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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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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生判官重見天日 金如水輕輕道:「侄女回去吧!」語聲雖低,但沈雁飛坐處並不太遠,本應聽到,但奇怪的是他生像一點也沒有發覺。原來這也是陣法妙用,此際雖然提高嗓子說話,其實也不虞他聽得見。 秦玉嬌應一聲,懶懶回轉身。 不大一會兒工夫,兩人已出了眾香國。秦玉嬌道:「今天天氣真不錯,叔叔你的運氣也真不錯,沈雁飛果然自投羅網來了。」 金如水那張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傲笑,道:「我這眾香國迷魂奪魄陣法,天下再沒有什麼人能夠進出自如。」 秦玉嬌勉強阿議地笑一笑,閒扯道:「侄女在百花山住了不少時間,但至今未見過叔叔出來散步或隨便溜溜,為什麼你老喜歡躲在屋子裡呢?」 金如水為了聽她說話,不得不放慢了腳步,這時答道:「我的一生盡是諸般苦難,哪能像你們年輕人般有那些閒情逸致呢?現在咱們走快點,看看誰能先回到屋子。」 秦玉嬌心中著急,明知馮征必定未曾弄開鐵柵,金如水這一撞上了,敢不糟透。但心中儘管發急,腳下可延緩不得,敢情百花山主金如水已當先疾走。 馮征這時用力地挫那鐵柱,把內家真力都運上了,這樣固然有效些,但卻發出極尖銳的挫鐵聲,老遠便可聽到。他道:「再挫斷一根鐵柱,勉強可以鑽出來啦。」 生判官沈鑒歎道:「若不是雁飛來了,我這條老命便打算扔在這兒。」 房門外有人冷冷接口道:「你的老命還是扔在此地吧!」 馮征已聽出接口之人,乃是百花山主金如水,但頭也不抬,益發用力去挫。百花山主金如水大喝一聲,疾然撲進來,一腿踢去。這一腿力量如山,若然踢中,定必裂皮折骨而死。馮征手掌一用力,身形貼著鐵柱,飛上頂端。 生判官沈鑒沉聲道:「賢侄把鋼銼給我。」這正是一言驚醒夢中人,馮征想道:「對呀,我該把老傢伙堵截在外面,讓沈伯父慢慢挫。」皆因他明知百花山上除了秦玉嬌之外,別無高手,而秦玉嬌已是這邊的人,故此不怕沈鑒會遭暗算或被阻止。 百花山主金如水暗中運功,一雙鐵拳已變為黑色,淨等馮征撲下來時,迎頭痛擊。哪知仰面等了片刻,那馮征猴在鐵柱上,毫無下來之意,便罵道:「大膽叛賊下來吃我一掌。」 馮征把鋼銼扔給沈鑒答道:「別忙,我這裡安全得很,你要打的話,要不便跑上來,要不便到外面去。」原來他占了居高臨下之勢,知道百花山主金如水定不肯貿然仰攻。 百花山主金如水忖道:「我且誘他出去,然後放於將他擊斃或擒住。這老頭可命侄女看守住,料他也變不出什麼花樣。」當下答道:「山主就教你死得稱心如意,出去吧。」人隨聲起,飛出門外。馮征一跳下來,生判官沈鑒已道:「賢侄你用兵刃,那廝練有陰毒掌力。」他點點光頭,掣出金線網,權充兵器,便縱出門外。 百花山主金如水見他提著一面金光閃閃的網,心中微凜。只因他到底是勾漏山魔宮出來的人物,見多識廣。知道嶺南百毒門中毒物最多,尤其是舉凡兵器甚至衣服,也碰觸不得,是以覺得自己空手吃虧,趕緊在身邊不遠處折下一支樹枝,長約四尺。以他這等內家好手而言,這一支樹枝,已不啻三尺龍泉。他振吭叫道:「玉嬌侄女快來。」 秦玉嬌應聲縱到,百花山主金如水道:「你替我押住陣腳。」原來這時馮征高屋子不遠,若說出真意,只怕馮征會退回去守住門口。 哪知馮征並不怕這一著,躍過來喝聲打字,先發制人,金線網橫掃而至。百花山主金如水倏然已閃開去,身形滑溜無比。