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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五


  錢百鋒笑了一笑道:「他方才驟然出掌,我與他對了一記便停下手來。」

  左冰望著白鐵軍,欣喜地道:「白大哥,咱們也趕來了。」

  白鐵軍道:「這樣真是最好不過了。」

  那瘋和尚仍似不聞不問的樣子,但是身形所站在是道路中心。

  左白秋這時望瞭望那瘋僧,對錢百鋒道:「他說不出什麼道理來麼?」

  錢百鋒道:「正因如此,白老弟和我都感棘手呢。」

  白鐵軍道:「今日他卻似神智甚清──」

  他話尚未說完,那瘋和尚突然冷笑了一聲,沉聲說道:「你們的廢話也該說完了吧?」

  那聲調奇低,只震得眾人都是一沉,白鐵軍冷笑一聲說道:「說完了又怎麼樣?」

  那瘋和尚冷冷地道:「若是說完了,老衲便要發招啦!」

  白鐵軍冷哼一聲說道:「喂,你到底有什麼把柄抓在那魏定國手中,始終如一受他指揮?」

  那瘋僧鬥然之間面色大變,全身竟然在一刹那之間開始顫抖起來,雙目之中好像要射出火焰一般,神態驚人之極。

  白鐵軍站在最前,那瘋僧雙目瞪視著白鐵軍,一眨不眨,左白秋低聲說道:「白老弟,你須留神。」

  白鐵軍這刹時卻是思慮起伏,暗暗忖道:「我無意中提及此話,仿佛說中他的要害,刹時之間,他陡然色變,難道這其中果有秘密麼?」

  轉念又想道:「這和尚總是瘋瘋顛顛,我如能利用他這瘋顛的本性,用話套住他,說不定他口不擇言,會說出許多秘密!」

  他心念一轉,抬起雙目,正好看見那和尚可怕的神態,那和尚的功力白鐵軍曾幾度親身嘗試,他雖是一身膽,這時也不同暗暗心寒,一口真氣立時沖入四肢百骸,再也不敢大意分毫。

  他口中卻緩緩說道:「說到秘密,把柄,你的事情,白某到知道不少。」

  那瘋和尚面色陡然一呆,大吼道:「你知道什麼?」

  白鐵軍冷冷地說道:「你,是少林出身的。」

  那瘋和尚陡然哈哈大笑,他那笑聲枯澀,面上也絲毫沒有笑容的表情,真是所謂純粹的幹嚎,令人生出一種不快之感。

  白鐵軍理都不理他的笑聲,冷然地道:「幾十年前,有師兄弟兩人,脫離少林寺,自行創研內家心法……」

  瘋和尚的表情好像是冰凍實了,白鐵軍大吼道:「你便是那師兄!」

  這一聲吼好不響亮,刹時之間,那瘋僧好比被人打了一棒,整個身體竟然跳了起來,以為他要發動攻擊,呼地一挪身形,退後半丈之遠。

  那瘋和尚身形落了下來,就地盤膝而坐。

  白鐵軍等人一齊怔了一怔,白鐵軍緊緊接著冷笑說道:「那師兄弟兩人發誓共研內功心法,不能成就,永不出世,歲月悠悠,兩人終是不成。」

  他看了那瘋和尚一眼,這時那瘋和尚反倒顯得十分平靜。

  白鐵軍道:「有一日那師弟領悟心法,但運氣操之過急,竟爾走火入魔,於是他將那內功心法教于師兄。」

  這時左白秋、錢百鋒以及左冰都也側耳傾聽,只因他們已然意識到事情的曲折與瘋和尚大有關聯。

  白鐵軍道:「那師兄學成,竟然不顧師弟下身殘廢,在一日深夜之間,不辭而別,留下同門同窗,同心同意的師弟,永遠永遠在絕谷之下,年年月月,與黑暗、孤獨、寂寞為伴,一直到他去世。」

  白鐵軍說到這時,覺那一日在絕谷山洞之中所見的情形一幕一幕在眼前出現,忍不住心中激動,那語句說得生動,充滿著感情。

  那瘋和尚全身劇烈的顫動著,似內心有難以形容的痛苦與折磨,白鐵軍仰天悲歎一聲道:「那師弟一人度過殘生,無一時一刻不想到師兄的無情無義,他雖身為出家之人,也曾參禪佛學,但嗔不滅,一直至死,才了然大悟,可笑那師兄雖獲絕學在身,一人出谷行走江湖,又有那一天心靈之上獲得平靜?這幾十年來,可也夠他受的了,患得患失,自我譴責,唉,這又是何苦呢?」

