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刃紅粧(242)_司馬翎

二四二

　　展鵬飛遂道：「你們分出數批在這附近徹底搜一陣，一有情況馬上通知我……」

　　那群人猿果然依照展鵬飛的囑咐，分成數批，散開在山巖附近搜查。

　　展鵬飛等那群人猿出發之後，和白爺爺將蘇英扶到一塊乾燥的草地，讓她斜躺好，再納一顆隨身攜帶的療傷藥給她服下。

　　片刻不到，蘇英便睜開了眼，想掙扎站起來。

　　展鵬飛按住她的香肩，道：「姑娘別忙著起來……」

　　蘇英重又躺好，道：「我……幾乎遭了毒手，多謝公子搭救！」

　　展鵬飛含笑道：「救姑娘的是白爺爺牠們，在下不敢居功……」他望了白爺爺一眼，又道：「是牠們在這附近發現了姑娘，只不知姑娘因何受了如此之重的傷？」

　　蘇英道：「昨夜人猿示警，發現了那百丈巨蟒侵到綠谷山頭，我帶了火器來此處驅除牠，不想卻幾乎遭了牠的毒手！」

　　展鵬飛恍然而悟，道：「原來如此！在下也是因白爺爺示警才到此來的，卻不知姑娘也來了。」

　　蘇英道：「我到幽靈谷之時，那巨蟒已受傷游回，我埋伏在這附近，打算用火器傷牠，卻不料反被牠掃中腰部，差點兒喪了生！」

　　展鵬飛道：「姑娘既知那蟒蛇藏身在此，那麼必然也早就知道牠四出為虐之事了？」

　　蘇英道：「是的！那巨蟒在這附近山頭少說也有數十年之久，自我們定居綠谷，便碰見過牠幾次，但因我們防患得法，綠谷也未曾受其騷擾……」

　　展鵬飛訝道：「可是我第一次見到牠出現，便有數頭人猿受其噬食入腹，難道以前未曾發生過嗎？」

　　蘇英嘆道：「當然發生過，然而那巨蟒刀槍不入，力大無窮，我們只能防住牠不竄入綠谷，卻無法不讓綠谷人猿受到傷害……」

　　展鵬飛恍然道：「這就難怪白爺爺要如此焦急，此蟒不除，綠谷人猿不出幾年就將絕跡，我們得趕緊設法除掉牠！」

　　蘇莫道：「那巨蟒非人力可抵擋，除牠怕不容易……」

　　展鵬飛道：「但我們也不能任牠食盡綠谷人猿……」

　　他言猶未了，突然發覺白爺爺眼中掠過一絲異樣的表情，心念一動，不禁訝道：「綠谷人猿明知抵擋不住那巨蟒，昨晚牠出現之時，為什麼不趕緊躲開？」

　　蘇英垂下頭，幽幽道：「那是白爺爺的意思……每次那巨蟒出現之時，白爺爺總是親率人猿抗拒……」

　　展鵬飛大表不解，道：「這……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既知無力抗拒，送上去只有餵蛇腹而已，白爺爺性已通靈，不會不知這簡單的道理才是。但白爺爺何以還要做此無謂的犧牲？

　　這是展鵬飛亟想弄清楚的。是以他又道：「白爺爺這樣子做，定然另有內情的了？」

　　蘇英條地掉下兩行清淚來，道：「牠們深恐巨蟒闖入綠谷，驚擾了在那裏養病的小姐，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展鵬飛驚道：「這犧牲未免太大了，而且不見得就能阻止那巨蟒闖入，狄姑娘為什麼還要任這群人猿為她如此喪命？」