只見他樹枝一圈,截住馮征退路,口中厲聲道:「侄女看守住那老傢伙,別讓他挫斷鐵柱。」 秦玉嬌芳心大亂,不知如何是好,須知她本可出手幫助馮征,無奈那百花山主金如水不但武功高強,而且還有那眾香國陣法做掩護,她一出手,必須把百花山主金如水擒住才可,如若不然,則不但叛跡敗露,而那百花山主金如水借著奧妙陣法,定可斷絕他們進生之路,再挨得修羅扇秦宣真來時,幾個人都得碎屍萬段。但她如不出手,則馮征可能毀在百花山主金如水手下。可是這一來她身份未曾敗露,仍然可以暗中設法把生判官沈鑒和沈雁飛救出生天。 她心中雖亂但必須立刻決定,當下毅然一咬牙,甯舍馮征一命,也不能露出叛跡,朗聲應道:「金叔叔放心,侄女看守住那老頭……」話聲未歇,已縱人屋去。 百花山主金如水陰陰一笑,道:「本山主早已覺得你這廝可疑,但暫時容忍不發而已,其實你即使逃下山去,難道就能插翅飛走?嘿,嘿……」話聲一落,樹枝倏然一顫,化作四五支枝影,平刺出去。這一下已用了七成真力,因此威力極大。 馮征健腕一振,金線網撒開有如圓傘,硬來封蔽。兩下一觸,金如水暗中一驚,想不到敵人內力如是強勁,忽然間已增加至九成功力。 馮征光頭一搖,退開半丈,沉聲道:「百花山主威名果然不虛。」百花山主金如水陰陰道:「怪不得你敢來做奸細,再接我一招。」話聲未歇,欺身撲攻,霎時間平地湧起無數樹枝影子。 原來兩人以內家真力換了一招,雖是金如水贏了一點兒,但馮征自料仍然大可一拼,他也僅僅使出八九成功力而已,當下施展出百毒門奇詭招數,逆襲戾攻,明明一式「遮天蔽日」之後,應該續使「漁翁撒網」,他卻反而偷步側旋,逆攻敵肋,令人覺得彆扭得很。那百花山主金如水的樹枝使開了,不但風聲勁烈,最厲害的是身形特別滑溜,有如鬼魅出沒,飄忽無常。正好彼此各有特長,暫時打個不分上下。 看看又有一百五十招以上,馮征的招數漸被金如水摸出七八成。原來馮征膂力甚強,平生不擅作用軟兵器。對上這等高手,在兵器方面首先覺出不能得心應手,因此許多險絕招數使不出來。敗象一逞,屋子裡偷偷觀戰的秦玉嬌便自膽跳心驚,走進暗間一看,生判官沈鑒已挫開兩支鐵柱,勉強可以鑽出來。 她道:「馮大哥不成啦,你老暫時匆出來,以免被金叔叔看穿。」生判官沈鑒愣一下,道:「難道咱們眼睜睜地讓馮賢任命喪此地?」 老人家理直義正的一句話,可把秦玉嬌問得張口結舌,一肚子苦衷說不出來。生判官沈鑒不由分說,已鑽了出來。撿起那兩截尺許長的鐵柱,暫充兵器,正想沖出去。秦玉嬌往門口一站,顰眉道:「我……我暫時不能讓我父親知道我的叛跡啊!」 生判官沈鑒問道:「令尊是哪一位?」 「他……他便是七星莊主修羅扇秦宣真。」 此言一出,沈鑒為之一怔,倏然扔掉兩截鐵柱,退回鐵柵邊道:「老夫也決不能受你之恩。」 秦玉嬌面色一變,急不擇言地問道:「那麼你是決不能和我父親釋嫌修好的了?」「當然,除非時光能夠倒流,還我十七年青春歲月。」 秦玉嬌一想也對,人家失了十多年自由,妻離子散,還飽受折磨,此仇此根,除了用血之外,如何洗得清。登時想到自己和沈雁飛的好事,只怕波折重重。除非她和父親斷絕了父女關係。可是那樣子人家還看得起她麼?一想到這裡,那麼倔強的人,卻也禁不住掩面失聲而泣。 生判官沈鑒凝視她片刻,輕輕歎口氣道:「對不起,秦姑娘,老夫可是不得已用啊!」 秦玉嬌倏然昂起頭,道:「不要緊。」淚痕猶自閃閃可見,但她已變得冷靜如石。 外面的馮征正被百花山主金如水以精修數十年的內家功力,迫得危殆之極。摹聽一聲叱喝,從山下傳來。兩人都聽到了,馮征為之大喜,忽然兇猛地反攻,一時扯回平手之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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