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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靈隱山人接口大聲道:「楚兄之言雖是有理,但要想挽回大局,壓抑這批少年的氣焰,卻也未嘗沒有辦法!」

  正說之時,遠處又出現兩匹坐騎,疾馳而來,眾人都轉眼望去,卻沒有一個認得出他們是誰?

  靈隱山人道:「哼,又是兩個年輕之輩!」口氣中頗不自然。

  楚南宮記起靈隱山人之言,問道:「山人早先提及要壓抑這些後輩的氣焰並非沒有辦法,敢問是何妙策?」

  靈隱山人環觀眾人一眼,道:「這辦法說了也沒用,眼下咱們這幾個人已經勾心鬥角,沒有一人不存有猜疑忌恨之心,這樣不但無法壓制別人氣焰,適足以予那些後起之輩以可乘之機!」

  他們聽了此言,若有所悟,鐵膽趙七沉吟道:「靈隱山人話中之意,似是要我們幾個人暫時掃棄前嫌,以外敵為重之意,不知兄弟猜得對也不對?此法似乎不易實行,要我們暫時和好,不再自相掣肘,倒也不難。如果進一步要聯手擊敵,可就不易辦到了!」

  靈隱山人沉聲道:「這有什麼辦不到的?試想以我等數人的力量,縱使對方乃是帝疆四絕門下,得到真傳,我擔保定必難以在我們手下逃生。既然不留活口,則對我等聲譽毫無損害。」

  那幾個人都默然不語,楚南宮不以為然地微微搖頭,苦行禪師卻似乎在想什麼心事,不知道有沒有聽見他們討論這件事的意見。

  那兩騎越馳越近,不久工夫,已到了兩丈以內。

  眾人嚴肅地瞅著那兩騎,只見其一相貌粗豪,體格彪壯。其一面白無鬚,眉宇間籠著一股煞氣。

  這兩人早就仔細看清楚每一個站著的人,此時四道目光都凝注在地上僵臥不動的無名氏。

  那個粗豪漢子揚鞭洪聲道:「是那一位殺死了無名氏?」

  苦行禪師誦一聲佛號,道:「貧僧是甘露寺苦行禪師,兩位想來就是祈施主和辛施主了?」

  粗豪漢子長笑一聲,道:「不錯,我就是祈北海,這一位是辛龍孫!禪師見到我們兩人,想必已生出擒拿我們回甘露寺之心了!」

  辛龍孫用絲鞭輕掃祈北海,道:「祈兄退開一點,兄弟有幾句話跟你說。」

  他的聲音不小,是以那邊眾人全都聽見。祈北海點點頭,卻先向苦行禪師道:「大和尚你放心,我們只說幾句話,絕不逃走。」

  當下兩人策馬退開丈許,辛龍孫悄聲道:「那幾個人都是名列爵位的當代高手,此所以兄弟十分留意他們的表情……」他頓一頓,接著道:「祈兄對此可有什麼高見沒有?」

  祈北海緩緩道:「辛兄之意,可是懷疑他們會聯手對付我們,是以預先商定對策?」

  辛龍孫道:「正是,正是。若然他們只有三四個人,縱然不顧盛名合力對付我們,尚可不怕。但他們竟有六人之多,我們就不得不多加小心了!」

  祈北海雖是粗豪自傲之人,但這些日子以來,也深知辛龍孫的性情為人,其驕傲自大之處並不下於自己,是以目下格外重視他這個猜測。

  辛龍孫又接著道:「祈兄請瞧一瞧地下遺跡,藍岳的火龍駒又像對付你我一樣來回疾馳,此刻已杳無蹤跡,可見得他也因形勢不對,所以急急突圍而逃!加上那邊凌亂的腳印,可以證明這些人曾經以眾敵寡,對付藍岳一個人。」

  祈北海覺得這個難題無法解決,不禁皺眉道:「以辛兄的看法,我們該怎麼辦?」

  辛龍孫沉吟一下,道:「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馬上轉身離開此處!」

  祈北海環眼一睜,道:「這法子也使得麼?」

  那邊人叢中傳來一聲冷笑,接著一個陰森森的嗓音道:「喂,你們商量好了沒有?我們還要起程趕路!如果你們畏懼苦行禪師的威名,趁早夾起尾巴滾蛋,反正苦行禪師今日志不在你們,等以後跟你們算帳!」

