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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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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希言轉過身子,道:「老先生還有什麼見教?」 三環老人點頭道:「老夫很賞識你的堅毅精神,這樣吧,你在此稍候一刻,容老夫回去與李天祥打個招呼,再回來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杜希言想了想,本要婉拒他,可是一來怕對方惱羞成怒,再者對方是一番好意,更何況多了他如此一個厲害幫手,總比自己隻身涉險的好。 心念轉過,就點點頭道:「老先生既有相助之心,小中怎會不知好歹,尚請快去快來。」 三環老人道:「當然啊!我馬上就回來。」轉身一縱,如星墜石隕一般疾馳下山,很快就去遠了。 杜希言眺望了一陣,回身在一塊山石上坐下。 他此刻心情不定,腦子裡總是惦記著雲散花的安危,又想到孫玉麟不知會不會與三環老人一齊來此會合? 目光一轉,望見蒙涉的屍體,不由想道:「此人果然是一個足智多謀,武功高強的厲害人物,今日如非是那三環老人葛鷹突然出現,看來自己真還難以逃開他的毒手,真是好險。」 思路循此而往,不禁又聯想到方纔他說的話,忽然心中一動,一跳而起,心中暗暗叫道:「不好,蒙涉方才不是說過,那成金鐘已是垂涎到雲散花的美色麼?說不定此刻已經……我豈能再耽誤時間,說到那兒很危險,雖然有理,但總是尚未證實之事……」 這麼一想,便再也沒有心情來等葛鷹轉回,匆匆向著峰下奔去。 他腦中記著蒙涉方才指出的方向,一路疾奔,不久下得峰頭,順著那條西邊小徑而去。 蒙涉告訴他經過一座把坍大半的道觀,他一面疾行,一面留意察看,不知不覺已翻越了四座山嶺。 他的輕功頗佳,此刻展開身法,但覺兩側樹木山石倒退如飛,自己也覺得步履輕捷,較之昔日真有天壤之別。 已越過這數座山嶺,但見地勢漸平。四下野生著許多竹子,杜希言停下腳步,辨別了一下方向,正要繼續前行,忽然聽得前面竹林內一陣鳥鳴之聲,飛起了十數隻斑鳩。 這群斑鳩拍動翅膀,在空中發出甚大的響聲。 杜希言心中一動,他知道必是有人經過,否則斑鳩不會無故驚起,當下趕快閃入林內。 他身子方自藏好,但見白影一閃,一個白衣長身青年,已竄落前面不遠的地面。 這八七尺長軀,一頭長髮技垂肩後,前額束有一道銀箍,閃閃發光。身上穿著一件長可及地的白色長衫,腰上紮著一根黑色的絲帶。插著一柄雪亮的板斧。一雙眼睛,凶光四射,自現身後,不時的四下望著,好似在搜尋什麼似的。 杜希言心中一驚,暗想莫非我的形跡被他發覺了不成? 這人生就一張「目」字形長臉,面色奇白,兩腮無肉,一張厚唇掀起,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相貌極是醜惡。 白衣怪人四下看了一陣,在他轉動時,杜希言才發現他左耳上墜著一枚碗口大小的白色骨環,樣子極為怪異。 杜希言皺了一下眉,心想今日所遇見的怪人可真不少,行動詭異,面目醜惡,多半也不是好人。 但見這怪人老是盤旋不走,真令人猜不透他意欲何為。 過了老大一會工夫,白衣怪人凶光四射的眼睛又向四下看了一陣,突然發出了一陣刺耳的怪異聲,道:「老子已經看見你了,還不出來麼?」 他口音甚怪,杜希言立時請出來他絕非是漢人,很可能是苗族。 杜希言不去理他,過了一會,那白衣怪人仍無動靜,當即曉得他說的是詐語。 照這情形看來,這白衣怪人,定是成金鐘一路的,也許是他的門下,派在這兒把守。 若然如此,自己要想通過,勢必先要除去此人不可。 