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翎 > 帝疆爭雄記 | 上頁 下頁 |
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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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美艷夫人叫這青衣侍婢為瑛媛,府中數十人上上下下都稱她為瑛姑。此刻,華奎一見到竟是瑛姑親自出馬,不知不覺打個寒噤,頓時完全打消冒死出手之念。 那青衣侍婢瑛姑不但威鎮府中之人,連神指丁嵐、酆都秀士莫庸、苦行禪師、靈隱山人、楚南宮、鐵膽趙七等六位武林中享有盛名的高手都對他極為忌憚,自然除了因她代表美艷夫人是原因之一,再者她曾經露過幾手,功力手法確實已達超凡入聖的境界,眾人都是久走江湖,閱歷豐富之輩,個個均知道目前處境,只須她下令並親自出手,六個人之中總有幾個肯聽她的指揮,那時與她為敵,不啻是螳臂當車。而且他們無不看出瑛姑此人心狠手毒,翠眉俏眼中煞氣極重,這種人最易翻臉不認人。有這種種緣故,誰也不敢得罪她或不聽她的話。 凌玉姬的出現,這六名高手個個都泛起警惕之心,竭力抑住心中波動,暗中籌思計謀。只有楚南宮表現得十分高興,笑臉相迎,問她這幾日可曾吃了苦頭。 瑛姑只冷冷地問她華奎何在,凌玉姬回答說已經在風沙中失散。她沒有表示,因此,凌玉姬猜不透她究竟信是不信。 神指丁嵐的坐騎在最前面,走了一會,突然轉回來向瑛姑道:「前面一直去才是赴那天龍舊寺的路程,但那些人已經轉了回去。以丁某的猜測,此處所留蹤跡當在昨日以前,但早先所見的蹤跡卻是今日才留下,因而可知這一批人大概是碰上風沙,在附近轉了一日,然後又橫過曾經走過的路程,改向別的方向去了!目下請姑娘決定一下,如果要追蹤那些人,就得循原路回去。如果要到天龍寺,就從這一方直走!」 瑛姑沉吟一下,道:「那一批人既是走錯方向,那就不必再理會他們,你說天龍寺就在前面,大概還有多遠?」 神指丁嵐忖思一會,道:「相信不會超過五十里路。只須一直向西北方走去,就可到達!」 瑛姑頷首道:「很好,諸位暫且停留在此地,等我和凌玉姬先行,諸位等到我們離開七八里路之後,方可隨後趕來!」 眾人莫不流露出愕然之色,楚南宮首先道:「瑛姑這樣安排是何用意?」 瑛姑陰冷地笑一下,道:「你猜猜看!」 楚南宮濃眉一皺,道:「區區只要知道一事,那就是瑛姑你是否借此單獨機會加害於她?」 瑛姑哼了一聲,道:「笑話,我如果要取她性命,莫非還得向你請准?」 楚南宮面色一沉,道:「你要不要徵求我們同意,那是你自家的事,但我會不會出手阻止,那又是我自家的事!」 酆都秀士莫庸接口道:「瑛姑何須與楚南宮一般見識?你如果要先走,那走就是了!」 靈隱山人道:「楚兄你何須疑慮,山人看瑛姑的意思,不過是想避開大家,以便揭開凌玉姬面上絲巾,瞧一瞧她的真面目而已!」 瑛姑冷笑道:「這話無聊得很,你想我受激而當眾揭開她的絲巾,是不是?」她的目光轉到莫庸面上,又冷笑道:「還有你,用意無非是挑撥我出手對付楚南宮。我老實告訴你,如果我心中要對付那一個,絕對不受任何阻撓,但如若不想對付他,誰也別想撩撥!」她的口吻冷傲異常,儼然高出於眾人之上。 苦行禪師誦聲佛號,道:「貧僧本來不想說話,但為勢所迫,不得不開口……」 酆都秀士莫庸哂道:「嘗聽人說凡是出家之人,總不免比俗家人多廢話。苦行禪師剛才的話,說了等如不說!」 苦行禪師睨他一眼,目光中隱隱流露出殺機,但他立即收回目光,道:「莫兄的唇槍舌劍,堪稱天下第一,貧僧甚感佩服!」 酆都秀士莫庸哼了一聲,正要出言反擊,但苦行禪師已接口道:「瑛姑你身負帝疆絕藝,誠然值得睨視天下之人。但目下處境不同,你何苦得罪多方,反而耽擱了正事?」 