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劍娘(214)_司馬翎

二一四

　　杜劍娘道：「哦？雲妹妹，這事可不是鬧著玩的呀？」

　　薛芸芸道：「當然不是兒戲，要不然我怎敢拿性命擔保。」杜劍娘訝道：「你要以自身的性命來擔保？」芸芸緩緩道：「是的！我來之前，早巳決定用我的性命來交換劉賓，姐姐讓他回京去，我在此做人質，咱們以一月為限，如劉賓在這一個月中不受王法制裁，姐姐可以殺我出心中一口怨氣。」

　　杜劍娘微微笑道：「妹妹你錯了，真的事情鬧僵了，我殺了你亦於事無補……我要的是劉賓的命1」

　　薛芸芸道：「不錯！我留此當人質也只在表示我的誠意，同時要姐姐信仔而已……」

　　杜劍娘考慮了一會，道：「好吧！劉賓就交給你，你也無須作我的人質，但你必須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在場的人聽見這話，暗地裡都松了一口氣。

　　薛芸芸卻暨眉忖道：看來她並沒有太大的誠意，我該怎麼辦？她在心中默默作了一個意定，心想：既是無法取得杜劍娘的同決，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她並未放棄和平解決的希望，她更沒有出賣劉賓的意思。

　　薛芸芸深知想消除杜劍娘自小積下的怨恨，絕不是三言兩語就可解的，所以她雖發現杜劍娘的答應未必可靠，但她仍然抱著說服杜劍娘放棄私仇的信心。

　　她定了定神，道：「那麼，請姐姐下令撤走紫霧毒陣！」

　　杜劍娘道：「且慢！我還有一個要求，希望你替我辦到，那時我定必撤走陣法。」

　　薛芸芸問道：「姐姐有什麼要求？」

　　杜劍娘道：「請你在送劉賓回京之前，讓我先見他一面！」

　　薛芸芸愣了一下，訝道：「姐姐此舉有何意義？」

　　杜劍娘道：「我要他親口在我的面前，說出他當年謀害先父的經過！」

　　薛芸芸道：「姐姐不是已經同意這事由王法去裁決嗎？」

　　杜劍娘道：「不錯！但我有權利先聽一聽，是也不是？」

　　薛芸芸道：「如此一來，不是等於私設刑堂，審問犯人了嗎？何況姐姐問的又是朝廷命官，不大妥當吧？」

　　杜劍娘道：「只要劉賓老老實實供出當年的事，我絕不為難他，而且保證讓他安全回京……」

　　薛芸芸低頭思忖，劉賓不會接受杜劍娘審問是可以想像的，況且薛芸芸不能不提防杜劍娘此舉，是不是別有用心。

　　她不由得凝神注視著杜劍娘，只見杜劍娘的表情，似是非她接受這項要求不可。

　　不接受的話，薛芸芸預料得到後果，換句話說，杜劍娘絕不會放劉賓走路。

　　接受嘛，薛芸芸實在沒法保證劉賓的安全。

　　一念及此，薛芸芸不禁有進退維谷之感。

　　她遲疑一會，才道：「姐姐既然堅持非如此不可，我盡力試試看……」

　　杜劍娘道：「好！那麼你回陣內將劉賓帶出來。」薛芸芸向眾人揚手招呼，然後徐步走回紫霧毒陣。

　　紫娟忍不住訝道：「小姐！她真的能說服劉賓出來？」

　　杜劍娘搖頭道：「劉賓不會敢跟她來見我的！」

　　紫娟道：「小姐既已知道，為什麼還要為難蕪姐姐呢？」

　　杜劍娘道：「我沒有為難她，何況她也知道決計說服不了劉賓……我只想藉這件事找到殺劉賓的藉口！」

　　她歇了半晌，又道：「我本可不顧芸芸的立場而將劉賓殺死，然而一見了她的面，我卻不忍過分傷她的心……」

　　紫娟道：「所以小姐就故意給她一個難題，另外製造出一個殺劉賓的藉口，對也不對？」

