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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四


  然而那些紫衣漢子不但悍不畏死,而且補位虛幻難測,一時還能堅強頑抗,抵住陳公威及莫家玉的衝擊。

  這是血壇陣法奧妙精煉之處,那一批大漢竟然川流不息地穿梭在兩大高手的劍光之中,而無怯意。

  莫家玉迅速想到:假使照這種情況下去,不要說破不了血壇陣,就連這十數名大漢,也伯不易對付。

  他心念方動,那邊卻傳來陳公威的聲音,道:「莫公子!我這邊快支持不住了,這些人邪門得很,耗下去對我們太不利,快退。」莫家玉根本沒有工夫答話,因為他也突然遭遇到一『陣強而有力的猛攻:只不過瞬間的時刻而已,陳公威和莫家玉居然雙雙陷入苦戰:候地血壇陣中傳來—連串滋滋之聲,飄浮在四周的紫霧突在這個時候急速散了開去?那紫霧退得好快,由濃而薄,一下子退得一絲不存。陣中的人葛覺眼睛一亮,四下的景物頓時清清楚楚地呈現在眼前。

  尤其那斜掛在半空中的陽光射在身上,使人有暖洋洋的感覺。

  陳公威和莫家玉頓覺敵勢一松,抬眼望處,只見慕白、霍小玉、司徒堯、慕由全等一干竹林院的高級首領,和數十名竹林院高手,都楞然地提著兵器,分站在他倆的四周。

  而最週邊則是官家捕快和莫家玉的同伴,虎視既既地注視著場中。

  這一個突然之間的變化,使雙方的人都怔住。

  陳公威怔了一下,大聲笑了起來,指著五、六步遠的慕白道:「慕老兒!哈……哈!你上了李玉梅的當了!」

  慕白早巳氣得臉色發青,聞言更怒不可遏,道:「老夫縱橫一生,居然栽在那小賤人之手,真是氣煞老夫!」

  期五也笑出聲來,道:「慕老兒!你一生不知騙了多少人,作了多少惡事,如今報應在李玉梅手中,也是應該的呀!」

  慕白怒喝道:「住口!那小賤人逃不出老夫手心的!」

  莫家玉問道:「可惜李玉梅早算准了你這一點,她臨走之時神不知鬼不覺地連血壇陣也撤走,正是她聰明之處呀!」

  慕白又驚又怒,道:「哼!別以為老夫沒有血壇陣的掩護便無法生離此地,那是她在做夢!」

  陳公威插言道:「慕老兒!就憑你們這些人,也想沖出我們的重圍?」

  慕白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時答不上話來。

  莫家玉遂轉向申一行,道:「申老師!李玉梅往哪個方向跑的?」

  申一行遙指北方山區,道:「她和鬼使挾著杜姑娘跑向山區,所以我們不敢攔住她!」

  莫家玉道:「慕白!你放乖點,也許還能保住老命……」

  慕白訝道:「你們沒有趕盡殺絕的打算?」

  莫家玉搖搖頭,道:「在下與你無冤無仇,為什麼殺你?再說你是陳大人奉命擒捉的重犯,在下也不敢動你一根毫毛!」

  陳公威補充道:「不過,慕白,你們要是膽敢拒捕的話,我必下令格殺勿論,那時情況就不同了……」

  慕白道:「陳大人以什麼罪名捉我?」

  陳公威道:「勾結北人,圖謀不軌,販賣民女等等,有那麼一項罪名,我就饒不了你。」慕白顯然很吃驚地道:「這些罪名怎會暴露的?」

  陳公威道:「是相爺親自下令拘捕你們的!」

  慕白仰天長笑,道:「好,好……今天老夫居然栽得如此之慘,哈……哈……」

  莫家玉道:「慕老兒你不要激動,你雖被奸相利用,蹈入法網,但在下一定設法阻止奸相殺你滅口,將罪名全部加諸於你的詭計……」

  慕白道:「奸相權勢高於一切,老夫落在官家之手,哪有活命之理?」

  莫家玉道:「不然!我們都知道你的罪行都是由奸相一人主謀,只要能扳倒他,說不定你還有活命的機會。」慕白被說得神情一動,道:「看來老夫非冒個險不可了。」陳公威見他心意已經有點動搖,遂趁機道:「你們要是跟我合作,坦然供出事情的始末,本人定以自動投案看待各位,如此或許可以減輕你們的罪責,同時也可扳倒奸相。」連陳公威也如此說,慕白心想:何況拒捕也難成功。

  慕白終於不再猶豫,道:「好吧!老夫敢做敢當,還請陳大人擔待一下」

  他一口答應投降,表現得爽朗乾脆之至,使陳公威也暗暗佩服,道:「慕莊主果然不失為江湖前輩,本人必不會虧待你們諸位!」

  他說著向慕白抱一抱拳,並沒有下令上綁,道:「慕莊主!請!」

  慕白深深歎了一口氣,道:「多謝陳大人以禮招待,請。」他霍地轉身,當先走向陳公威預備好的囚車,所有竹林院的人也都紛紛丟下兵器,隨後跟了過去。

  莫家玉望了一下慕白的背影,惋惜地道:「慕白要不是晚節不保,重新被奸相拉下水的話,他應該可以安穩渡其晚年,也不至於弄得竹林院覆滅的地步…「莫家玉笑了一笑,拍拍陳公威的肩頭,道:「所以扳倒奸相的事,陳大人可要盡力呀。」他撇下發愣的陳公威,徐步走向郭永年他們。

