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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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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判官沈鑒眼珠一轉,稍一忖想,便道:「很好,有勞你先守夜了。」 鐵翅雕譚克用大聲笑道:「老總好好安歇,別老是惦著家裡,哈哈 生判官沈鑒也大聲道:「老兄弟別見笑,哪有這種事。」 眼看鐵翅雕譚克用出房去了,不覺微微發怔,敢情鐵翅雕譚克用故意大聲說的兩句詐語,竟真的惹起他的心事。 但他終究是個責任心極重的人,很快便強迫自己收攝心神,沉沉睡著。 到了三更過後,鐵翅雕譚克用打後院飛縱回來,經過兩處暗隅,都趕緊發出一擊掌的暗號,那暗隅中正是額固把總安排好的暗樁埋伏,每處各有兩名軍士,以勁弩警戒意外。 他一徑撲入沈鑒的臥房中,剛一推門進去,便見生判官沈鑒倏然站起來。 「時間到了?」生判官沈鑒隨口問,但聲音中仍帶著睡意:「可沒有什麼異樣吧?」 「沒有。我早在昨天已派出多人,查探消息,都沒有什麼可疑之處。如今看來大概今夜可以安靜度過。」 生判官沈鑒笑一下,沒有做聲,緊一緊十字絆英雄帶,登一下腳下軟底鞋,便走出房間,猛見那廂人影一閃,轉眼間飛墜下來,卻是神眼張中元。 「張兄辛苦了,前院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生判官沈鑒問。 「老總說什麼話,這是在下份內之事。現在前院那邊也剛好換班,有兩處暗樁,可是在下卻怕他們日間太辛勞,會熬不住而困著。」 沈鑒點點頭,知道神眼張中元故意點醒,當下腳尖一登,身形拔空而起,先在全院各處巡視一遍。 大概是因為剛換班之故,是以擊掌暗號一遞出,立刻傳來迴響。 他一徑飛撲回後院,在一堵靠屋簷下的院牆上趴伏下。 這兒前可控制前院兩處暗樁的後一卡,後則除了兩邊的暗樁之外,尚能守住馬廄。 天上群星羅布,卻沒有月亮,正是夜行人絕對有利的時機。 他伏了一會兒,看看黝黑的天空,那些明滅不定的眾星,以及寂靜如死的黑夜,太涼一點的夜風,對他都曾是那麼熟悉。 於是,他記起以往許多次夜半緝盜,在各式各樣的環境之下,埋伏伺候的情形。陡然那久已熄滅的雄心奮燃起來,黑暗中但見眼神炯炯。 忽聽前院那邊傳來一聲喝叱,在這萬籟俱寂的殘夜,可以清晰地聽到是喝問:「什麼人?」 他微微低哼一聲,卻不動彈。 猛然有人哎地一叫,似是負傷。生判官沈鑒推度這一下叫聲,定是潛襲的敵人,被黑暗中的暗樁以勁箭射傷,不覺微笑一下。 歇了片刻,毫無動靜,但他卻沉氣凝神,準備出手。 原來大凡江湖道中人來于這等劫襲勾當,定然先派一兩人探道。如今這探道的既已負傷遁回,正主眼看便要上場。 他現在還拿不定這夤夜來襲的人,乃是什麼路數,不知是沖著斷腸鏢來的?抑是自己以往的仇家,風聞重人江湖,特地糾集來襲,也許更想著一舉兩得。 耳畔微聞一下足尖擦地之聲,那聲音員則極是低微,卻仍瞞不過這位耳目特靈的名捕。 當下側頭橫睨,但見左方最裡自己的暗樁,兩人懼是持弓作勢,嚴密戒備,心中忖道:「大膽匪徒們來吧,先教你試試這些軍中的強弩硬箭的滋味。」 在這指顧之間,四丈外黑影一閃,他定睛瞧著那黑影來路,更加鎮定地微笑著等待事情發生。 眨眼間,那黑影一徑疾躍過來,竟然共是兩人,俱是一身玄黑緊身夜行衣,黑布蒙臉,背插兵刃,此刻仍未曾亮出來。 生判官沈鑒暗中忽然大怒,想道:「這兩人來勢迅急,而且不亮兵刃,許是沖著我沈某人來的,我倒要見識一下是何方好漢,居然放不過沈某,而且如此狂妄自大。」 說得遲,那時快,那兩條黑影閃眼已躍到側院院牆上,齊齊止步,似是先要商量一下的光景。 就在此時,院牆對面丈許外的黑暗中,喀嚓兩下響聲過處,兩支長箭勁射而至。 箭鏃嘶風之聲,銳烈之極,把那兩個夜行人駭得失聲一叫,各自努力一閃,忽然都踏個空,身形驟歪。 