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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


  那大漢道:「本人便是曹夫人親傳弟子辛大護法的部屬,自然知道展鵬飛死在夫人之手的事!」

  展鵬飛皺眉尋思,自他碰上曹夫人的事想起,一直想到蒙面人夜襲明州斷腸府的事……

  心念動了一下,旋即記起他確曾猝不及防的遭到曹夫人的暗襲。

  然後,所有的事情好像中斷了一樣,直到他躺在天池藥宮的木屋裏……

  這就對啦,展鵬飛很快想通,那曹夫人一擊之下,使得斷腸府的人,都以為我已經命喪在她的杖下。

  那麼,他逃到天池藥宮落河被救,又是怎麼一回事?

  展鵬飛自然不曉得這其中還發生過阿平、袁伯文及孫小二爭奪他的屍體之事。

  是以,他再怎麼回憶,也無法擠出一絲印象來。

  那大漢一見展鵬飛低頭沉思,還以為因這謊言被揭穿,所以才俯首無語。

  當下冷笑道:「閣下既不是展鵬飛,本人容你再報上真名來,快說!」

  展鵬飛倏地睜眼看他,露出銳利的目光,道:「你說你是斷腸府的什麼人?」

  那大漢怔了怔,道:「辛大護法的直轄部屬,羅大鐵便是!」

  展鵬飛轉向崔小筠道:「小筠!你聽過斷腸府的辛大護法這人沒有?」

  崔小筠露齒一笑,道:「斷腸府的事你比我清楚,你問我,我又問誰啊?」

  她居然談笑自若,就像根本已忘記還陷在十數名大漢的包圍中一樣。

  ▼第三十三章 雙鉤藏玄關 寶刀脫手

  展鵬飛驀地說道:「我想起來了,她叫辛玫,是斷腸府四大惡人之一,相當厲害!」

  崔小筠道:「你不會也怕她吧?真有這麼兇的女人?」

  展鵬飛道:「我自然不怕他,人與人之間,本就沒有什麼好怕的,對不對?」

  崔小筠笑道:「就是嘛!只要不存有害人之心,委實是沒什麼好害怕的。」

  他們兩人竟然閒聊起來,這就太看不起羅大鐵他們那一幫人。

  因此羅大鐵大聲道:「你們扯夠了沒有?」

  他怒容滿面,一望可知他很不滿展鵬飛和崔小筠的態度。

  崔小筠想:敢情他誤會了我和鵬飛有瞧不起他的意思,她心地純潔,最不願傷了人家的自尊心,所以迅即開口道:「我們因為認得幾個貴府的人,一談之下,竟將你們冷落了,實無有意如此,你不必生氣……」

  她說得婉轉已極,而且音調悠雅,入耳動聽,使羅大鐵不覺消了一大半的火氣。

  可是展鵬飛正好想到那曹夫人偷襲他的事情,心裏忿恨難平,如今既然碰上斷腸府的人,哪會有好的臉色給他們。

  不過,他顧及崔小筠不願惹事生非的個性,終於沒有找羅大鐵的麻煩,只淡淡對他道:「你回去碰上曹夫人,就說我展某人還健在,叫她小心別讓我碰上!」

  他不待羅大鐵回答,推推崔小筠的香肩,又道:「小筠!咱們打兩桶水回去吧!」

  崔小筠道:「好吧!咱們這就走!」

  兩人正要舉步,不料羅大鐵卻又道:「走?咱們事情還沒弄清楚,你們想走啊?」

  展鵬飛冷冰冰的道:「你想找麻煩嗎?」

  羅大鐵道:「找麻煩又怎樣?就算你真是展鵬飛,本人也未必就伯你!」

  展鵬飛道:「我說過,信不信由你,難道你想要我證明?」

  他愈說聲音愈大,崔小筠怕他與羅大鐵他們動手,忙將他拉到旁邊,道:「鵬飛!這有什麼好證明的呢?是便是,不是就不是,於你何損?」

  展鵬飛雖知崔小筠的話相當有理,但一來他氣不過羅大鐵一再逼問他的態度,二來對斷腸府的人,他已沒什麼好感,因此臉上不免有氣憤之色。

  可是崔小筠已將他拉了開去,他自是不好給她過分難堪,只得怏怏的任她拉走。

  那羅大鐵卻不識好歹,在他背後揚聲道:「小妞兒,你不必袒護他,讓他過來證明一下好了!」

  崔小筠沒有放開拉住展鵬飛的手,展鵬飛當然不好意思掙脫,因此兩人還是繼續尋路而走。

  這情景看來好像展鵬飛自己在找臺階開溜,是以那些圍觀的大漢,都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展鵬飛聽得那笑聲刺耳已極,登時明白那些大漢正是笑他沒種,霍地停了下來。