  他雙目注視著那瘋和尚,只見他顫抖一陣,忽然臉上沖上一股紅色的異彩,雙目之中精光一閃,白鐵軍只覺那兩道眼神之中充滿了慌亂、迷惑、混沌的色彩,霎時之間他意識到,這和尚的瘋病又發作了。

  那瘋和尚呼地站了起來,嘶吼道:「你──你怎麼曉得?」

  白鐵軍冷笑不答,那瘋和尚籲了一口氣,再次嘶啞著聲音問道:「你怎麼曉得?」

  白鐵軍心中陡然一動,他眼見那瘋和尚神智已然不清,於是冷笑一聲,沉聲一字一字地道:「魏定國告訴我的。」

  那瘋和尚大喊一聲道:「魏定國,好,你敢出賣老衲,哼哼,看看老衲將你的秘密一全抖出來再找你算總帳。」

  白鐵軍面上神色不動,沉聲道:「魏定國那是什麼秘密會落在你這瘋僧手中?」

  瘋和尚這時神智錯亂,大吼道:「沒有麼?老魏,你等老衲想想看,太多了一時不知說那一條?」

  白鐵軍只覺心中突突直跳,勉強抑止著緊張,沉聲道:「你先說──」他話尚未說完,瘋和尚大吼道:「老衲先說那朗倫爾的事!」

  那「朗倫爾」三字一經說出,真是全場四人一起心驚,白鐵軍緩緩地冷笑說道:「就是那個瓦喇高手麼?」

  瘋和尚雙目陡然一翻,大吼道:「高手?朗倫爾乃是瓦喇國師,第一高人,武藝之高,在中原也難得找出幾個。」

  白鐵軍道:「那魏定國將他怎麼樣了?」

  瘋和尚呸了一聲,面上露出幾分鄙夷之色說道:「將他殺掉了。」

  白鐵軍啊了一聲道:「你──你怎麼知道?」

  那瘋和尚道:「老衲作他們兩人比武的見證人,親目所睹,怎麼不知道?魏定國,你還想賴,這是萬萬賴不掉了。」

  白鐵軍見他話句瘋瘋顛顛,不敢稍有停留,大聲問道:「魏定國居然施用詭計麼?」

  那瘋和尚道:「魏定國要作瓦喇國師,朗倫爾不服,兩人約期比劃,比劃五百招不分勝負,瓦喇國王便聘兩人一左一右,到了那一年,魏定國要當瓦喇皇帝,朗倫爾效忠太子……」

  他說到這裡,眾人只覺事情複雜,他說得不甚詳細,白鐵軍忍不住插口問道:「魏定國要當皇帝?」

  那瘋和尚吼了一聲,似乎不願被打斷話頭,只是接著說下去。

  「魏定國便騙朗倫爾,表示兩人聯合,想法擒住大明之主,朗倫爾是瓦喇人,自是全意贊成,兩人便合力佈置一切,就緒之後,魏定國邀朗倫爾至瓦喇國王處求見。」

  「瓦喇國王一見朗倫爾,便破口大駡其不忠不義,朗倫爾知道魏定國將一切均出賣,推到他頭上,但他仍是一片忠心,對國王並未辯言,一出殿門,立刻要找魏定國拼命。」

  白鐵軍道:「這一次,你作了見證人?」

  瘋和尚道:「他們在絕峰上苦鬥,魏定國功力是高一點,但朗倫爾天生有一種驃悍之氣,加之魏定國心懷鬼胎,始終不能搶得上風。」

  「突然魏定國一個縱身跳下絕谷,那朗倫爾不知為何如此,於是到崖邊向下察看,但那知崖邊岩石早被老魏擊碎,那朗倫爾才一落足,岩石已墜,朗倫爾猶想上拔,那魏定國身形又自崖下翻起,在朗倫爾毫無抗拒之中,全力發掌相擊。

  魏定國翻上山來,原來他早垂了一條繩索,跳下谷時抓住繩索隱身石下,一切均為預謀在先,朗倫爾糊裡糊塗便送了一命。」

  白鐵軍噓了一口氣道:「這也不算什麼大陰謀,大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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