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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祈北海道:「兄弟也是對此事大感惶惑不解,還有就是那紅面老人武功之強,平生未曾得睹,他會不會就是帝疆四絕之一?」

  辛龍孫搖頭道:「看來又不大像。如果他是帝疆四絕之一,應該更容易取勝我們。」

  祈北海道:「我們過去瞧瞧,好歹總得弄出一點眉目才行。」

  這時早就見不到紅面老人和無名氏的蹤跡,也聽不到一點其他的聲息。藍岳和夏雪不知躲在那裏,周圍生似沒有任何生物。

  祈北海和辛龍孫並肩向前走去,走了數丈,辛龍孫道:「我們暫時先分頭查視,如果有所發現,就長嘯傳訊,便可會合!」祈北海甚是贊同,當下兩人分頭而走。

  辛龍孫打左邊開始搜查,縱過四五重殘敗的院落,忽見一個女子背影,坐在一個破院子內的一張石几之前。

  她身上披著紅色斗篷,因此一望而知乃是夏雪。辛龍孫見她坐得端端正正,動也不動,甚覺奇怪,當下走過去,但見她前面的石几上擺著一局棋,她之所以那等沉默不動,敢情是研究起棋局來。

  辛龍孫啞然失笑,大聲道:「夏姑娘,令表兄在什麼地方?」

  夏雪沒有理睬他,辛龍孫暗自忖道:「這個姑娘真是莫名其妙,千里迢迢的到了這座天龍舊寺,卻研究起棋局來,這算是怎麼一回事?」

  他走到她背後,一連叫了數聲,她仍然沒有理會。

  辛龍孫訝異忖想道:「這一局棋不知有什麼奧秘,居然使得她那等著迷,我若不是心中有事的話,真想花點時間瞧瞧。」

  他發覺夏雪確實十分入迷,當下伸手推一推她,可是夏雪依然不理不睬。

  辛龍孫索性開玩笑地伸出雙手,托住她左右手肘,暗運真力,穩穩地把她整個人托了起來,縱開尋丈,把她放在另一張石椅上。

  夏雪仍然凝眸思索,生似連自己被移開了也不曉得。

  辛龍孫好奇之心大起,暗想几上的棋局到底有什麼奧妙,能夠使她這等著迷,於是自家也走到石几前,放目細看。

  片刻間,他也入了迷似地俯首研思,身外之事,都付諸不聞不問。

  夏雪呆坐了許久,突然眼珠一轉,這時似乎有點清醒,原來她的眼睛轉動乃是去瞧那几上的棋局,但這時她已經移離原位,自然瞧不見几上黑白棋子。

  她緩緩地抬頭望望碧空,眼中滿是茫然之色,歇了一會,忽然張開櫻唇,吐出一口鮮血。

  祈北海打右邊搜過去,他在斷垣敗壁中走了一會,忽地瞧見前面一條人影晃閃。

  他疾忙掠撲而去,轉瞬間已縱過那堵破牆,只見眼前是一間業已沒有屋頂的小型佛堂。

  一個人瀟灑地在佛堂中緩緩踱步,此人自是藍岳。

  祈北海洪聲道:「藍兄,你在這兒幹嗎?」

  藍岳望也不望他一眼,面上流露出深思冥索的神情,雙手交叉在背後,態度灑落俊逸之極。

  祈北海又問了一句,藍岳仍然不理不睬,自顧自負手走來走去。

  祈北海以為他瞧不起自己,拒絕答覆,是以怒從心起,厲聲道:「喂!你可聽見我的話?」語氣不善,充滿挑釁之意。

  藍岳仍然沒有轉眼望他,卻開口道:「不要吵我,這一著棋真難下……」

  祈北海起先不知所云,但接著已見到近牆邊有張石几,几上擺有許多黑子白子。

  他雖然不懂奕道,但聽說過酷嗜此道之人,往往可以廢寢忘餐地坐在棋枰邊數晝夜之久。當下啞然失笑,不再理他,逕自向前面繼續搜索。

