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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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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希言左思右想之下,隱隱猜出一點眉目,如果正如他心中所猜,則目下毋寧不要詢問她為妙。 這是因為一旦詢出原因,那時他便須表明心跡,答應一些他心中實在不願答應之事了。 只聽她幽幽歎息一聲,杜希言但覺心中不忍,不知不覺地道:「究竟是什麼緣故呢?」 雲散花怔了一下,才道:「如果你當真不知,那麼我就告訴你,我曾經失身於人,與你相好時,已經不是處子身了。」 杜希言道:「原來只為這件事。」 雲散花察覺得出他軟弱的語氣,不問所知他並非當真不在乎,只不過在這等情勢之下,不得不隨口敷衍而已。 她明明早就想過這件事,心中已絕望了。 可是這刻杜希言表示出「在乎」,使她清楚地感覺到,自己果然不堪匹配他時,突然間泛起說不盡的淒楚悲戚。 並且由於這等事情,乃是這一輩子永不可挽救的,更使這等悲傷,變得更為深刻。 她心中不禁暗暗念誦著「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的句子,口中卻向他說道:「假如我沒有意外,將來再與你討論吧!」 她輕輕掙出對方的懷抱,舉步行去。這時心中又泛起陣陣傷感,忖道:「我這一去,便與他永遠分開啦!咦!怪只怪我以前不能守身如玉,致有今日之痛。」 她出去之後,杜希言從石隙向上張望。然而壇上一片霧氣迷茫,無法見物,令人既疑且懼,無法猜量。 雲散花出去好一陣,還沒有動靜,杜希言實在忍不住,下了決心,大步向那道秘門走去。 當他推開秘門之時,突然發覺一事,當即回頭望去,但見那壇下的地室內,一片漆黑,沒有一點光線。 那兒本來就是漆黑一片,可是其後那白衣少年點上燈,可就有光線了,如今是連那僅餘的一盞,也不知何時熄滅,恢復原先的黑暗。 杜希言快速地想道:「依種種跡象看來,這盞燈如若熄滅,就表示邪法失去效力,我現在要知道的是,此燈之滅,究竟是雲散花在壇上施展丹鳳針之故呢?抑是那妖人中毒昏迷之後,邪法自破?」 他停步想了一下,立刻默躍上石壇,寶劍橫置身前,準備迎戰排列在壇邊的骷髏。幸而不僅沒有骷髏撲來,反而霧氣漸稀,已隱隱可以看見四下景象。 他馬上就看見雲散花,以及她手中發出灩灩紅光的丹鳳針。 杜希言馬上就明白那「丹鳳針」居然能破去這團障眼的迷霧。心中不禁猜測如果不是雲散花先上來,利用此寶破去霧氣的話,而是他先上來,會不會中了邪法而被擒?抑是只不過瞧不見景物而已? 他奔過去,與雲散花會合。 雲散花道:「奇怪,二十具骷髏都橫七豎八地躺下,所有的人,都不見了影蹤。」 杜希言道:「他們的手腳這麼迅快俐落麼?」 說時,四下張望。但見距丹鳳針數尺之處,仍然被迷茫霧氣籠罩,無法看得清楚壇上全景。 雲散花道:「敵人一定撤退了。」 杜希言道:「看來果是如此。」 他忽然如有所悟,問道:「為什麼要撤退?」 雲散花也一怔,道:「因為……因為感到有毒力侵襲之故吧?」 杜希言道:「若是如此,可見得我施的毒已經生效。」 雲散花道:「就算如此,便怎樣呢?我們不曉得這些妖人已隱遁到什麼地方去了,而這個地窟內又這樣神秘可怕,叫人無從搜起。」 杜希言沉吟一下,道:「我覺得好像有希望。」 雲散花這時實在忍不住要諷刺他一下,道:「我聽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如果你對余小雙有真情的話,或者可從她身上獲得預感,是不是這樣呢?」 