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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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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風道人微笑道:「家師叔有句話不便說,貧道膽敢代為奉聞……」 石軒中立刻攔住他的話,道:「道長之意,石軒中心中已知,既然如此,石某不便再耽擱兩位的時間……」他沉吟一下,決然道:「敬煩奉達太清真人,石軒中一定在瑤台之約期前,專程赴峨嵋請罪。」 白靈官道:「好極了,我們後會有期。玄風,我們立刻返山覆命。」他毫不停留,轉身便走,玄風道人跟在後面,一忽兒已下山遠去。 朱玲猶自遙望山下,長長的細眉之上,凝著憂愁。 石軒中走到她身後,輕柔地撫在她的香肩上,道:「你莫要急壞了自己身體,鄭敖兄久走江湖,閱歷豐富,想來不久便會回來。」 朱玲的面頰挾貼在他的掌背上,輕輕嘆口氣,道:「我們已過慣平靜安詳的快樂日子,今日突然有事,如果不是你在我身邊,我真不知怎樣才好……」 石軒中道:「我們永遠都會在一起,你甚麼事都不須憂慮。」他說完這句話,心頭突然被一層暗影遮住,劍眉輕輕一鎖,暗自想道:「我和她當真能夠寸步不離地永遠在一起麼?眼前峨嵋之事,恐怕我們就要分別一些日子。」 朱玲雙目望著山下,問道:「太清真人那封親筆函你怎樣回覆的?」 石軒中道:「我答應他們說,準在瑤台……噢,準在端午節之前到峨嵋山走一趟……」 若在往時,朱玲乃是冰雪聰明的人,必定聽得出石軒中話中另有蹊蹺。但此刻一心一念懸慮著上官蘭之事,不知鄭敖是否追得上無情公子張咸,所以沒有覺察出來。 石軒中又道:「這件事著實使我憂疑交集,本來我還希望思溫那孩子本性忠厚善良,不至於做下這等無法無天的事。但後來又想到太清真人是何等樣身分,他既然親筆寫明思溫濫加殺戮峨嵋弟子的罪行,此事決不會假,唉……」 朱玲突然仰臉瞧著石軒中,鳳目含威,怒道:「都是史思溫這個不成材的人,惹出無限風波,蘭兒如不是深愛著他,也不會一聽到他在峨嵋出現並且受困的消息,就匆匆連夜趕去,以致她自身反而遭遇危險……」 石軒中微怔道:「你說甚麼?蘭兒深愛著思溫?我到現在才知道……」他凝目尋思一下,道:「昔年我們快要重逢以前,思溫那孩子曾經露出愛上蘭兒的神色,不過後來我見他好像已把此事丟開,堅毅地擔承起三清宮觀主的重擔,我還以為他能夠忘掉蘭兒。」 朱玲猶有餘怒地道:「等見到思溫,真要重重懲罰不可!」 石軒中沒有做聲,他對史思溫十分瞭解,明知他為人淳厚,天性俠義。這一次他怎會到峨嵋大開殺戒,傷害三清弟子,已經是個難解的謎。目下急待解決的還是這件事,暫時尚無暇顧及其他,所以他不置一詞。 朱玲又道:「蘭兒她寄居在山下的尼庵中,便因情關難度,有借佛力解脫之心,唉,這孩子的遭遇太可憐了,你剛才還說她不是薄命的人?」 兩人又站了一會,還不見鄭敖回來。朱玲思索一下,道:「鄭大叔一定追不上張咸了。」 石軒中訝道:「何以見得呢?」 「他就是因為太老江湖的緣故,張咸他明明帶著兩個手下,但昨晚和今日他都是一個人上山來,鄭大叔勢必認定張咸此來只有孤身一人,故此他剛才追下山去,雖然查出有三匹馬走過的痕跡,但他決不會循此追蹤。