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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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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還沒說完,杜劍娘立即反對,只聽她尖聲叫道:「做夢,申一行,你這不是明幫著陳公威嗎?」 由一行從容道:「姑娘你別急,我的話還未說完呢!」 他歇了一會,又道:「杜姑娘果真放走劉賓的話,我們再憑本事各自追蹤,看誰能再次抓住他,這不是相當合理嗎?」 杜劍娘斥道:「公平?虧你想得出來,人在我們手裡,卻要我們放走後重新與你們逐鹿,吃虧的顯然是我,這算什麼公平?」 申一行徐徐道:「姑娘,這你就不知道啦,劉賓此刻雖在你控制之下,但我們一決定幫陳公威的話,你豈不是什麼也沒有嗎?」 他不等杜劍娘說話,又道:「更何況雙方一交手,說不定你們全軍就得盡沒,這代價太大吧?」 這一番話說得杜劍娘使然動容,她聽得出申一行話中之意,已不容許她有拒絕的餘地。 換句話說,如果她堅持不依申一行的建議的話,申一行有可能轉而幫助陳公威,這一來,不由杜劍娘不得不用心衡量其中之利害了。 杜劍娘考慮之後,道:「你的話雖有些道理,但此事若依了你的意思,不是給陳公應占了很大的便宜了?」 申一行道:「當然際公威得受相當限制才算公平!」 陳公威本來對申一行的建議十足地贊成,是以一直不表示意見,現在一聽他將受到若干限制,就憋不住想說話,他道:「我應該受什麼限制才算公平?」 申一行道:「比方說杜姑娘放走了劉賓之後,理應由杜姑娘的人先行追蹤,其次才能輪到你。」 陳公威只望劉賓能脫出杜劍娘的手中便心滿意足,申一行的這項限制,他自然不會反對。當下道:「這個使得,等社姑娘出發追蹤之後,我再派人不遲,本人可以同意這點……」 杜劍娘卻還不滿意,她道:「可是劉賓被放走之後,他是官家的人,當然要儘量躲避我的人馬,卻無須怕陳公威找上他,這樣陳公威不是又占了更大的便宜?」 申一行道:「姑娘說得是,劉賓放走之後,當然會儘量找官府捕快聯絡,陳公威即使不找他,他也會自動與他通消息,這樣子陳公威找起他來就容易多了。」 他停了一會兒,繼續又道:「不過,杜姑娘若是也命人打扮成捕快的模樣,使劉賓不敢輕易相信官府的人,陳公威就再也沒有便宜可占,對也不對?」 杜劍娘展顏笑道:「申老師這一手確是有道理,讓劉賓不敢輕信尋他的捕決,委實是方法之—……」 陳公威真很不得打申一行一記巴掌,他實在料不到申一行居然想出這一個又狠又辣的點子。 陳公威心底下雖是很極申一行,但他卻不敢出言反對,因為一來他擔心反對之後會改變杜劍娘放人的心意,二來申一行既已提了方法,他反對也不會有什麼效果。 是以陳公威沒有說話,杜劍娘也不再表示意見。 申一行見狀,道:「大家既已同意我的方法,那麼就請技姑娘放人。」杜劍娘的座船上,果然放下一條小舟,接著劉賓和薛芸芸也順著索梯,下到小舟之上。 眾人看到劉賓搖櫓駛離,沿著下游很快地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申一行直到劉賓和薛芙立的小舟消失之後,才又道:「好啦,劉賓已經離開此地,杜劍娘可以在天亮之際,先追蹤抓人,三個時辰之後,我們和陳大人也要開始出動,此後大家就憑本事好了!」 杜劍娘和陳公威都沒有出聲,事情就這樣決定,三投入馬,就各自在自己的船上,等候天亮。 此刻已是醜寅之交,離天亮大約還不到一個時辰。 