要知他已有了一點動手搏鬥的經驗,是以現在他對於與人交手,已不如先前那麼緊張。 不過他目下卻不得不先把在古堡內所學的一些天罡絕技招式,急速的在腦中加以串連起來。 這當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杜希言卻緊緊抓住這個機會,迅速的整理著這些招式,至於那白衣人說些什麼,他根本就沒有去注意聽。 白衣怪人這時身子轉到了另一邊,仍然是老套,大聲道:「老子已經看見你了,還不出來麼?」 如此又轉了一個方向,向前走了幾步,依樣又說了一遍,最後竟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嘴裡低聲自語著,也不知說些什麼。 但見他懷抱著胳臂,眼睛不住地東瞧瞧西望望,大有守定此處不離開的意思。 那白衣人所坐定之處,正是通往那座圯坍道觀之路,捨此而外,非但要大繞圈子,恐怕仍將被斷崖峭壁隔絕,無法通行得過。白衣醜漢坐了一會,正自無聊,忽然面前竹林內走出一個神采豐朗的小道士,不由得一跳而起,道:「好小子,你真的來了,我等你半天啦!」 來人正是杜希言,他已決心憑天下絕藝與對方一拼,這時神情甚是鎮定,打個稽首道:「施主高姓大名,等候小道有何貴幹?」 白衣醜漢目射凶光,道:「我師傅所說的寶劍,正在你身上,哼!哼!你正是我要找的人。」 杜希言胸有成竹的解下了背後長劍,從容笑道:「訪才小道多有開罪,現在是特地向令師賠罪,並且親自送回寶劍來的,尚請施主你帶我去見令師才好。」 白衣醜漢獰笑道:「放屁!我師傅怎會見你?還不把寶劍獻上來,我看在你自動送劍的份上,叫你死個痛快,包你無痛就是。」 說完,大步向杜希言面前走來。 杜希言力聚右碗,緊握劍柄道:「我如送劍與你,你就不應該取我的性命才對。」 白衣醜漢道:「那要看我高興了。」右手伸處,作勢欲向寶劍抓去。 杜希言後退了一步,冷笑道:「貧道怎知你所言是真,也許你是一個不相干的外人,冒充是成金鐘的弟子來騙取此刻也未可知。」 白衣醜漢道:「放屁!我就是百毒教中金銀雙娃之一,誰能冒充?」 杜希言點頭道:「這麼說你就是金娃了?」 白衣醜漢厲聲道:「老子是銀娃,有刀為證。」 一翻手,嗆嘟嘟撤出了一口銀刀,他目射凶光道:「金娃是我哥哥,所用兵刃乃是一口金刀,我用的則是銀刀。」 杜希言一眼望去,但見對方那口銀刀,雖然是寒光閃閃,但接近刃口部份,卻隱隱現出一抹烏黑的顏色,登時曉得此刀必然淬過劇毒。因此也就可以證明他所說不虛,必是成金鐘弟子之一。 由銀娃口氣中,杜希言可以判斷出,這傢伙是一個心粗氣盛,性情暴戾之人,這等人心思較疏,如果言詞巧妙得當,或可由他口中騙出一些可供推測的線索來。當下極力裝出謙恭之狀,道:「施主不要生氣,小道不過是隨便問問罷了,現在就把寶劍交上。」 他單手緊握劍柄。把劍鞘遞到銀娃面前;銀娃道:「老子用這口刀殺你,包你不痛。」 說時,一把握住了劍鞘,向懷中一帶,同時右手銀刀「雪花蓋頂」,一刀向杜希言頭上劈下來。 杜希言早已料到他會有此一著,他手握劍柄時,暗以拇指緊壓劍上啞簧,是以銀娃一拉劍鞘,寶劍順勢而出,杜希言身子一轉,快如飄風,掌中刻劃了一個半圓形的圈子,猛然揮出,閃耀出一片眩目的光芒。 銀娃駭然失色,但覺敵劍不知如何竟封住了所有的方位,使他無法閃避。銀娃何曾會料到對方有此一著,更何況杜希言詭異的劍招,奇快無比,銀娃口中慘叫一聲,登時拋刀倒地。 杜希言萬想不到居然一招了事,心中也未嘗不暗暗吃了一驚。時間已不容許他再多想,當下匆匆由銀娃手上取過了劍鞘,迅即把寶劍背好,只見銀娃俯臥在血泊中,這一劍到底砍在他什麼部位,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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