也許事有湊巧,另有一騎的遺蹟把他岔開,因此越追越錯。」 石軒中笑道:「你還是像昔年一樣聰明,這些事好像親眼目睹似的,只等鄭兄回來,便知分曉。」 朱玲望望天色,道:「啊,不覺已過了兩個多時辰,小哥子應該睡醒了……剛才要不是他想睡覺耽擱我一陣的話……」 石軒中接著道:「你別懊惱了,我和鄭兄趕到這裏,已不見張咸公子。」 朱玲默然想一下,道:「王大嫂在家裏照顧小哥子,她為人精細忠心,我可以放心。唉,蘭兒是個女孩子家,我急就急在不知她遭遇上甚麼危險,要是……」 石軒中道:「你別把事情老從最壞處想啊,小心急壞了自己。」 「咳,你也不想想,我們雖不與天下武林同道來往,但俠義之士都仰慕你的為人,決不會和蘭兒為難,所以,蘭兒除非不是真的遇險,否則的話,我真不敢想下去。」 石軒中雙眉一軒,虎目中矍然射出威煞光芒,沉重地哼一聲道:「誰敢傷害蘭兒,我石軒中誓要大開殺戒,把那些惡棍們盡行處死!」 朱玲反而趕快安慰他道:「我也不過作最壞的打算而已,你卻立刻就動了真火,我說……軒中,你可曾考慮到鄭大叔勞而無功的可能麼?」 「勞而無功?」他說,疑惑地望著妻子。 「假定鄭大叔已追到張咸,但他們素不相識,鄭大叔脾氣又不好……」 「啊,我明白了,你說張公子也許不肯把蘭兒之事告訴鄭兄麼?」 她點點頭,囁嚅一下,卻沒有說話。 石軒中道:「那麼我立即追上去。」 她勉強地點點頭,道:「這樣也好……」 石軒中正要舉步,朱玲忽然拉住他,緩緩道:「軒中,我有個建議,但你千萬別多心啊!」 他笑一下,道:「我幾曾對你多心來著?」 「我想……還是我親自追上去好些……」 石軒中笑道:「你怎不早說,自然是你出馬最好,但我擔心你路上發生意外,因此雖然也想到了,卻沒有說出來!去吧,其實你比我還要精明得多,怎會有甚麼意外?」 朱玲釋然地笑一笑,道:「那麼我這就動身,你最好回去看著小哥子,我最多天黑時便趕得回來,假如追不上他,我會先回來跟你商量。」 石軒中坦然地望著愛妻的背影在遠處消失,等了一會,正要回家去照顧兒子,忽見遠處有條人影疾奔而來,定神一望,已知是魔劍鄭敖。 隔了一會,鄭敖一頭大汗地上山,站在石軒中面前。 石軒中道:「鄭兄可是追不上那無情公子張咸?」 鄭敖拭一下頭上汗珠,道:「說來慚愧,在下已追出百餘里路,仍然不見那廝蹤跡。在下因想那廝腳程不會在我之下,唯恐你們著急,所以又趕回來……夫人回家了麼?」 石軒中道:「她深怕你追上張咸之後,對方仍然不肯告訴你,所以親自趕去。」 魔劍鄭敖跺足道:「你怎可讓夫人親自追去?」一言出口,忽然覺得不妥,連忙改口道:「江湖上的險詐多事,你又不是不知……」 石軒中仰天一笑,坦然道:「鄭兄必是因知張咸以前曾對玲妹有不尋常的感情,所以不大放心。我卻認為這一點不要緊,倒是江湖上的重重風險,令我不大放心。不過後來又想到她的武功不弱,加上她為人機智,我就讓她去了。」 鄭敖皺起眉頭,道:「話雖如此,但是……」 石軒中微笑道:「我想她一定追得上張咸,你不須多慮。」他歇一下又道:「我回去看看小哥子,鄭兄可要一同走,我們對弈一局。」 魔劍鄭敖搖頭道:「在下心中不安,非在此處等候消息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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