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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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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劍娘道:「我馬上逃走,可是你別高興得意,我這就去湯陰拜謁王大俠,告你一狀!」 陳公威微微一笑,道:「杜劍娘,你這一手不覺得太……太那個一點若是男人,他就會形容以「無賴」的字眼,但對杜劍娘,這話就不大好出口了。 杜劍娘道:「你心裡儘管罵我,我不在乎,但我定要到湯陰去,見到神拳王大俠,問他一問才肯甘心!」 陳公威道:「你想問他什麼?也許我就可以奉答了!」 杜劍娘道:「不,你不行,你只知道功名利祿,不知正義為何物……」 她突然感到這話說得太重了,他果真如她所形容,是個只知功名利祿不知正義為何物的人?如果他是這種人,她豈能和他有知己投契之感? 於是,她歉然一笑,改變了口氣聲調,道:「我……我實在不完全是這個意思!」 陳公威道:「那麼你是什麼意思?」 杜劍娘道:「我也說不出來。」她停歇一下,又道:「但你心中明知我是對的一方,卻不肯幫助我,為什麼?為何你不敢面對正義?」 世上許多事情,令人迷惑不解,像杜劍娘的疑問,人生中往往會碰到。 乍看這是個很簡單很清楚的情況,不難抉擇,但事實上,完全不是這樣。 陳公威面上含著微笑,然而笑容中卻帶著苦澀。 最後,他歎一口氣,道:「這話說來很長,一時也說不清楚。總之,這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問題,沒那麼簡單。」 杜劍娘道:「你不敢面對它,它就變得複雜。如此而已!」 「唉,沒這麼簡單,我要如何才能使你相信?」 「陳公威,我相信與否並不重要,在事實上你阻撓了我報仇,也阻撓我為國除好,這就夠了,我會恨你一輩子……」 陳公威懷著一點希望,問道:「杜劍娘,你不會到湯陰去吧?」 杜劍娘秀氣的長長的眉毛皺起來,道:「你要阻止我,何難之有?」 陳公威道:「這樣好不好?你到我私寓作客數天,然後看看你肯不肯改變主意!」 杜劍娘輕哂道:「我不去,你有本事擁我捉了去,我叫做無話可說。我落在你手中,自然任你擺佈。可是若我自家作主,我不去!」 陳公威衡情度勢,情知己不能放她走路。早先她如是聽話逃走了,也就算了,現在卻不能讓她自由離開。 他迅下決心,道:「杜劍娘,你可知道,我非出手不可啦!」 杜劍娘道:「這正是我所希望的!」 陳公威道:「別說氣話,要知一旦動上手,便須分出強弱高下,或傷或死,結果如何,誰也無法預料!」 杜劍娘道:「我不是普通的弱質女流,當然明白這種結果!」 陳公威:「你何必要做成這種可悲可怕的僵局?」 杜劍娘道:「你有你的苦衷,我有我的隱情,各不相讓,所以不得不發展到這等地步了!」 陳公威搖搖頭,心中歎一聲。 在某一方面來說,她真是難遇難求的紅粉知己,可是在另一方面,她又是事業上的絆腳石。他已沒有第一條路可選擇,不是屈服於她的石榴裙下,就是取開這塊絆腳石! 除掉事業之途的絆腳石吧!他心中向自己說,一個女子算得什麼? 可是我將永遠遺憾,尤其破寂寞侵襲之時,這遺憾更深更重,百歲開懷能幾日,一生忘己不多人!何況是紅粉知己,更向何處尋覓? 他不知不覺舉手摸摸鬢髮,手指好像能感覺得到鬢上已有些許灰白痕跡。 啊,青春已古。年華有如逝水,一去永不回頭。他往後還能夠希冀少女的垂青麼?不論他智慧多高,武功多強,以及財勢無限,但他只可以買到青春煥發的肉體,卻不能獲得那散發著熾熱愛情的心! 杜劍娘瞧著他奇異的變化不定的面色,也明顯地感覺得到他的痛苦。 她卻沒有辦法安慰他,亦沒有法子幫助他。 如果他只固執地為了事業著想,不分皂白,不分善惡,那麼她怎能幫助他? 況且他若作那種抉擇,亦即是存心放棄了獲得她的機會,她豈能屈心降志相從這樣的一個男人? 因此,她的神色表現得堅決,一望而知絕對沒有中間路線可以走! 三四十步外那一隊人馬的火炬,傳來熊熊的畢剝的燃燒聲,那些人當然不知道在林內的一隅,正在上演著一出人生中的悲喜劇。 他們腳下紋風不動,但在李一保這個跟隨陳公威多年的精悍心腹發出暗號之下,很快就互換位置,讓李一保扛著昏迷如死的林旭,逐步移到中間的位置。 接著武當出身的於誠,少林出身的段沖,也先後移到他們身邊。 李一保低聲道:「于兄,段兄,快查查看林旭的情況!」 高個子的于誠微驚道:「他怎麼啦?有什麼地方不對?」 李一保道:「不是有變化,而是找你們兩位給看看,能不能解開穴道的禁閉!」 于誠和段沖都鬆口氣,李一保把林旭放下來,段沖馬上接過去,將他平放在當中的地面。 現在警戒的任務由李一保負責,于段二人很放心,因為李一保乃是公門中著名高手,武功曾得真傳,同時在視聽的功夫上,也有特出之處。 于城把林旭雙手拉高,注視著他的面部。 段沖則伸出右掌,抓住林旭小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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