　　「對的！但那是不得已的事呀！」

　　紫娟道：「萬一蕪姐姐真的將劉賓帶出來交給咱們，小姐你是不是會遵守放他的諾言？」

　　杜劍娘沉吟一下，才道：「會的！我會遵守諾言，在審問過後放劉賓回京……」

　　紫鵑露出寬心的微笑，道：「小姐必定跟我一樣，對那蕪姐姐有一見如故之感，是不？」

　　杜劍娘姨首一點，道：「呢，所以我不願欺騙一個信任我的朋友！」

　　再說薛芸芸回到了陣內，只見陷在陣中的人，都以焦慮的眼色盯著她進來。

　　她一直朝劉賓走過去，等到了他的面前才說道：「義父！杜姑娘已答應放人……」

　　她話還沒說完，劉賓已興奮地道：「真的？那可是謝天謝地了！」

　　薛芸芸正待解釋，劉賓已轉臉罵道：「陳公威！你看你們這些飯捅，一陷入陣中就手足無措，一點辦法也沒有……哪！你們看！蕪蕪不費吹灰之力，就馴服了杜劍娘放我們，你們慚不慚愧？」

　　薛芸芸輕輕說道：「爹！我話還沒講完哩……」

　　劉賓道：「乖女兒！杜劍娘答應什麼時候放咱們離去？」

　　薛芸芸道：「只要爹答應她一個條件，她立刻撤掉這紫霧毒陣。」劉賓道：「噢？原來附帶著條件……是什麼條件？」

　　薛芸芸道：「她要爹在離開此地之前，先將當年杜將軍被害之事親口向她說明！」

　　劉賓大吃一驚，道：「她要審問本部？」

　　薛芸芸默然不語，劉賓唉唉地吼了起來，道：「這幾人也真大膽，竟然想設堂審問本部，反了！真真反了！」

　　薛芸芸等他吼夠了，才道：「爹要知道，他們將我們圍困了二個時辰，早已沒將王法放在眼內，難道他們會在乎設堂將您審問一番嗎？」

　　劉賓聞言忖道：對呀！與這幫武林人物打交道，還能講什麼王法官架？薛芸芸等他明白了自己的立場，又道：「因此女兒考慮之後，認為您還是勉為其難地接受他們的條件，這樣至少還有脫困的機會……」劉賓早想通了其中的利害關係，歎了一口氣，徐徐說道：「唉！本部居然落到如此窮途末路的地步……」

　　他頓了一頓，又道：「芸兒！你真的相信杜劍娘的諾言。」

　　薛芸芸道：「我相信，除非有什麼意外突發，否則爹將當年的經過老實說出來之後，杜姑娘定會放我們走的。」劉賓道：「我委實不知道你相信她的原因何在！」

　　薛芸芸道：「這很簡單，杜姑娘信得過我，我自然信任她，這是朋友之間應有的誠與信。」

　　劉賓仔細地盤算了一會，道：「好！為父將這條老命交給你，讓你證明一下，什麼是朋友的誠與信！」

　　薛芸芸有點意外之感，道：「您答應了？」

　　劉賓點點頭，道：「事情總歸要解決的，況且目前情勢，本就由不得咱們自己，我不去見見她，行嗎？」

　　薛芸芸道：「難得爹如此明理，女兒必將盡力設法不讓您受到委屈……」劉賓露出苦笑，轉臉向陳公威道：「陳大人！老夫今日要有個三長兩短，你也不用追查秘門，讓這事就此為止，知道嗎？」

　　陳公威愣了一愣，道：「是！卑職記下了！」

　　可是他的神情詭秘，令薛芸芸大為駭異。

　　她迅速想道：陳公威想幹什麼？在這種受制於陣法的情形下，他又能幹什麼？劉賓這時已舉步而去，朝陣外叫道：「杜姑娘！本部準備出陣了……」

　　陣外傳便紫娟的聲音，道：「劉賓！你可以向前直走十步，停在那裡等我們接你出來……」

　　薛芸芸道：「紫娟！我也要隨我義父出陣，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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