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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


  雲散花道:「我與他的關係,你自己觀察吧!我們現在來談正事了,在我而言,我有法子很快追查到杜希言下落,如果他還未出事我就可以警告他。至於李仙子你,不知道能提供些什麼重要的力量?」

  換言之,她表示如果李玉塵只是跟著前去,而見到杜希言時,他不免會對她感激,徒然分去了功勞。

  所以她必須對此一事件有所提供,雲散花方前帶她前去,不然的話,便非得分手不可了。

  李玉塵自然一點即透,當下微微一笑,道:「你真是難鬥得很呢!在年輕的一輩中,你與孫玉麟,俱屬一流人物,可惜你愛錯了人。」

  雲散花道:「這話有趣得很,何以見得愛錯了人?」

  李玉塵道:「如果你是與孫玉麟相好,在你們合作無間之下,必能在武林中創出一番事業,獲得極大的成功。」

  雲散花道:「那也不見得。」

  李玉塵道:「縱然不能獲致極大的成功,但至少比起你與杜希言的沒有結果,一定強勝百倍,對也不對?」

  雲散花道:「也許你說得對,謝謝你提醒我。」

  李玉塵道:「不必謝我,因為我雖然提醒你,但於事無補,你可知道,情之一字,最為奇怪。任你是如何聰明之人,一旦墮入情網,你就無法自拔了。此是我觀察世相多年,所得到的結論。」

  雲散花笑一笑,道:「也許是吧!你還沒有說到正題呢!」

  李玉塵道:「好,我告訴你,第一點,余、淩二人落在白骨教妖人手中的消息,是我的情報。第二點,對於白骨教妖人的行事及伎倆,你一點都不知道,就算你去告訴了杜希言,又有何用?他肯撒手不管余小雙麼?」

  雲散花道:「你暗示你懂得不少白骨教內情,對不對?」

  李玉塵道:「對!放眼天下武林,能像我知道得這麼多的人,只怕找不出三兩個了。」

  雲散花沉吟道:「這樣說來,我非帶你前往不可了。」

  李玉塵微笑道:「隨便你,其實我不一定要靠你,不過為了避免誤了時機,還是讓你帶著,便可迅快得多了。」

  雲散花也報以一笑,道:「李仙子,等到你須要靠我的秘傳手法以掩蔽身形時,才知道我對你是多麼重要了。至於白骨教的伎倆,老實說,反而不算頂重要之事。」

  李玉塵柔聲道:「我們如果再爭論下去,那就當真會失去時機了。」

  雲散花道:「好,我們再往前走,不過請你把眼睛睜大些,因為杜希言已在此地發現了敵蹤,留下警告記號。」

  李玉塵吃一驚,轉眼四望,看了一陣,才道:「如果真有敵蹤,那必定在前面那一片怪石榛莽的後面。」

  她當先竄出去,身子伏得極低,同時靈活地利用地形和樹木,以掩蔽身形,轉變了幾個方向,才抵達目的地。

  雲散花看了她的身法,心中大為惕凜,忖道:「她究竟是一代女魔頭,經驗豐富,功力高強。只這等蔽形藏蹤的身法,便已經是第一流的了。」

  她也跟過去,但她的辦法又不一樣。

  敢情她移動得並不快,身上那件寬大,可以連頭罩住的黑衣,隨著她雙臂的撐起或垂低,發生光線折射作用,使顏色隨時不斷地發生變化。

  這麼一來,她簡直就與整個環境合為一體。

  要知雲散花曾修習『東洋』奇術,最擅長隱遁之道,她目下這等手法,說來簡單,其實不知要用多少心血,精修苦練,方能達到隨心所欲的地步。

  她走到李玉塵身邊時,見她動也不動,頓時曉得問題必定十分嚴重,不然的話,她剛才必會回頭看看自己的。

  因此,她精乖地不作一聲,只悄悄從縫隙中向前望去。

  目光到處,不覺吃了一驚。

  原來在這一片怪石榛莽的那邊,便是一片低窪潮濕的空地,大約有十餘畝寬長,空地盡處,便是一片平地湧起的石崖,顏色黝黑,似乎又髒又潮濕。

  石崖下建著一列七間屋子,但是門戶向外,背靠崖石。

  這些屋子俱不相連,但形式大小都一樣,大約可以間隔出四五個房間和一座大廳。外表上這些屋子都是暗青色或灰黑色,使人不禁泛起厭惡畏懼之感。

  在那一片空地上,錯錯落落有些黑色石頭,以及一些矮而密的樹叢。看來要無聲無息的掩到屋宇那邊,並不困難。

  李玉塵仍然凝神打量,雲散花則查看附近三數丈內的地面。

  兩女靜靜的看了一陣,李玉塵伸手拍拍雲散花,並且轉過頭來,雙方的目光,至此方始相遇。

  李玉塵迅即以手指按唇,示意她勿作聲。

  雲散花點點頭,同時用手勢要她退回去。

  她們霎時間已回到早先那處樹叢後面,李玉塵這才輕輕道:「還好,你沒有作聲。」

  雲散花道:「我雖然不知道妖人們用的什麼手法,但以我想來,我們在剛才那地方,危險得很,也許是陷阱呢!」

  李玉塵道:「對,那兒是陷阱,你如何得知的?」

  雲散花道:「我看了四下形勢,發現唯一窺望白骨教巢穴最佳的地方,就是那一處了,因此,白骨教的妖人們除非根本不管這等事,如果他們有許多隱秘,不許外人窺見的話,這一處地方,必有厲害的埋伏。」

  李玉塵道:「猜得好,聲音就是他們的警報了,我們只要一開口,或者不留神弄出了聲息,他們馬上曉得。」

  雲散花道:「只要我們一直沒有聲響,他們就很難發現我們了,是也不是?」

  李玉塵道:「那也不然,他們祭煉邪術妖法,有一種『氣機吸引』的詭奇邪法,換言之,那是一種『感應』而已。」

  雲散花道:「怎生感應法?」

  李玉塵道:「例如他們在門口設有禁制,假如有生人通過,他們馬上就有了感應,曉得有生人侵入。」

  雲散花一面尋思,一面說道:「這話有理,這和世間的磁能吸鐵的道理相同,並非不能解釋。」

  李玉塵道:「當然還有些不能解釋的,例如他們念動咒語,能使人陷入昏迷,或者非常痛苦等。」

  雲散花道:「以我想來,這些邪術,除一了心靈上的魔力運用之外,還有是借助某些特殊環境才行得通。」

  她略一停歇,又道:「如若不是,他們何須永遠居住在這等潮濕陰森的地方?」

  李玉塵道:「現在不是談論這等理論之時,你方才查看結果,杜希言進屋去了沒有?」

  雲散花道:「一定是到屋子裡去了,但進了那一間,須得到門口看看。」

  李玉塵道:「好,我們馬上去,也許目下所有的妖人,完全集中注意在余、淩二人身上,杜希言是趁這時機混入去,我們當然不可失去這機會。」

  她們離開了原處,這回在那片屏障間並不停留,一逕奔入空地中,首先躲在一塊形狀奇怪的黑石後面。

  她們分開後,各從一邊繞過去。但兩人才繞出去,忽又一齊退回石後,互相以驚懼的目光對覷。

  雲散花悄聲道:「有個骷髏人向我瞧著,你呢?」

  李玉塵點點頭道:「我也是。」

  她們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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