　　蘇英道：「小姐根本就不知有這回事，是我一直瞞著她，怕她病中為此操心……」

　　蘇英這樣做當然不算錯，但也未免太過自私，雖說白爺爺忠心可感，但是蘇英豈忍心叫牠們損失下去？

　　展鵬飛一念及此，說出來的話，就含有責怪蘇英的味道，他道：「姑娘你也真是的！這種事縱有必要瞞住狄姑娘，也不能長此下去，使綠谷人猿傷亡殆盡方休呀？」

　　蘇英面有慚色，道：「我當然知道，但白爺爺卻認為值得如此一試！」

　　展鵬飛轉眼瞧著白爺爺，只見白爺爺大有苦不能言的表情。於是他道：「白爺爺寧願犧牲牠們，這樣做，必然有牠的理由，難道姑娘也同意牠這種做法？」

　　蘇英想了一想，道：「是的！這是不得已的事，以前我們試過好多種方法，都不能殺掉那巨蟒……」

　　她將身體坐好，又道：「比如說，我們試過了下毒的肉餌，也不能毒斃那巨蟒，因為那蟒蛇根本不畏任何劇毒！逼得我們出此下策……」

　　展鵬飛問道：「你們想用群毆的方式，打敗那巨蟒？」

　　蘇英搖搖頭，道：「那蟒蛇刀槍不入，我們當然不會用如此有敗無贏的辦法對付牠！」

　　展鵬飛道：「可是我昨晚明明看到綠谷人猿圍攻牠呀？」

　　蘇英道：「不錯！須知我們早在每頭人猿身上帶有特製的八角利刃，所以我們敢冒險圍攻！」

　　說著蘇英自囊中摸出一把有八支尖須的刃，看來甚是銳利。

　　展鵬飛接在手中看了一眼，恍然悟道：「你們要讓這種特製的八角刃吞入蛇腹中？」

　　蘇英道：「嗯！因為我們用過毒物，試過火攻，都沒法收拾下那巨蟒，所以想叫那畜牲吞利刃，穿破牠的腸胃，或許可以致牠命！」

　　展鵬飛道：「辦法誠然不錯，但手段太笨了一點兒，你們為什麼不將利刃藏在獸肉之中誘牠吞食？卻叫綠谷人猿懷刃犧牲？」

　　蘇英道：「那蟒蛇太也精明，將利刃放在獸肉之中，牠會將肉吃下去，吐出的卻是刀子，奈何牠不得！」

　　展鵬飛道：「既是如此，確非將利刃雜在猿身上，讓那蟒蛇帶刀吞下去不可！」

　　蘇英道：「是的！那巨蟒一面要注意猿群的圍攻，情急之下，才會匆匆吞下那帶有八角利刃的人猿。」

　　展鵬飛道：「結果你們的計畫成功了沒有？」

　　蘇英道：「可說只成功了一半，但那蟒蛇已連吞了八頭雜有利刃的人猿，卻還不能致於死命！」

　　「這等於已經吞進去八把利刃了嗎？可是看起來牠的腸胃似未受影響，你們該應停止犧牲下去才對啊？」

　　蘇英道：「話是不錯！但是那蟒蛇雖未因此致命，卻顯然已有點兒受不了的樣子，這幾天牠的行動大不如前，胃口也迅速變差，足見我們的犧牲還是有點兒代價……」

　　展鵬飛道：「這代價幾乎不算有效果，我還勸你們停止那種同歸於盡的舉動！」

　　蘇英緩緩站了起來，仰目注視那山巖上的蛇洞一會兒，道：「但那巨蟒不除，綠谷便不得安寧，這該怎麼辦？」她將眸光收回，轉注展鵬飛，又道：「犧牲固然可惜，然而我們只要能使小姐不受驚擾，犧牲再大，亦不足惜。」

　　展鵬飛早已被她的神情所感動，心中並已決定不論如何，也要幫助他們除掉那巨蟒。

　　他沉吟一下，道：「這事被我碰上，我不能撒手不管……」

　　蘇英喜道：「你已經有辦法除牠？」

　　展鵬飛搖頭道：「辦法是還沒有，不過那蟒蛇並非神物，我不信會沒有剋制牠之法！」

　　蘇英一下又轉喜為憂，緘默不語。

　　她的表情中充盈著失望之色，展鵬飛自然意識得到她心中的感受。

　　於是他清清喉嚨道：「姑娘放心！日落之前，我必定會尋出除蛇的辦法來，你姑且和白爺爺牠們尋個地方休息一會兒……」

　　日落之前，還有一整天的工夫，蘇英見他語氣透出自信，而且她又深知展鵬飛的才智武功非比常人，心想也不急在一天的辰光。

　　當下她點點頭，道：「那麼一切煩勞公子了……」

　　展鵬飛道：「這是我分內之事，姑娘不必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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