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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四


  覃七噢了一聲,轉向那左白秋道:「左前輩方才說及有事吩咐在下,不知為何?」

  左白秋略一沉吟道:「聽方老弟說,覃兄對瓦喇文字能識其意?」

  覃七點點頭道:「不錯。」

  左白秋道:「咱們有一書冊,上面全是瓦喇文記載,想請覃兄解說,不知……」

  覃七噢了一聲道:「這個太簡單了,左老先生但請……」

  他突然停住話來,只因他心中意識到若真是如此簡單一件事,左白秋等人豈會如此多費周章,面色嚴肅,看來必是這一冊書有問題了!

  他一念及此,立刻止住話來,頓了一頓,見眾人都是默然無語,便接著說道:「可是這一冊書中內容不平凡麼?」

  左白秋重重地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

  覃七不好再說什麼,左白秋沉吟了一會便道:「這書中記載,憑咱們猜想,乃是有關天下武林,實是巨秘,覃兄看後,無論與覃兄有關無關,覃兄可否代為守秘?」

  他這樣直截了當說了出來,反倒輕鬆,那覃七聽了這話,點點頭道:「覃某雖與各位素未謀面,但對左、錢二位先生心儀已久,而且這事又是方先生的關係,覃某沒有話說,一切聽左老先生的吩咐吧!」

  左白秋點了點頭,對眾人道:「咱們進房去說話。」

  眾人一齊起身,隨著左白秋走入內面房屋之中。

  左白秋將燈火燃明,這時錢百鋒緩緩摸出那一冊書本,平平放在桌上。

  左白秋拿起書冊,遞給覃七,覃七翻開第一頁,只見那:

  遍地烽煙看土木堡,
  滿手血腥造俠骨關!

  覃七心中一震,連忙翻開第開二頁,只見上面寫的全是契丹文字。

  他攝神聚精,看了幾行,面上神色逐漸沉重下來,他抬起頭來道:「這是一段自白書。」

  左白秋說道:「覃兄請先看完一節,再說給咱們聽,咱們好好等候。」

  覃七點了點頭,繼續看下去,他看得甚快,只因他契丹文造詣不差。

  左白秋等四人注視著覃七面上神色的變化,只見有面色忽有疑色,忽有驚容,過了半盞茶的功夫,他已看了五六頁,到了一個段落。

  這時覃七籲了一口氣,放下書冊,道:「這一書冊的作者乃是我朝前大學士周公明。」

  左白秋點點頭道:「這個我們知曉。」

  覃七道:「那周明一開始就說,這是一件最簡單的事,上天也許老早便安排了後來的結果,但由於人力的儘量發展,陡然使整個事情複奧萬千,卻終不能改變最終的結局,既所謂成事在天,謀事在人了。」

  他略一停頓又道:「然後,他反復說天意難違,在人間一切的秘密及後果,要負全權責任的是他一個人。」

  「然後,他便說以下的內容是描述昔年土木堡事件前後的一切經過,但是他作書的口氣,一方面是自我描述,一方面又像是寫給某一個人所看,譬如這一段的最後一句他寫道:『望這位閣下抱定最大的忍耐,細看以下每章。』」

  「這所謂的閣下,不知為何人。」

  他說到這裡,四人都已聽得甚為心驚,這時覃七繼續看下去,過了一會,他抬頭道:「正統十一年,周公明便知道契丹國內的一個極大秘密,乃是契丹的真命主並非那時的國王,換句話說那時的國王乃是密謀得位,這個秘密周公明得知,朝廷之中卻是無第二人知道。」

  「那真命主避禍被迫趕出故國,此人自小便嚮往大漢,而且對佛學極感興趣,他這一離故國,竟到了嵩山少林,要求修行,但他的身份,卻只有少林寺方丈知曉。」

  「這人到底嗔心未滅,要定下來之後,心怒江山為人所奪,但以一已之力又斷無作為,便想借我朝之力,便將那真命主的信物交于方丈。那少林方丈見時態太過於嚴重,而且有關軍機大事,便找那周公明一談,只因兩人原為舊識,周公明一聽此事,又有真命主的信物,立刻想到如能處理得當,很可能促使瓦喇內部大亂。但周公明既得這信物,他為人甚為謹慎,暗中雖有打算,卻仍不露風聲。」