杜希言聽出她口氣中的嫉妒之意,心想:女孩子就是這一點難對付得很,隨時隨地都會生妒呷醋的。 他微微一笑,道:「我是從對方忌憚毒力一事上,感到似乎有某些破綻可以利用,但一時之間卻想不出來。」 雲散花聽了這個解釋,妒意頓減,皺眉道:「我想不出有什麼破綻,即使有的話,但妖人們已經完全隱藏起來,等到我們找到他們,只怕情況又變了。」 杜希言喃喃道:「這個教主既然自稱不怕丹鳳針,想來真有點神通道行,目下事實證明他怕我施的毒,但他卻及時躲起來,好像早已知道我們會出手似的。」 雲散花接口道:「但事實上他不知道我們的存在呀!」 杜希言雙眼一睜,道:「是呀!素屍神君根本不曉得我們的蹤跡,這樣說來,他懷疑與防範的,決計不是我們了。」 他推論到這兒,靈竅已通,面上頓時泛起笑容,又道:「散花,你猜猜看,他若是感到毒力暗襲,第一個被他懷疑之人是誰?當然不會是我們。」 雲散花點頭道:「白骨教對前些日子在天罡堡發生之事,定必聽人說過。因此之故,關於百毒教主成金鐘參與一節,斷無不知之理,我想,許公強夫婦,定是最受驚疑之人,因為扈大娘曾經認為余小雙是她的女兒,是以嫌疑最重。」 杜希言道:「你莫要漏了李玉塵,她在江湖上惡名甚著,是以疑她從成金鐘那兒學了幾手,也極合理。」他停歇一下,又道:「現在既然斷定情況是如此,則咱們可以趕快行動了,以我猜想,素屍神君一旦感到不妥,同時又想到許氏夫婦與李玉塵可疑時,他的措施不外是立即拿下許氏夫婦和李玉塵。同時把余小雙、淩九重撤走,自己也躲入隱蔽之所。」 雲散花道:「那麼我們快找找看。」 杜希言又道:「讓我再想想看。」 雲散花笑一笑,道:「再想就來不及啦!」 杜希言道:「不會,不會,對方不中毒則已,如若中毒,定必昏迷幾個時辰之多,所以咱們時間十分充裕。」 他拉著雲散花,向壇移動。這是因為「丹鳳針」在雲散花手中,所以他要使用此針,就須牽著她。 走了六七步,但見近壇邊處,骷髏倒了一地。 雲散花透一口大氣,道:「憑良心說,這等景象,真是十分駭人。要不是你在我身邊,我真想急急逃離此地。」 杜希言道:「別怕,人家可以奴役這些白骨,咱們又何懼之有?」 他停下腳步,掉頭回望,道:「我猜我已曉得妖人們怎生逃走的了。」 雲散花忙道:「怎生逃走的?」 杜希言道:「只不過是從另一條秘道跑掉而已,我先前沒有工夫查看這座石壇的尺寸,是以一時沒看出來。」 雲散花倒抽一口冷氣,道:「我們要追去麼?」 杜希言道:「當然啦!你很害怕麼?」 雲散花道:「誰能不害怕呢?假如那些妖人只是暫時避一避你的毒功,我們找上去,豈不是等如自投羅網?」 杜希言道:「素屍神君一定已經被我的奇毒所制,我有兩個理由支持此說。一是剛才連淩九重的那盞什麼本命燈也熄滅了。二是這些骷髏全部倒下。」 雲散花道:「也許這些骷髏是被丹鳳針制住的。」 杜希言道:「不是,假如它們被丹鳳針所制,一定很整齊地朝同一方向倒下。而現在它們有些前仆,有些後仰,還有些橫著倒下的,可見得要是邪法突然失效,這些骷髏,失去了直立的力量,由於每一具的重心,以及頸上骷髏骨的重量各個不同,是以凌亂倒下。」 雲散花道:「不論你怎麼說,我對追搜那妖人之事,仍然覺得很害怕。」 杜希言道:「這樣吧,我自己追搜好了,你且在此處等我。」 雲散花當然不肯,道:「你一定要追趕那妖人,我只好陪你。」 杜希言道:「好,我來找尋秘道入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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