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翎 > 白刃紅粧 | 上頁 下頁 |
四 |
|
展鵬飛吃力的招架了二三十招,只打得他冷汗直冒,好幾次都險喪銀鞭之下。 正在危急之際。 忽然又發現敵人鞭招的後著變化出現破綻,與最初他所發現的破綻,大同小異。 展鵬飛這回已無可選擇,大喝一聲,腳踏丙午方位,長刀化作「風擺蓮花」之式,精芒暴漲,電急迅疾掃劈。 但見他長刀一直劈入鞭影中,毫無留滯的劈中了戴迅胸口,戴迅方自慘叫出聲,已被展鵬飛一腳踢翻。 展鵬飛後面的一腳乃是他平日修習慣了的腳法,目下施展之時,根本不經思索就使出來。 是以直到敵人飛撲數尺之外,他才發現這一腳妙用甚多,一來假使敵人只傷不死,補上了這一腳就剛好要了性命。 二來時間配合得甚好,那戴迅胸前噴濺出來的鮮血,決計噴不到他身上。 他生平第一次出手,第一次殺人,不覺泛起了奇異的感覺,一時為之愣住。 阿平的叱喝聲不時傳來,展鵬飛過了好一陣才被驚醒,轉眼望去。 只見阿平佔盡上風,劍光閃閃,從四方八面進攻王速。 他雖是贏定了,但王速的判官雙筆防守嚴密之至,竟然無懈可擊。 展鵬飛的眼力迥異常人,不用走近,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王速的雙筆招式,他只略略一看,就發現不少破綻。 他感到難以置信地忖道:師父雖然向來很誇獎我習武的天分,然而這盜泉雙怪究竟也算知名高手,如何會如此稀鬆不濟,屢有破綻出現? 心念轉動之時,順腳行過去,又想道:「不過戴迅明明已死在我刀下,這個事實,證明我所看出來的破綻並無虛假。唔,假如我來對付王速,也能利用破綻殺死他,那麼,我就不要多疑啦……」 他想到這裏,胸中豪雄之氣迸發,威嚴地道:「阿平,你且退下。」 阿平應聲躍開數丈,突然感到十分詫異和不忿,忖道:奇了,這個土包子的聲音好像變得完全不同啦,哼,下次我偏偏不聽他的話,看他怎樣? 展鵬飛刀氣滔滔不絕湧去,王速不得不把全副精神和力量集中於應付這個少年。 只見展鵬飛站成一個姿勢,那副樣子,任何人一望而知他信心十足,而且極為冷靜忍耐。 假如敵人不先動手的話,看來他大概可以這樣子對峙上三五天之久都不動彈。 王速被這種感覺壓迫得忍耐不住,雙筆一分,一招「雙飛燕」,左筆上取五關要害,右筆兇毒地籠罩敵腹三處大穴。 展鵬飛大喝一聲,腳踏戊辰土位,一招「野狼潑水」,刀勢橫撩,「咯」的一響,重重地敲中王速右手判官筆筆身。 王速虎口一熱,筆落塵埃。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腦子裏除了「逃走」兩個字之外,已無別念。 為了逃生,左手判官筆立時閃電般疾戳出去。 展鵬飛不知如何,對王速的心意看得一清二楚,好像人家已寫下來,所以他能夠讀出來似的。 他虎軀一側,腳踏乙卯木位,長刀使出「秋蟬飲露」之式,但見精芒電掣掃去,一閃即隱。 那王速已慘哼一聲,連退六七步,最後一跤跌倒在塵埃中,動也不動。 阿平只瞧得目瞪口呆,半晌不會作聲。 直到展鵬飛把兩具屍體拖到路邊茂密草叢之後,回頭道:「阿平走吧。」 阿平馴服地道:「是!」他應了之後,才突然記起自己剛才打算不聽他話的決定。 可是這回仍然是不知不覺的服從了,當下大大不服氣起來,鼻子裏用力地哼一聲。 展鵬飛舉步奔去,阿平縱身一掠,已趕到他身邊,與他並肩馳去,口中道:「義父一定把壓箱底的絕招傳給你,哼,他偏心得很!」 展鵬飛聽了這話,暗暗感到他的想法相當嚴重。 往往很多家門派內部不和,就是起源於「妒嫉」。 他想不出什麼話好說,只好說道:「你別多心,師父不是這種人。」 阿平好像又把剛才的話忘記了,改變話題說道:「我們趕到那邊,你獨自奔上去,不必隱起蹤跡,最好還大聲叫喊義父,告訴他有人到家裏侵擾……」 展鵬飛問道:「那麼你呢?」 阿平道:「我躲起來,如果那職業殺手打不過你們逃走時,我便突然出手堵截,務教他今夜不能活著回去……」 展鵬飛用不著想,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便應了一聲「好」。 兩人順著大路奔了一程,展鵬飛突然加快腳步,一手拉住略略超前的阿平。 阿平掙一下沒掙脫,才停下腳步,道:「你拉住我幹什麼?」 聲音中顯有不悅之意。 展鵬飛忖道:奇怪,他為何很不高興呢?唉,這個人就像個女孩子一樣,無緣無故就鬧彆扭,使人莫名其妙。 不過他絕不說出心中這種感想,只道:「你不是說過叫我獨個兒上前的麼?」 阿平道:「是呀!」 展鵬飛道:「前面轉個彎就到啦,但你還往前跑。」 阿平道:「我以為你忘記了我的主意。」 展鵬飛不解道:「忘記你的主意?這話怎說?」 阿平突然笑一聲,友善地道:「沒有什麼,你別問啦,我現在就落荒而去,從野地潛行過去,好不好?」 展鵬飛點點頭,道:「好,你可要小心啊!」 他的聲音十分誠懇,一聽而知是發自心底的關心,情意深厚。 阿平怔一下,才道:「謝謝你,你自己也要小心才好。」 展鵬飛不再說話,放步奔去。 轉一個彎之後,但見六丈處的大路中心,兩條人影挺立對峙,遠遠便可以看見那幽州殺手晁任重的寶刀光華泛閃。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