瑛姑俏眼一睜,光芒四射,緩緩掃射眾人一眼,但見這六位高手個個神情收斂,看不出一絲表情,因而也無從窺測出他們內心作何想法。 她縱然傲視一世,不把天下之士放在眼內,但面對這些狡譎藝高的武林豪雄,倒也不敢不小心已應付。當下冷冷一笑,轉眼望著凌玉姬,道:「跟我走!」說罷,當先向前馳去。 凌玉姬只好驅馬跟隨,走出老遠,回頭一望,只見那六騎危立原地,當真不敢違拗她的話。 行行重行行,前後左右均是一片茫茫黃沙,凌玉姬不由得感到一陣茫然,心中也像是沙漠一般荒涼。 大約走了七八里路,瑛姑側顧她一眼,道:「你有什麼心事沒有?」 凌玉姬摸不著頭腦,卻坦白地道:「我心事可多啦!」 瑛姑舉手拂撣著衣上的灰塵,淡然道:「那你就把心事都告訴我,或者可以幫你一點忙!」 凌玉姬道:「你真的肯幫助我麼?」 瑛姑道:「為什麼不?你先把面上的絲巾取下來,讓我瞧瞧!」 凌玉姬並不違抗,只因她不能把絲巾取開的禁條只適用於男人。因此,她服從地把絲巾揭開。 瑛姑眼中射出一陣光彩,道:「啊,簡直和夫人長得一模一樣,我相信你一定就是她的女兒!」 凌玉姬眼光在她身上移動一下,只見她仍然是侍婢的裝束,心中突然一陣激動,道:「那麼你就是我的親姊姊……」 瑛姑面色一沉,狠厲地喝道:「胡說,誰是你的姊姊……」 凌玉姬驀地警覺,記起美艷夫人就是因自己已知道她的秘密,所以多方設法要生擒或殺死自己以便滅口。目下一時不慎,洩露了她的秘密,這瑛姑分明不曉得自家身世,是以厲聲否認。但她返府見到美艷夫人時,只要提及現下之事,美艷夫人自然心中有數,那時,更非取自己性命不可! 她習慣地把面紗重複遮住面龐,雙目失神地瞅住瑛姑。只見她滿面殺氣,神色不善,不禁退了兩步。 瑛姑緩緩舉步迫近她身前,舉起玉掌迎面拍去。口中厲聲喝道:「這一回看你如何逃得一命!」 這時,大漠茫茫,四下杳無人影,自然沒有人能夠趕來及時把她救出險境。 凌玉姬自然也曉得不會有人來救她,在這生死俄頃之際,突然激發了她求生的本能,左手駢指如戟,向瑛姑掌心迅快點去。她本是練過上乘內功之人,這時運力出手,不但動作迅速,而且指上風力勁銳,不同凡響。 要知道凌玉姬自從歷經幾場劫難之後,膽力已非昔日初出閨門時可比,加以近日耳濡目染,已經對「武功」之道,由理論化為實際。若是昔時,她明知對方一掌拍過來,可用什麼手法破解,可是由於未與人動過手,便只能在腦海中想出破解手法,無法付諸行動。目下因經驗已多,一旦激起求生潛能,便能不顧一切,疾地發招拆解應敵。 莫看她這一指簡簡單單,但加上時間以及部位的配合,可就變成一招奇奧無倫的招數。尤其是她的指力,勁銳驚人。瑛姑面色微變,腳尖輕點,但見她上身不動,雙膝不彎,已倏然退開六七尺遠。 她面色沉寒如冰,冷冷道:「好一招『金指渡厄』,可知你必是帝疆四絕其中之一的傳人,但你手法功力雖佳,卻應敵經驗不足,尚未足以與我抗衡……」 凌玉姬連忙道:「瑛姊姊請等一等,我知道決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我……」 瑛姑冷哼一聲,一面舉步迫近,一面沉聲道:「你今日縱然舌粲蓮花,也難教我罷手放你逃生!」 凌玉姬急道:「但是瑛姊姊啊,你可知道自家的身世?」 「當然知道,」她峻聲答道:「若果我等到你從夫人口中聽知再轉傳給我時才曉得,我日後還能在武林中出人頭地麼?」 凌玉姬連連後退,竭力叫道:「不,不,你絕不曉得自己身世,更不知道我……」 瑛姑突然仰天陰笑一聲道:「你不過想告訴我說,夫人就是我的親生母親,而你自己也是夫人的女兒,是也不是?」 凌玉姬目瞪口呆,訥訥道:「你早已知道夫人是你的親生母親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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