣下去,算是怎麼回事呢?」 陳春喜迷惑不解,道:「你覺得不妥麼?」 謝辰道:「你沒有替我想到,我應該做些什麼事?」 陳春喜坦率地道:「我沒有想過,但我知道你一定會做出令人驚嘆佩服的事。」 謝辰一怔,道:「你當真這麼想?」 陳春喜道:「為什麼不呢?你不是平凡的人啊!」 謝辰精神一振,道:「我本身倒沒有什麼,但我已去世的先父,卻是舉世欽仰的名將,曾經威震四夷,封侯加爵。」他迅速地向窗處望了一眼,又道:「好,我自家也該創點事業了,過去之事,通通付諸腦後。」 他的目光回到陳春喜面上,注視了一陣,才道:「人生真是矛盾啊!我一向覺得與胡玉真定了婚約之後,甚是痛心可恨。而現在更恨有過這麼一回事,不過假如沒有她,你也不會到這兒來了,所以我仍須感激她。」 陳春喜雖然自家說不出很有深度的話,卻能領悟他言中的深情,不禁也痴痴的望著這個英俊男子。 謝辰在廳中徐徐走了一圈,回到陳春喜面前,道:「我馬上就出發到大名府走一趟,一來辦一點自己的事,二來打聽一下玉真的消息,你這兩天,好好用功。我回來之後,自然會讓你知道。」 陳春喜急忙問道:「你想把胡姑娘找回來麼?」 謝辰道:「如果我曉得她的行蹤,定要找到她,與她見一次面。」 陳春喜道:「她家住哪裏?你何不到她家裏去找她呢?」 謝辰道:「不行,我不能到她家去。」 陳春喜訝道:「為什麼呢?」 謝辰道:「說來話長,我不想詳細說了,大概情形是胡家根本不知女兒跑掉之事,假如知道了,必定派人調查,這一來,我母親的行為,以及我從前的壞名譽,將使胡家之人,以為女兒是因此迫得逃走的,唉!想我先父,英雄了一世,豈能在死後受妻兒之累,被生前故交和戰友所辱?」 謝辰短短數言中,已充分流露他對先父的感情,在他心目中,他的父親,一定還是個英雄偶像。所以雖然父親已死,但如果他的英名令譽,會受到損害,他也感到不能忍受。 陳春喜並不能十分瞭解,但卻深深知道一點,那就是謝辰向外不敢洩露此事,所以想見到胡玉真,盡快在未被胡家發現以前,暗中解決。她無意中提出一個最重要的問題,道:「如果你找到胡姑娘,你打算怎麼辦?」她原意是基於同情而問他怎麼辦,並沒有考慮到自身的問題。 謝辰遲疑了一下,道:「唉!我也不知道怎麼辦,當日我母親用了很多手段計謀,才使胡家答允婚事,把女兒送來。據我所知,母親是以傳授家傳武功給胡玉真為藉口,要胡家早兩年把女兒送來。胡家的先人出身武林,到了他們這兩代,才變成了將門,是以非常重視武功。他們曉得我們家的武功,超凡絕俗,所以便同意婚前把女兒送來。」 他停歇一下,又道:「這是因為成婚之後,修習任何武功,都大為遜色。萬一馬上生兒育女,那就更不能修習武功了。」 陳春喜點頭道:「怪不得他們肯把胡姑娘先送來了。」 謝辰避開她的目光,道:「我覺得為難的是,我礙於人情形勢等種種原因,實在不能退掉這門親事。但我和玉真又合不來,勉強結為夫婦,也不會有好結果。」 陳春喜替他著急起來,問道:「那怎麼辦呢?」 謝辰道:「現在多想也沒有用,唯有見一步走一步。」 兩人沉默了一會,謝辰決然道:「我這就出門辦事,你記得不可隨便出門,即使在家裏,最好也別到處走動。因為說不定會有胡家之人恰恰來到,誤以為我們之間有什麼關係而迫走胡玉真。如果短期內不能解決她這件婚事,我們暫時不可在城裏露面。」 陳春喜道:「但我們又一同出去過很多次,許多人都見過我們。」 謝辰道:「以前我不打算振作起來,做一番事業,所以什麼都不在乎,但從今以後,我的行動就必須小心了。」 他瞧出陳春喜不大瞭解,便又解釋道:「我的事業是承襲先父的爵位,投身軍旅中,為國家出力。如果行為不檢,而與胡家結怨的話,在朝廷中不但沒有人替我說話,反而會遭不測之禍,你懂了沒有?」 陳春喜點頭道:「我明白啦!」 謝辰又與他說了幾句話,才走出去。 *** 不多久,玉蓮來到她的房間,告訴她說謝辰已經匹馬離開之事,又道:「他這一回出門,雖然也不告訴家人為了什麼事,可是夫人聽了,卻一點也不擔心。」 陳春喜訝道:「這是什麼緣故呢?」 玉蓮道:「因為有你的緣故呀!夫人當時還笑著說,假如不是礙著胡家的舊情面,她一定叫少爺娶了你。」 陳春喜搖頭道:「夫人開什麼玩笑呢?我只是一個貧賤女子,將來還是要回到鄉下的。」她並非不願意嫁給謝辰,而是確確實實認為自己匹配不上謝辰,何況關於胡家的利害關係,她已大致有所瞭解,是以深知自己不須作這等美夢。再說她雖然很崇拜謝辰,也很同情他的痛苦,可是她內心中,卻沒有那種如痴如醉的感覺。因此,她雖不能嫁給謝辰,卻不感到痛苦和失望。 她隨口問道:「夫人可是請客麼?那是什麼人呢?」 玉蓮深知陳春喜沒有機心,為人純真坦誠,所以不須對她用心機手段,當下皺皺鼻子,表示心中的厭惡,道:「還不是那幾個下流的淫棍。」 陳春喜不禁駭了一跳,想起了謝辰的悒鬱,不禁對謝夫人微微憤恨起來。 玉蓮又道:「這些壞蛋們,現在越來越放肆了。我瞧總有一天,會被少爺通通殺死。」 陳春喜聽了這話,心中之氣好像消了一點,道:「他們遇見少爺時,怕不怕他?」 玉蓮道:「他們總是避開少爺,都從後門出入,不過這些人個個都是武林惡棍,膽大包天,不會怕什麼人的。」她歇一下,又道:「本來少爺就是氣不過這些人,又礙著夫人的關係,無法發作,所以打算離開,永不回來此地。現在你在這兒,夫人便不擔心他一去不回之事了。」 陳春喜想了一下,道:「少爺好像興趣很高,日日夜夜都為了我武功之事操心。好像這一門功夫,少爺雖然懂得,但還有一些地方,沒有什麼把握。」 玉蓮道:「我雖然不知這等情形,但你這麼一說,我倒是猜得出原因。這是因為少爺教你的這門武功,是他費盡心血,向一位老尼姑學來的。」 陳春喜不解道:「這便如何呢?」 玉蓮道:「聽說這門武功,只能由女子修煉,他既沒有親自修習過,自然有許多微妙深奧的地方,不甚明白了。」 陳春喜恍然地哦了一聲,只聽玉蓮又道:「他本來是為了夫人而去求得這門武功的,據說修習這門武功之人,功夫越深,心性就變得越多。當下會變得正經和貞節,自然而然的戒絕了一切惡習。」 陳春喜道:「這樣說來,夫人應該歡喜修習才對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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