  穿過七八重院落,陡然見到前面是座寬大的殿堂,地上都鋪著白色的石板,殿堂當中有座白色石墩,墩上現出許多塗著紅色的圖形,遠遠一望,就知道是武功圖解。

  祈北海放目四望,同時側耳靜聽,都查不出附近有人,當下又向石墩望去,暗自忖道:「聽說武林太史居介州自從公佈封爵金榜之後,因榜上未列帝疆四絕之名,以此開罪了這四位世上武功最高強之人。他們把武林太史居介州抓起來,請了一個最好的紋身師傅,在居介州身上刺下每人得意之三招。據說如果有人學會了這一十二招,能夠融會貫通的話,不但可以稱雄武林,並且可以與帝疆四絕爭一日之長短。眼下那些在石墩上的圖解,莫非就是武林太史居介州特地刻在石墩之上?」

  祈北海一邊想一邊舉步走過去。他雙目凝注在那石墩上面,因此無意中踢著地上一塊紅磚。那塊紅磚移滑開去,但只移動了尋尺,便不再動。

  祈北海為人粗疏,竟沒有發覺這塊紅磚大有奇怪,要知以他的武功,腳上力量何等厲害,雖是無意之中踢著,但那塊小小磚頭也應該飛開一丈以上才合理。

  他一面走過去,一面忖道:「我猜居介州在這塊石墩上留下武功圖解,一定不是為了自己修練,我猜他絕對是因為天下武林高手都想得到他身上紋下的帝疆絕藝,為了避免被殺,是以刻在石墩之上。」

  他覺得自己猜忖很不錯,面上泛起笑容,一直走到石墩旁邊。

  這時,在這廢寺中的另一角,無名氏和紅面老人已相對打坐,調元運息。

  那紅面老人不久就站起身,在附近走來走去,似是尋思重要之事。

  無名氏身上所受的硬傷及內傷,先是得到紅面老人的靈丹化解,接著經過他運起無上內功,打通全身經脈,這時早已痊癒。

  他在極端寧謐平靜中,靈台間一片光明澄澈,陡然間他好像憶起一點前塵往事。

  無名氏心靈一陣大震,觸景尋思時,那一點點前塵往事的影子已毫無下落。

  他心中輕嘆一聲,而想到石墩上刻著的武功圖解。那石墩上刻有一十三招,每一招又有若干變化,因此加起來數目繁多。

  這些招數之中,僅有幾個變式能夠連貫,其他的都毫不銜接。即使那幾式連貫的變式,開始時也不知從何而來,結束時也不知如何收歇,其實也就等如較長的片段而已。

  無名氏此時回想起來,忽然感到那石墩上的十三圖解雖是變化繁多,數目不小,但他細一瞑想,登時全部呈現在腦海之中,竟沒有一點遺漏。

  他冥思片刻,無意中悟出自己所以能夠全部毫不遺漏地記住,敢情是目下自己的天資已非昔比,較之昔日在「絕壑天牢」中,凌玉姬傳授修羅七訣及十二散手時,又高出許多。因此,如果是目下去學那修羅七訣及十二散手的話,一定能夠很快就記下來。

  這些已經過去之事可以不提,目前他卻已大有所獲。敢情那石墩上的圖解掠過他心頭時,其中有三個圖解居然能夠了解,由於他學會了修羅七訣,是以這三個圖解,一共十多個變式均可用修羅七訣予以解釋,舉手投足,都可發揮某種能力。

  其餘的他感覺不出有什麼好用,如是別的人,一定苦苦研思下去,可是無名氏卻能夠放開,並不固執地推研下去,僅僅反覆思索那三個圖解之變化,直到他覺得熟得不能再熟,已經可以隨意施展出來,方始舒一口氣,睜開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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