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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七


  人類的活動方式是如此複雜,是以日常生活中,每個人都感受到不知多少壓力。幸而人類也有種種方法保護自己,像上述的拒斥能力,便是保護自己之道的一種了。不然的話,世上必定瘋子多於正常之人。

  雲散花邊運集智慧,極力想找一個方法,以使得年訓的命令失敗。若然成功,她對於治療淩九重之舉,便多幾分把握了!

  假如時間不是這麼倉促,同時又處身在這荒僻的野寺之中,雲散花也許可以慢慢的設計出一些特別的裝備,製造出強烈無比的刺激,使了凡和尚發生反應。目下既無時間,又缺乏物質條件,因此,她只能在狹窄的範圍內動腦筋而已。

  她從自己頭上的秀髮,一直想到腳下的軟靴,自然包括隱藏在她胸前雙峰之間的「丹鳳針」,以及鞘中寶劍和口袋裡的雜物,通通都想到過了。

  最後,她決定兩個步驟,一是利用她那口「彗星」劍,此劍產自靈壁劍爐,特徵是劍身上泛射特別強烈刺目的光芒。

  她打算利用強烈的劍光,加上她言語的暗示,使了凡生出感應,接受她的命令,立時恢復知覺。

  如若此法不行,她便再用「丹鳳針」,施展「刺穴」之術。當然,她所刺的穴道,皆是屬於與「心智」有關的。這個方法,她希望藉丹鳳針本身的神秘力量,加上穴道的刺激,使他清醒過來。

  不過由於她曾經對淩九重使用過「丹鳳針」無效,所以她對此法,並沒有寄予太大的期望。

  她首先把了凡推得退後六七步,然後迅快躍退。她一鬆手,了凡和尚便跨步向前直行。

  這時雲散花在他正對面,掣出了彗星劍,略一舞動,在太陽照射之下,登時閃耀出千百道眩目精光。

  她一面提聚內力,把聲音送到對方耳中,道:「了凡,你身為佛門弟子,卻犯了淫戒獲罪於天,如今特派遣雷公電母,來取你性命!」

  她這些話係以內力迫出,送入對方耳中,是以了凡聽來,字字響如雷鳴,加上眼前光華強烈刺目,此一印象,使人最先記起的是「雷」和「電」。

  要知人類自古以來,對自然界中的雷和電,印象最深。而且都深深相信此是「神力」含有懲凶誅惡的作用。

  但見了凡身子一震,連退兩步。

  他耳中聽到雷鳴似的語聲,又見到耀眼的電光。加上雲散花說的話,正是他所深懼的「懲罰」和「報應」,因此,他馬上有了反應。

  雲散花趁他心神暫時擺脫年訓的控制之時,趕緊說道:「了凡,你回醒啦……你回醒啦……」

  了凡的眼睛連眨,面上流露出掙扎的表情,顯然他正是在「醒」與「不醒」之間。

  轉眼之間,了凡又恢復了早先呆木的神情;眼珠凝滯直視。

  雲散花惱根地踩踩腳,收起彗星劍。

  她一伸手,便抓住了凡向她撞到之勢,心想:「我剛才已隱隱成功了,可惜的是我沒有時間慢慢試驗,不然的話,我必然可以成功……」

  她腕上一用勁。硬把了凡和尚托離了地,迅快向左側一個房間走去。

  入得房中,她把了凡翻轉身子,推倒在床上,使他的背部向著自己。於是她取出最後的法寶「丹鳳針」。

  這枚只有兩指寬,三寸長的鳳鳥形狀的寶物,紅霞灩灩,製作精巧絕倫,在鳥嘴處,藏有一根細針,若是伸出,長達六寸。

  雲散花一按鳳尾,細長的針從鳥嘴中伸出來。

  她也不解下,只略略偏低身子,便用此針刺入了凡背上的「靈台」、「中樞」和「命門」三處大道。

  此三處皆在脊骨上,直通腦部的神經中樞,是以被列為與「心智」活動有關的穴道。

  她這回只抱著姑妄一試的心情,刺過穴道之後,馬上鬆手,一面收起「丹鳳針」,一面觀察對方的情形。

  只見了凡和尚,俯臥在床上,動也不動。

  雲散花喜憂參半,想道:「照理說我這一鬆開手,他只有兩種反應,一是馬上跳起來,依照年訓的命令,一是他已被丹鳳針破解心靈禁制,清醒過來。」

  可是了凡和尚現下兩者皆不是,故此雲散花一方面感到高興,因為他沒有遵照年訓的指令行事。

  而另一方面,她又耽憂起來,因為了凡沒有清醒,會不會因「丹鳳針」的壓力,而使他受傷死亡。

  她耽心了一陣,突然聽到一陣鼾聲。這種鼾聲,自然是了凡和尚發出的。

  她急速地走到床邊,俯身細看,但見了凡已閉上眼睛,面容寧恬,一望而知正在酣然熟睡。

  雲散花回想一下,記起這了凡和尚先是被年訓施展「殘心大法」,此舉對他的體力,消耗定不在少。

  接著了凡和尚便去找姚秀娟,與她雲雨了一番,這又是相當消耗精力之事。然後就破解「殘心大法」之時,他曾遭受極大的痛苦,汗出如雨。當他忍熬痛苦之時,體力的支付,更巨於其他事情。

  算將下來,了凡和尚早應該是筋疲力盡了。而他本來不是強壯之人,假如不是年訓禁制了他的心靈,命他必須前往佛堂的話,他早就躺下了。如今他的熟睡,正可以證明他心靈上禁制已經解除,是以他馬上就陷入了酣眠熟睡之中。

  雲散花認為已不必再觀察下去,亦無須把他弄醒,當即跨出房外,迅快回到年訓那邊。但見年訓盤坐在蒲團上,正在吐納運氣。

  她一進去,年訓就睜眼看她,問道:「了凡怎樣了?」

  雲散花道:「他睡著啦!」

  年訓道:「你有沒有弄醒他?」

  雲散花道:「他睡得像一灘爛泥似的,叫也叫不醒,不知是何緣故?」

  年訓道:「他消耗體力過多,不睡上幾個時辰,不會回醒。」

  雲散花轉身出房,年訓高聲問道:「你到那兒去?」

  雲散花道:「你不來麼?」

  年訓從她的回答,找不到任何可供猜測的線索,實在猜不透她想去那裡,只好匆匆走出房外。

  雲散花像突然記起了什麼事情似的,揮手道:「你先去黃秋楓那邊,我馬上就來。」

  她說著話,已走入房中。

  那個房間內另有套間,雲散花的衣物,都在裡面,所以年訓認為她可能是要換件衣服等瑣事,便躍上牆頭等候。

  雲散花入房後,迅即奔到蒲團邊,伸手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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