三投入馬看來雖保持默默等待出發時刻的姿態,其實暗地裡莫不正忙著調兵遣將,分配人手,好在出發之際,立刻發揮作用。 只有申一行他們最是悠閒,他和無前大師。郭永年、招庸、陳豫老等人移在一處,細聲商議。 申一行大略地分析往後的發展之後,告訴眾人道:「在芸芸姑娘還沒有取得劉賓身上的賣國秘件之前,我們絕不能讓劉賓有什麼三長兩短……」招庸忍不住道:「既是如此,我們剛才怎不乾脆幫陳公威的忙?」 陳豫老道:「申老師這項安排既可消除秘門的仇視,又能使陳公威不對芸芸姑娘生疑,我們又何必動手打架?」 招庸覺得很有道理,就不再質疑,申一行又道:「我剛才已用傳音入密的手法,暗中交代了芸芸姑娘,要她帶著劉賓四處亂闖間,等機會得了劉賓的通敵教秘件之後,再將他送給陳公威!」郭永年道:「伸老,你有沒有交代芸芸會會姑娘,須隨時留下路線暗記,我們才好隨時保護地啊?」 申一行道:「老莊主說得是,晚輩已吩咐過了……」 郭永年年歲已大,輩份甚高,他們之中的事雖全由智謀過入,老成穩重的申一行處理,但申一行對他仍極尊敬。 郭永年道:「既是如此,我們只要全力暗中保護芸芸姑娘,同時破壞官府和杜劍娘的追蹤,便就可以了!」 由一行道:「是的,這事做來要十分隱秘,而且絕不可讓杜劍娘或陳公威有機會找到劉賓……」 招庸搖搖頭,道:「這我就不明白了,不讓杜劍娘找到他們還有道理,陳公威要是找到劉賓的話,薛姑娘反而安全,何以我們須得連陳公威也要阻止?」 申一行道:「大家既然沒有什麼疑問,我們就請郭老莊主調配人手吧!」郭永年持胡笑道:「申老,這人手的調配,應該由你這位謀士全力主持才對呀!」 申一行欠欠身,道:「不敢,莫公子不在此地,區區哪敢稽越?」 招庸不耐地道:「算啦,算啦,你們誰都不作主,難道要我老招作主?」他此言一出,大家都笑出聲來,於是申行不再謙辭,開始調配人手。 時刻很快地使過去,卯時才交,杜劍娘所搭乘的那條雙桅木船,便悄悄地駛離。 接著在過午之前,陳公威也指揮他調派的快舟,順流回到杏林渡,於是,一場追逐劉賓的好戲,於焉開始。 且說劉賓用肥大的雙掌,勉強將小船向下游搖了下去,天色依然是黑漆漆的,他和薛芸芸只能循水面反光的波影,往下游直進。 船行不及一裡,撐櫓的劉賓已然氣息喘喘,這時小舟恰好擱在一處蘆葦深處。 劉賓撩起衣袖,設法要將小舟倒退,他試了兩次都沒有成功,不由對薛芸芸道:「芸芸,料不到為父身居朝廷權要,今晚卻在這港叉中受夠了氣!」薛芸芸道:「義父,往後還有得受的哩,還望您忍耐一二!」 劉賓歎了口氣道:「唉!為父今晚真有悔不該當初之感……」 薛芸芸聞言作喜道:「義父,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劉賓道:「為父悔不應該貪戀沿路酒色,致陷於今晚如此場面,芸芸,你說對也不對? 薛芸芸心下一沉,想道:「我原以為劉賓已有後悔通敵之心,不料卻不是這回事,這人難道真不可救嗎?」 她心裡雖是這麼想,但面部表情卻仍柔順和悅,使劉賓深為感動。 當下劉賓道:「芸芸,為父拖累你至此,你不會看不起為父,或怪恨為父吧?」 薛芸芸露出貝齒,笑道:「義父,你怎會有此想法呢?」 劉賓滿意地吸一口長氣,道:「既是如此,為父倒不認為咱們目前的情況,有什麼不得了之事,芸芸,咱們就跟那些江湖人物,捉一場迷藏,如何?」薛芸芸噗嗤一聲笑道:「義父有此雅興,女兒哪敢不從!」 她停了一倍又道:「義父,我們從何開始呢?」 劉賓想了一想,道:「咱們何不由此舍舟登岸?」 薛芸芸道:「登岸確是可以,但登了岸之後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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