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劍娘(212)_司馬翎

二一二

　　劉賓雖然曾經得到陳公威的報告，心知薛芸芸是個巾幅英雄，但此刻聽見薛芸芸親口說出這一番話來，仍然吃驚不已。

　　薛芸芸將劉賓吃驚的神態看在眼內，道：「義父！女兒雖然隱瞞了很多事情，只是你應該瞭解女兒對您的情份並不虛假！」

　　劉賓臉色漸漸放緩，道：「是的！為父相信你，以前相信你，就是現在也沒有懷疑你。」薛芸芸相當感動，道：「那麼義父將今日的危境交給女兒，女兒必定捨命使您安全抵達京師……」

　　劉賓頷首答應，等於同意薛芸芸的提議，與杜劍娘作一番談判。

　　那蔡通和祁致遠兩人，卻仍然認為等下去大是不利。

　　尤其祁致遠再也忍不住，乃道：「談判固然可行，但是咱們缺少談判的本錢，秘門的人賣不賣帳還是個大大的問題！」

　　這話倒不全是風涼話，要知雙方談判如非立於同等地位，也就沒有什麼好談的。

　　眼前的情勢，杜劍娘已握有絕對的優勢，薛芸芸拿什麼跟人家討價還價？是以祁致遠之話深受大家的重視，莫不仰臉等待薛芸芸解釋明白：芸芸很鎮靜地道：「我如果能造成雙方勢均力敵的情勢，談判豈不是可行了嗎？」

　　祁致遠冷冷道：「當然！問題是小姐將如何造成此一情勢？」

　　薛芸芸道：「我可以讓杜劍娘相信逼急了咱們，我們便會不顧傷亡地破陣而出，杜劍娘深知我們這方實力不比他們差。就會考慮一拼之下的後果，那時她便非跟我談一談不可。」

　　他道：「小姐之見膚淺之至，杜劍娘一回來發現我們還困在陣中，即使你有不爛之舌，也難叫她相信我們有破陣之能，對也不對？」

　　薛芸芸道：「當然她會認為我們如破得了陣式，在她回來之前必已悉數逃走，絕無等她回來之理……」她有意頓了一頓，又道：「可是她要是曉得那知道破陣之法的人只我一個，而我又不願在她回來之前將大家救走，她就不會接受我的談判了嗎？」祁致遠想也是，只好道：「那麼你有什麼理由叫她相信你不願救我們？」

　　薛芸芸道：「這很簡單，只須說出我的立場便行！」

　　陳公威忍不住插口道：「小姐的立場必與我們不同了？」

　　薛芸芸道：「自然是不同……」

　　陳公威道：「立場既然不同，難道說小姐不會在緊要關頭時出賣了我們？」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不禁面面相觀。薛芸芸突然冷哼一聲，道：「你說對了！我可能在出了陣之後，出賣了大家……可是，你們除了信賴我之外，卻別無選擇呀？」

　　在場的人一時都沉默不語，時刻在沉默中悄然溜走。

　　正如薛芸芸所說的，除了信賴她之外，他們委實已別無選擇的：劉賓用一雙慌亂的眼睛凝望著薛芸芸，生似在詢問她：你會不會到時將我出賣？：薛芸芸怪覺劉賓有如已面臨』了死亡，正在彌留之間的老人，使她從心底湧起一股難言的調帳；她輕輕地捉住劉賓的雙手。道：「義父！你歇一會兒吧？喂？」

　　劉賓輕聲一歎、緩緩坐j—下去，閉起沉重的雙眼，心卻一直無法平靜下來。

　　終於他又張開了眼皮，正好觸及薛芸芸的美眸。

　　只見薛芸芸的瞬光是那麼的柔和，那麼的無邪。

　　這—刹那之間，劉賓突然又浮現了生的希望，使他相信將生命交在薛芸芸的手中，將是安全無慮的。

　　於是劉賓安然垂下眼簾，認真地打起噸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陣中的人仿佛提過了漫長歲月似的，身心都感到極度的疲倦。

　　身旁的紫霧開始迅速地流動，陷在陣中的人—發現這個異狀，神色都大為緊張。

　　薛芸芸道：「是時候了，許是紫霧子已找回杜姑娘！」

　　她一言未了，那四合的紫霧，突然變得紅婿綠媚，蜂擁而起。

　　薛芸芸理著餐眉，道：「杜姑娘竟然不問一下，便自催起陣法來……」

　　說話之間，那紫霧已回游而至，四下能夠立腳的地方已越來越窄：於是眾人越靠越緊，就怕被那毒霧沾上。

　　轉眼之間，大家已擠在一堆，那毒霧卻有增無減，合得更快。

　　眼看著眾人已避無可避，薛芸芸立刻揚聲道：「外面聽著，杜姑娘在不在那邊？」

　　她的聲音透過那層濃霧，使陣外的杜劍娘聽得楞了一下，問紫娟道：「紫娟！你認得出是誰在陣內喊我？」

　　紫娟聳聳肩，道：「我也沒聽出來！」

　　杜劍娘道：「暫時命令將陣式緩一緩。」

　　薛芸芸等人頓時減輕了被陣法壓制的感覺，她抽了一口氣，道：「杜姑娘！你聽得見我的聲音了吧？」

　　外頭的杜劍娘道：「聽見了！你是誰？」

　　薛芸芸揚聲道：「小妹薛芸芸，想來姐姐還記得吧？」

　　杜劍娘想起了薛芸芸那張嬌豔可人的臉，表情頓時開朗，道：「果然是芸芸你！」

　　她看了一跟紫娟，道：「她怎會陷到陣中去？」

　　紫娟笑笑，道：「薛姐姐聰慧異常。總不會無緣無故陷在那裡。是也不是？」

　　杜劍娘道：「當然是事出有因……」

　　一旁的荊棘子接口道：「她自昨日到現在，就和劉賓他們一齊陷在陣中，貧道也不知她與劉賓有何關係！」

　　「杜劍娘露出不解的神色，插天翁巫漠突然道：「我想起來了，小姐！那薛芸芸是劉賓的義女！」

　　杜劍娘訝道：「義女？」

　　紫娟也有意外之感，道：「小姐！問問她就是了，我們何必在這裡瞎猜？」

　　杜劍娘點點頭，正要開口，陣內的薛芸芸又已經大聲喊道：「杜姐姐！我可以到陣外見你嗎？」

　　紫娟急著想知道薛芸芸的境況，忙道：「小姐！讓她出來再問問她，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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