  正是請將不如激將,那辛、祈兩人本來商定要走,被莫庸一激之下,不約而同地飄身下馬。

  兩人腳踏實地之後,不由得相顧一笑,辛龍孫道:「我們脾氣相似,到底忍之不住!」

  祈北海道:「我寧死也不願被這些匹夫們侮辱,辛兄上啊!」

  兩人大踏步衝了上去,苦行禪師也舉步相迎。雙方蓄勢運力,一觸即發。在苦行禪師後面的神指丁嵐、酆都秀士莫庸、靈隱山人等都準備出手,只等那兩人露出本事,果真不是凡俗之輩,他們就按照早先所商定的法子,來個以多為勝,務必把這兩個後起之輩當場殺死。

  祈北海道:「這一陣該由兄弟先上……」

  辛龍孫接口道:「祈兄記錯啦,應該輪到兄弟才對!」

  兩人口中說著話,手腳並不閒著,齊齊搶先發招,頓時形成以二攻一的局面。

  苦行禪師雖然上前迎敵,但他似乎懷有沉重心事,是故有點魂不守舍,第一招應付敵人之際,便已露出破綻。

  他們這等一時高手交鋒相搏,勝負之機,往往繫於一招半式之上。苦行禪師第一招應付得不對,登時失去機先,只見辛龍孫、祈北海兩人拳掌倏然忽發,每一招都可以立斃強敵。

  那莫庸、丁嵐、靈隱山人等數人一見苦行禪師形勢危殆,登時移步上前。

  楚南宮本來想攔阻眾人不可以眾欺寡,可是目下情勢,一則對方先啟戰端,以二敵一;二則苦行禪師方一接觸,便自不支,如果攔阻的話,苦行禪師定必立時血染黃沙無疑!是以又不能開口攔阻,方一遲疑,那三人業已躍到戰圈之中叱喝連聲,一齊出手。

  祈北海狂笑一聲,使出奇奧拳法,左右決蕩,圍著他的靈隱山人及酆都秀士莫庸見他勇不可當,只好稍稍散開,避他鋒銳。祈北海趁機掃瞥四周一眼,戟指著楚南宮和鐵膽趙七,狂笑道:「你們怎的不敢上來動手?」

  楚南宮皺眉哼了一聲,鐵膽趙七卻怒道:「這廝當真狂傲無禮已極,今日應該狠狠教訓他們一次!」

  這話卻被辛龍孫聽到,他在那邊對付苦行禪師及神指丁嵐兩人,卻因苦行禪師魂不守舍,故此一時尚未感到局勢嚴重。當下接口應道:「你們這一批封爵金榜上有名的人物,都不過是浪得虛名之輩而已。就算全部上來,也不中用!」

  楚南宮這一回也沉不住氣,哼了一聲,只聽鐵膽趙七道:「今日之事,如若傳揚到江湖之上,縱使你我沒有出手,卻也不免受到牽累。反正這黑鍋已經背定,倒不如當真出手,好好教訓他們一次!」

  楚南宮道:「趙兄這話有理。」於是兩人舉步上前,分別加入戰圈。

  這一來兩邊的壓力同時大增,祈、辛兩人方自發覺形勢不妙,卻已無法脫身,只好各逞絕藝,拼命招架。

  十餘招之後,祈、辛兩人為了應付這些當世罕見的高手圍攻之勢,每一招均用盡全力,是以已感到真力消耗過巨,難以為繼。這時他們才曉得這一批封爵高手當真各有絕技,實在難以應付。看來大約再激戰十招八招,便斷難再戰。

  這兩場劇戰都有山搖地動之勢,但見人影兔起鶻落,星拋丸擲,迅急處直教人分不出面目。強勁的拳風掌力,刮得周圍一丈以外的塵沙迷漫飛揚,但在戰圈之內卻反而天清氣朗,點塵不揚。

  躺在沙地上的無名氏此時卻緩緩睜開眼睛,並且側轉向激戰之處望去。此刻他雖是曉得自己被制的穴道業已仗著無上玄功衝開,全身均可活動自如,但他仍舊漠然如故,毫無改變現況之意,更不會想到要不要出手相助的問題。

  無名氏他本來連自解穴道也懶得去做,可是忽然被一些塵沙飛濺入鼻孔及嘴巴內,使得他奇癢難過,因此不知不覺運起凌玉姬所傳的內功心法,轉瞬之間,一股熱流從丹田升起,穿行於全身經脈之間,輕而易舉地便即衝開被苦行禪師制住的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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