只聽又是兩下弓弦響處,那兩個夜行人忽然各哎地一叫,同時掉向院牆之外。 生判官沈鑒雖知那兩個夜行人因沒法閃開那遠射百步的硬箭,但仍沒傷及要害,是以掉下院牆之外,仍能負傷急急逃走,卻也禁不住嘿嘿冷笑數聲。 就在兩人逃走俄頃之後,殘夜黑暗中響起一下尖銳的口哨聲。 「這敢情好。」他想:「換些硬手上來,我也省得氣悶。」 那念頭剛剛一掠而過,忽見人影疾閃,又是兩個全身裹黑的夜行人疾撲而至。 這兩人顯然功夫高得多,而且經驗豐富,不走直線,卻仗著夜行術甚是高明,兩人乍分乍合地以之字形路線撲來。 這一下果然難倒那兩名持弩的軍士,準頭亂擺,終於嚓嚓射出兩箭,卻落了空。 生判官沈鑒扭頭一瞥,但見右邊也現出人影,卻只有一個,只見那人的身手甚是高明。 生判官沈鑒心中微凜,想著:「居然是大舉來犯,大概前院那面最少也有三四個硬手。」 右邊黑暗中的暗樁,弓弦連響,射出兩箭,卻沒有截住來人,可是不論是左邊的兩人或這右邊的一個,都不敢直撲暗樁之處,為的是他們從箭上急銳疾勁的風聲中上,已覺察出這些箭雖不似武林中人所用之箭般刁毒,卻勢疾力沉,令人不敢輕視。 反正撲進院中之後,他們便不能胡亂放箭,若然向他們撲去,兩張硬弩可不是容易討好的,尤其是在這麼近的距離。 眨眼之間,三人全繞圖越過暗樁之處,那四名軍士沉不住氣,大喝連聲,挺戈持矛,現身來追。 生判官沈鑒叫聲糟,猛地飛蹬而起,疾撲那右邊單獨的夜行人,人還在空中,口中已喝聲打。 雙筆交在左手,右手卻將适才飛起時就勢在牆頭抓起的兩粒小石反掌打出,竟是分別疾打左邊的兩人。 這三人敢情在同時之間,正如沈鑒所料般各個摸出暗器,想將那四名現身的軍士打死。 怎耐生判官沈鑒果真不愧為全國公門第一位人物,事事占敵機先,這一現身,他們便無暇傷人。 那兩個趕緊閃避急襲而來的暗器,餘下那個忽見強敵現身,聲勢威猛,也不敢再出手傷人,趕快凝神伺敵,連那塊飛蝗石也掉掉,立刻掣出兵刃。 生判官沈鑒朗聲一笑,飄身落在牆頭,離著敵人也不過是半丈之遙。 「細想黑道之中,只有劍門七鬼的老大,乃是使用日月輪,來人莫非是楊振輝嗎?」 那夜行人一擺日月雙輪,鼻孔中哼一聲。 生判官沈鑒忽然厲聲道:「好大膽的匪徒,居然找到沈某頭上,憑你們劍門七鬼剩下的四人,也敢自投羅網,嘿,若非前面另有高人,姓楊的你該不至於走後門。」 那邊的兩人本待撲下地去,可是下面一片喧嘩,擁出十餘名持刀挺戟的軍士,一時聲勢洶湧,把這兩人鎮住,不敢下地逞兇。 那獨自一人潛襲而來的正是劍門七鬼中的老大楊振輝,這刻撮唇發出一下尖哨,然後引吭怒駡道:「姓沈的你別打官腔,劍門七義雖然曾受辱死傷了三位,可是咱們是冤魂不息,還是要找火坑油鍋裡跳,姓沈的你有能為,就把咱們四人都剁了,以便還你個清靜。」 生判官沈鑒越聽越不是味道,心中打個轉,想道:「這是誰給你們撐腰來了?說得如此口硬,竟不是昔年棄友逃生的可恥之徒,倒變成生死不渝的大丈夫。我今日重出江湖,正須重振雄風,今晚若不把你們這四個無恥之徒開刀祭旗,例顯得我沈某人軟弱無能。」 當下冷冷一笑,掃目一瞥,恰好瞧見那邊的兩人縱高躥低,躲避著下面可能射出的冷箭,繞到這裡來,那意思是準備會合在一起,以便聯手對付他。 要知生判官沈鑒被稱譽為全國第一位捕頭,眼力自然不比尋常,這時已認出一個身材瘦削如猴,縱躍甚是靈便的,定是劍門七鬼中的老二胡安。 另一個身材高而瘦,身法有點特別,乃是劍門七鬼中的老五,使得一手好劍法,乃是峨嵋嫡傳,只可惜在內功方面根底火候俱差,是以威風大減。 他豈肯讓這三人會合聯手,而且他早已明白這三人的鬼心思,乃是希望聯手抵禦以拖延時間,這卻是因為他們沒料到生判官沈鑒會守在後面之故。 這三人當中,要數老大楊振輝武功最強,光看他使的是專門鎖拿敵人兵刃的外門兵器日月輪,便可知他不但武功高而且膂力特強。 生判官沈鑒雙筆一分,倏然飲身進撲,口中偶然一聲,竟使出極毒辣的名登鬼錄連環三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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