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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一


  這時大道之上目力不能及遠,但左白秋心知錢百鋒內傷甚重,千萬不能耽擱,仍是冒風冒雨全力趕路前進。

  一直趕至黎明,這時風雨也逐漸減少,官道前端便是一個鎮集。

  左白秋只覺一夜賓士,加之內傷方愈,他雖內功造詣深厚之至,也免不了有些疲憊的感覺。

  而且身上衣衫被雨水、汗水,內外浸濕,穿在身上也甚不舒服,想想還是找一間客店休息二會然後再行加程趕路。

  街道之上真可謂寥無人蹤,只有極少幾家店鋪要趕早做生意的開了門板,只因此處接近開戰地區,真是人心惶惶,無可終日,加以天下大雨,左白秋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福安」客棧歇息下來。

  風雨逐漸減少,過了一個時辰,雨勢已然收止,天空暗暗的,似乎隨時要下大雨的模樣。

  左白秋休息了這麼一陣,運息好幾周,只感覺四肢疲乏已去,而且真氣的運轉甚為自如。

  他整理衣服,準備又上路了,走出房門之外,只見店門之外走入兩個人來。

  那兩個人都是和尚,為首一僧年約四旬過半,身後一人卻是年輕。

  左白秋一瞥之下,只覺那兩個僧人氣質不同,那為首一人氣格清靈脫俗,令人一眼見之真有一種出塵之感。

  左白秋瞧了幾眼,心中驟然一驚,暗忖道:「這兩個僧人不知是何來路?」

  這時兩個僧人一起走入廳內,距離近了,左白秋看得清明,那兩頸上均掛有紫黑的佛珠。左白秋吃了一驚:「原來這兩人是少林寺的。」他急快地忖思道:「我此行正是找少林僧人,不想在此巧遇,那為首一人氣度已有大師風範,身份分明不低,我不如先出言問問他看……」

  他思念一轉,緩緩走上前去,迎著那兩個僧人走進來的路線,施了一禮道:「大師請了。」

  那兩個僧人一起合十回禮,但面上都是怔然的神色,不明白左白秋此舉為何。

  左白秋左右看了一下,這時大廳之中根本沒有客人,他緩緩說道:「兩位大師可是來自嵩山少林?」

  那為首一僧面色微微一動,遲疑了一會,緩緩答道:「不錯。」

  左白秋道:「老朽姓左,正要上嵩山少林一行……」

  那為首一僧說:「原來左施主。敢問左施主要上少林有何貴幹?」

  左白秋道:「老朽想找那方丈大師商量一事。」

  那為首一僧面上神色又是一動,他側過頭來,望瞭望身後那個僧人,緩緩說道:

  那僧人遲疑地答道:「貧僧白雲。」

  左白秋想了一想,只覺從未聽過這個法號,又想到這件事情甚為緊急,一時真不知如何打算才是。

  那僧人見左白秋遲遲難以開口,一時之間也不好多說。

  左白秋暗暗忖道:「我這一路原先要丐幫所在先告知楊幫主說錢兄不先赴約,再向少林一行,若是先能找到少林的頭緒,那真不知可以節省多少時間。

  他心思轉動,終於說道:「此事甚為緊要,大師可否幫老朽一個忙?」

  那心元僧人想了一想道:「不過貧僧先要奉告,敝寺掌門方丈目上並不在嵩山少林。」

  左白秋啊了一聲說道:「那……那他在什麼地方?」心元僧人微微一笑道:「方丈已經駕臨塞北地區!」

  左白秋陡然之間又驚又喜,大聲說道:「那麼大師,老朽拜託你將此事轉告?」

  心元僧人點了點說道:「但說不妨。」

  左白秋道:「老朽姓左,草字白秋,乃是……」

  他話尚未說完,只見心元僧人陡然色變,驚震之態完全形之於表,雙目圓睜,張口結舌,一時說不出聲來,左白秋心中一怔,登時停住話題!

  心元僧人好一會才喃喃地道:「原來……原來施主便是……便是那聞名天下,無人見過的左白秋老先生!」

  左白秋點了點頭,那心元僧人繼續說道:「傳說之中左先生乃是人中之龍,不見首尾,今日能得一見,真是貧僧眼福!」

  左白秋道:「老朽有一個老友,為了老朽的事,現在身受重大內傷,一身極高內功散盡,老朽萬難忍受,左右思想不得其解決之法……」

  他不敢說出那老友即是錢百鋒,只因他也知曉那錢百鋒在武林之中有魔頭之稱。

  這時他話猶未說完,那心元僧人已接口說道:「要求少林大檀丸療傷靈療是麼?」

  左白秋忙道:「這個左某深切明白,只是那老友受傷太重,非得大檀丸恐難以治療,老朽只好出此下策,有此不情之請……」

  心元僧人嗯了一聲,猶自沉吟不決,左白秋不便再多說話,只是焦急地等著。

  過了一會,那心元僧人喃喃喧了一聲佛號,沉聲說道:「貧僧有一個建議,不知左先生以為如何?」

  左白秋微微怔了怔,他不明白那心元僧人這「建議」兩字是什麼意思。

  心元僧人頓了一頓說道:「貧僧此行,乃是負有任務的。」

  左白秋奇道:「大師此言何解?」

  心元僧人說道:「這個任務,有關我朝宗室安危,貧僧受軍命行事——」

  左白秋驚道:「你……你是說那皇上御駕親征之事?」

  心元僧人面上神色一黯道:「我朝社稷危矣,貧僧雖是出家之人,但仍不忍見宗室受危——」

  左白秋心中猛跳,沉聲說道:「大師詳言,大師詳言。」

  心元僧人道:「瓦喇精兵已成合圍之勢,當今我朝皇上形勢堪危。」

  左白秋道:「大師所負使命究竟為何?」

  那心元和尚一字一字說道:「去請援兵救駕!」

  左白秋啊了一聲道:「就是你們兩人麼?」

  那心元增人的面色陡然之間沉重下來,他低沉著嗓子說道:「這本是極端要緊的軍機,貧僧萬萬不該說出,只是貧僧方才想到一個法子,自覺左老先生氣度清絕,足以相信,而且此乃有關我大漢一族榮譽,只要為我大漢族人,就算不能接受,也萬萬不會洩露於敵?」

  這幾句話說得相當嚴重,左白秋也知只因事情關係委實過於重大,那心元僧人才會如此說法。於是左白秋緩緩點了點頭道:「大師之言甚為有理。」

  那心元僧人道:「貧僧有一個建議,不知左老先生可否考慮?」

  左白秋知道那即將說出事情重心所在,連忙點了點頭說道:「大師請說,老朽極願知道。」

  那心元和尚道:「左老先生是想要大檀丸去救老友,這件事若由左老先生去做,就算貧僧供以線索,左老先生也未必一定得到手?」

  左白秋道:「不錯——」

  心元和尚接著道:「貧僧則是要赴軍營爭取援軍,這件事以貧僧一介出家人身份,辦起來也總有點不妥?」

  左白秋道:「不錯——」

  心元和尚緊接著道:「依貧僧之意……」

  左白秋沉聲說道:「咱們兩人調換行動是麼?」

  心元和尚頷首不語。

  左白秋心中飛快忖道:「這個建議雖是有理,但總是透有幾分古怪,莫非去那軍營之間有什麼危險之事他才如此建議,但若不接受他的建議,那大檀丸可真不見得到得了手,錢老弟完全賴此,我沒有什麼好考慮的了,無論如何,這總是一個天大的機會!」

  想到這裡,立刻頷首道:「如此老朽乃是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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