  陳公威卻在他的背後問道:「公子打算到哪兒去?」

  莫家玉邊走邊道:「追回李玉梅呀?」

  陳公威道:「哦?可惜她不在欽犯名單之內,否則本人倒可助你一臂之力……」

  莫家玉笑道:「謝了!陳大人,我們後會有期……」

  陳公威證了—征,忖道:是的,後會有期,說不定下次碰上,又得作—番殊死之戰了……

  他心中突然有無限的歉意,好像將莫家玉視為敵手,是件不可饒恕的罪名—樣。

  於是,陳公威莫明其妙地嘆息一聲,掉頭歸隊,指揮手下押送竹林院一于人犯,催馬離去。

  莫家玉凝視著離去漸遠的陳公威好一會,方始轉過頭來對郭永年道:「想不到神探陳公威竟是師伯慧心的傳人!」

  郭永年訝道:「那麼陳公威是華山派的了?」

  莫家玉道:「是的!」

  郭永年問道:「賢侄打算如何處理這件事?」

  莫家玉露出堅決的神情,道:「當然依照先師的遺命去做。」郭永年憂慮地道:「那太沒意義了,當年慧心、慧意兩人為了華山坎翼劍法的一招一式而發生爭執,憤而分手各立門戶,只是令人引為笑柄,如今你們兩位傳人,居然還要繼續他的笑柄,實在太沒意義了……」

  莫家玉有點黯然地道:「小侄也知道像這類的爭執委實一點意義也沒有,無奈師父遺命難違……」

  郭永年道:「這事老夫得想個解決的辦法;等辦完了咱們的事再講!」

  他這一說倒提醒了莫家玉,側臉問申一行道:「申老師!神差他們呢?」

  申一行道:「神差、巫漠和紫絹三人,一聽說李玉梅挾持杜姑娘而逃,來不吸調息養傷,就自後追趕而去了!」

  莫家玉「哦」了一聲,道:「他們三人肝膽照人,義烈可風……可惜我們卻不好插手這件事。」申一行道:「是的!目下已經是西南秘門自己門內之事,我們是沒有插手的餘地,何況薛芸芸姑娘大功尚未告成,我們還是先堵住劉賓再說!」

  莫家玉道:「呢!劉賓身上的蠟丸秘件如能取到手,再有慕白—幹人的口供,扳倒奸相就有望了!」郭永年撚胡道:「因此我們決計不能讓劉賓溜回京城去,必要時我們不藉以武力劫持都行!」

  莫家玉道:「劫持劉賓是下下之策,我們看芸芸辦得怎麼樣再講!」

  當下就此決定,眾人分乘馬匹,折回嘉林寺。

  再說李玉梅和鬼使兩人。挾持受了傷的杜劍娘,一路往山區而逃。

  他們循山路而行,很快地進入崇山峻嶺,盤行于東天日山之間。

  黃昏之前,他們爬上了一座山頭,但卻被一處斷崖阻止了去路。

  李玉梅看到沒有了去路,不免有點心慌,望著對面的峭崖,喃喃道:「左尊者,這可怎麼辦?咱們過不了這斷崖可就糟糕了。」

  鬼使道:「我知道繞下這山頭,底下山腰有座索橋可渡,咱們下去尋尋看!」

  李玉梅道:「那就快呀!還待在這裡幹嘛?」

  鬼使經她這一催,心中突然顱躁起來,道:「歇一會再走不遲,不用急。」李玉梅大聲道:「什麼?姓莫的他們就要追來,哪還有空閒歇息,快,咱們快尋路過去!」

  鬼使沒有走的意思,反而坐在一塊大石之上,歇了下去。

  李玉梅急了起來,破口罵道:「鬼使!你……你存心思我過不去是不是?」

  鬼使哼了一聲,道:「當初你怕姓莫的追來,就不要突然撤掉血壇陣,這樣我們此刻也不必急急像喪家之狗了!」

  李玉梅吼道:「你說什麼?不撤血壇陣,難道成你想死在姓莫的和那姓陳的劍下?」

  鬼使冷冷道:「當時情勢雖有點不利,可是我們要能堅守住樞紐,久戰之下還是可以因住姓莫的他們的,然而你這這點信心也沒有,才弄得如此狼狽,怪誰?」

  他頓了一頓,不容李玉梅說話,又道:「再說。力戰而亡總比落荒而逃,來得令人痛快,對吧?」

  李玉梅恢然展額一笑,道:「喚?原來你為了這事生氣?」

  鬼使確有不愉之色,因此李玉梅故意歎氣道:「唉!想不到你現在還不瞭解我的心意。」

  這話果然打動了鬼使,他的眼光變得柔和多了。

  李玉梅斜陰鬼使一眼,忽然閉口不語。

  鬼使忍不住道:「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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