  「這時瓦喇國內興兵養馬,兵勢發展甚速,立刻成為我朝重要邊患。周公明逐漸覺得國勢堪危,他心雖有計,但為求穩妥起見,便拓了好幾塊石碑,在少林,武當等各派各藏一塊,每一塊石碑上刻的都不完全,所以除了少林寺方丈之外,其餘人都不明白碑上所刻為何,但當時周公明曾對少林、武當等掌教言明,如若北方兵亂,一人帶此碑趕往塞外,其用意在於到時候石碑拼合,也不是瓦喇的秘密將立刻透露。」

  「這一切的安排都是極為秘密的,少林方丈僅對門人有問起者說這石碑叫作羅漢石,其餘的一概避而不言。但不知如何,這羅漢石的秘密居然有流傳江湖的傳說,而這時候,軍機消息,瓦喇已準備全國力量,大舉犯邊。」

  「周公明一見情勢緊張,那瓦喇國兵力極為強勁,略是硬戰,恐要吃敗仗,這時朝遷之中主和主戰的有兩派意見,情勢已到了一觸既發的境地。」

  覃七說到這裡,左、白、錢等人只聽得心頭猛震,這一切均是周公明摻雜其間,而且還不止他一個人知道秘密,還牽涉及少林一脈,難怪那北魏在少林寺中進進出出,其中都有原因。

  覃七又看了一陣,一本書冊已看到一半了,這時他面上神色連變,似乎書中所言有極端驚人之處。

  這時他抬起頭來,緩緩說道:「邊境軍勢吃緊,周公明在朝遷之中不但力主備戰,並且還力主御駕親征。他的用意在於利用此鼓動軍心士氣,並且引誘敵方全力傾巢而出,而一旦證據出示,內部真空,一亂起來,真是不可收拾,而我朝大軍潮掩而至,肅清外患,永樂邊土。」

  「皇上終於採納這個建議,而周公明見事既已至矢箭上弦的關頭,而且乃是御駕親征,萬萬不能有分毫閃失,所以他考慮再三,想到那羅漢石的消息竟有走漏的可能,立刻著人帶著親筆的信,到少林、武當,說明事機可能不秘,北方麝兵之際,可能有人半途攔阻羅漢石的運送。」

  「他這送信之人,竟是銀嶺神仙薛大皇。」

  書冊一直寫到這時,未提薛大皇如何與周公明相識,只是在薛大皇的姓名之下用朱砂筆作了一個記號,也不明是何用意。

  覃七說到這裡,那方大叔忍不住插口說道:「薛大皇是送信之人?」

  左白秋嗯了一聲道:「不錯,這個咱也曾聽少林僧人說過。」

  覃七又看了下去,看了第一句,便是一臉驚震之色,他緩緩抬起頭來道:「下面的一段,他如此寫道:『然後,有兩個武林人物的出現,使得整個事局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老夫雖窮畢生的心計,隨機應變,一切手段在所不惜,天乎,老夫仍是落空,弄巧成拙,這兩個人物有十足的關連,一個是中原第一號正義人物楊陸幫主,一人乃是北魏魏大先生。』」

  覃七將這一段原原本本用漢文說了出來,四人聽得心中又是一緊,左冰這時插口說道:「那瘋和尚說周公明將御駕親征之密泄於敵方,依此看來周公明似乎根本不認為這是一種秘密。」左白秋點了點頭,緩緩說道:「這周公明究竟是忠是奸,大約這一本書冊可以揭露出來了。」

  覃七繼續說道:「那楊陸的牽入,乃是忠義為國,他一同行動的尚有錢先生、武當掌教、點蒼雙劍等人,實力不弱,但那北魏這時已逐漸露出面目,有此人參與,整個局面將為之混亂而極難應付。周公明這時便上少林,找尋方丈長談,問題的中心在於北魏,有北魏對立,則證物雖能送出,仍未見得必然有效,那北魏機變巧詐舉世難尋,而且功力之深世稱其一。是以要為達到目的,必須有一個適當的人選對付北魏。這適當的人選便是楊陸幫主。若是論那楊陸的武功,對付魏大先生是旗鼓相當,問題是那魏大先生決不會輕易將事情變得如此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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