  他這一停,崔小筠力氣比他小,再也拉他不動,不禁喟然嘆道:「鵬飛!你真想跟那些人計較?」

  展鵬飛自然是想跟那些人計較一番,否則他停下來做什麼,但是他一見崔小筠堅持不願他生事的態度,卻又不好開口說出心裏的決定來。

  他頓一頓,才道:「你讓我再說一句話,可以吧?」

  崔小筠迅即點點頭,於是展鵬飛大聲道:「你們不要得意,下次沒有這位姑娘在場,再讓我碰上的話,看我剝不剝你們的皮!」

  他說出一句狠話,總算出了一口氣,轉過臉對崔小筠道:「咱們走吧!」

  他倆人還未動,羅大鐵已一陣旋風似的躍了過來,提著光耀奪目的雙鉤,橫在展鵬飛之前,道:「小白臉!你的意思是說,沒有這妞兒攔住你,你便要給我們顏色看?」

  展鵬飛的意思確是如此,同時他也知道崔小筠深知這些大漢絕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才好心不讓他動手,此番心意,可說完全為那些大漢著想。

  沒想到羅大鐵根本不賣賬,態度還那麼惡劣。

  只有崔小筠還保持心平氣和,她道:「不管怎麼樣,打架總不是件好事,得饒人處且饒人,請你讓我們離開吧!」

  這話已夠委屈求全,那羅大鐵卻道:「讓你們離開可以,但先得問問我手中的雙鉤!」

  展鵬飛將眼光投向崔小筠,意思是說:「人家都已說出這種話來,還有什麼好商量的嗎?」

  崔小筠輕輕舒了一口氣,道:「好吧!看來打一場已無法避免了,鵬飛!如非必要,務請你不要傷人!」

  崔小筠是行家,因此不敢直接了當的要求展鵬飛不可傷人,而加上「如非必要」這四個字,等於是允許展鵬飛在情況危急之時,可以不受「不准傷人」的限制。

  假使崔小筠硬性要求展鵬飛無論如何都不准傷人的話,萬一對手狠而強,則展鵬飛必無法自保,崔小筠豈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這時展鵬飛已擺出門戶,做出準備動手的姿態。

  那羅大鐵一看展鵬飛舉手投足之間,莫不流露出高手的韻味,不覺愕然的望著他。

  心裏迅速想道:看來這小子還真是個名家,我不應該太大意。

  羅大鐵一有這種想法,神情就更加鄭重。

  他將雙鉤一左一右,上下擺動著,以擾亂展鵬飛的判斷,好趁機出手。

  展鵬飛兩手抱胸而立,嘴角含著笑容,狀極悠閒,但他那一雙銳利的眼睛,卻一直沒有離開對方的雙鉤。

  羅大鐵開始一面揮動雙鉤,一面移步逼近展鵬飛。

  他所採取的方位,是偏向展鵬飛的左側,由此可見,他的目的有二:第一,攻擊發動在他的右手鉤;第二,以虛擊實,避輕就重,想在一招之下,顯出威風來。

  展鵬飛心裏有數,羅大鐵偏向的右側方位,等於是展鵬飛的左首,則這一偏向,羅大鐵無異是要用他的右手鉤攻勢,將展鵬飛整個罩住。

  換句話說,以羅大鐵逼近的方向看來,他的攻勢在右鉤,守勢則在左鉤,如果他右鉤得逞,左鉤也守得好,那麼當然是羅大鐵完全佔上風,要是右勝左敗,則無疑的表示兩敗俱傷,左鉤守住,右鉤無功,兩人勢均力敵,除非右鉤左鉤均失勢,羅大鐵還是要佔點兒便宜。

  關鍵在羅大鐵能不能搶得發動攻勢的主動,如果他搶得主攻的機會,而展鵬飛在這一招之下,又只能守住機會反擊的話,那羅大鐵就等於掌握了勝券。

  他算盤打得精,展鵬飛卻非傻瓜,他有意逗一下羅大鐵,等他逼近至一大步之遠的地方,倏地向右邊橫移了半步左右。

  這一來,兩人變成了面對面,羅大鐵不論發動右鉤或左鉤,都顯得空間太小,侷促難施。

  羅大鐵不料展鵬飛會來這一手,禁不住愣了一愣。

  他停住前進的步伐,一時想不出該由右鉤或者左鉤先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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