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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紅衣人冷笑一聲道:「薛大皇,你敢騙我?」銀嶺神仙道:「要騙你有什麼敢不敢?你瞧老夫像是打狂語麼?」

  紅衣人道:「我若騙了我,我自會來找你的。」

  銀嶺神仙冷笑不語,紅衣人原是取屍找什麼舍利子的,這具和尚骨骸中既然沒有,已毫無興趣,忽然發出一聲怪笑,飛躍而去。

  那楊群走近上來,他望著薛大皇道:「大叔,這七分像鬼的傢伙頭腦怎麼憑地簡單?」

  銀嶺神仙呵呵笑道:「屍教裡的高手,每天練那些古怪武功,全都練得半瘋了。」

  楊群道:「這塊石頭,我瞧不出有什麼古怪。」

  銀嶺神仙道:「待我來看看——」

  然而就在這一刹那之間,忽然一條人影如閃電一般從樹上飛了下來,一把搶過那一方石頭,另一手抱起地上的殘骸,腳未落地,只是身軀一抖,便又騰空而起——

  楊群驚喝一聲,呼的一掌橫切而出,他這一招反應迅速,攻出的部位卻精到至極,更加掌力強如巨斧,銀嶺神仙站在一旁忍不住大叫道:「好——倒下!」

  從武學的觀點看,樹上飛下的人是絕無躲掉之可能,但是那人卻在剛剛騰起的一刹那,忽地落在地上,雙腳一點地,如注流星一般飛出十丈之遙,霎時不見蹤影!

  銀嶺神仙驚得臉色大變,他喃喃地道:「群兒,這小子好聰明的虛招。」

  楊群拔腳欲追,銀嶺神仙道:「群兒,不必追了,你可知這人是誰?」

  楊群在慌亂之中短兵相接,根本沒有看情對方的面容,他怔了一怔,銀嶺神仙寒著臉說道:「白鐵軍。」

  又是申牌時分了,天色漸漸轉暮,官道上行人走馬也不約而同加快了速度,準備在天黑以前趕到城去,這一刻是最熱鬧的,京城高大的城門來來往往,出出進進的人有如過江之鯽,絡繹不絕。

  這時有一個年約六旬上下的老人夾雜在行人中也緩緩移向城門,這老者一身青布衣衫,頦下白髯根根可數,生得十分清臒。

  進城出城的馬匹到了城門上都得放慢速度,這時那老者左右四下張望,不由皺了皺眉,原來四周都是一個個騎著馬的彪形大漢,而且行人中不少武林人物的裝束,可怪的是人人面色鄭重,好像有什麼事情藏在心中。

  好容易進了城門,石板道路長長伸出,走了好一會,已到市區,更見繁華,那老者四下不住張望,只覺那人擠人的紛嘩喧鬧,耀目欲眩的燈火似乎對他有種陌生的感覺,他微微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唉,整整十年了。」

  他緩緩移動足步,放眼向街道兩面望,想打一家客棧歇足,這老者似乎眼力甚好,天色雖然昏黃異常,但他仍能看見很遠的招號,於是他沿著街來到一家「悅賓樓」客棧,正待舉足入內,忽然身後一陣馬蹄急響。

  老人微微讓開身形,那馬蹄聲也停住了,原來對方也是來投宿的,老人偏過臉一望,只見那馬上人是一個中年氣度相當沉穩,他看了老人一眼,面上似乎微微一變,但馬上禮貌地微微點了點頭,老人微笑作答,那馬上中年人下了馬牽馬到一邊,老人便舉步踏入大廳。

  尚未推門,店中夥計已迎了出來,那夥計打量了一下老者,然後說道:「敢問老爺子是那一家的客人,小的好有一個招待——」

  老者怔了怔道:「這兒有人請客麼?」

  那夥計啊了一聲:「客官不是客人,對不住得很,敝店今日已給人包下了,老爺子……」

  老者雙眉皺一了皺,那夥計未說完話,這時那中年人已將馬匹拴好,走了過來接口道:「這位老先生算是駱老爺子的客人,你別囉嗦了。」

  他一揮手,掉頭對老者一笑道:「老先生請進。」

  老者怔了一怔,他心中微微盤算,於是點了點頭,緩步入廳。

  只見廳中燈火輝煌,正開了十幾桌酒席,滿滿的坐了將近一百多人,老者一進門來,大廳之中原有的喧嘩微微一斂,眾人都在打量老者。

  老者也不知這些人在此作什麼,但他大場面經歷多了,微微一笑,這時身後那中年人已進廳,登時大廳中到有一半人站起身來招呼道:「宇文兄。」

  那姓宇文的中年人抱了抱拳大聲道:「有勞各位久候了,宇文敬來晚一步。」

  這時大廳中已有人紛紛議論,似乎在討論這老者跟著宇文敬入廳是何來路,那宇文敬停了停忽然面色一整,沉聲說道:「敝局駱老鏢頭今日不能赴宴主持,在下奉命相代……」

  大廳中登時充滿驚啊之聲,那老者站在宇文敬身後,這時面上神色不動,心中卻暗驚道:「這宇文敬分明就是那駱金刀飛龍鏢局中第一大將,十年前就已名震大江南北,原來是這般長相,他說駱老爺子不克赴宴主持,難道今天是駱老爺子請客,啊,那駱金刀原與簡青是生死之交,我……我倒可以何問他那簡青的行蹤。」

  他心念連轉,這時宇文敬又高聲道:「駱老鏢頭實是因有重要之約,為人助拳去了,在下代表敝局,謹向各位致歉。」

  他說得客氣,席中人紛紛遜辭,老人暗忖道:「宇文敬想來在武林中地位不算低了,各人對他都是客氣。」

  宇文敬又說了幾句,然後緩緩人席,老者面含微笑,也就坐在宇文敬身邊。

  這時眾人更加詫異了,忽然東首一酒席上站起一個人來,他捧著酒杯道:「宇文鏢頭請了——」

  宇文敬起身回了一杯,那大漢目光一轉,直視著老者,正待開口,那宇文敬連忙打了一個眼色,這一下多數人都看見了,不由得更加納悶,但也不好再問。

  這時那宇文敬又緩緩走出桌席,站在大廳中央,他四周環顧了一下開口道:「兄弟有幾句話不吐不快,這乃是咱們駱老鏢頭再三囑咐的,兄弟口才不好,說出來也許會沖犯各位,萬請多多包涵。」

  四周眾人都一齊道:「宇文鏢頭請說不妨。」

  宇文敬道:「若說是全國幹走鏢的這一行,咱們飛龍鏢局。可算不上名頭,只是駱老爺子名震天下,咱們幫忙的也沾上了他老爺子的光,所以每次出行只要事前打了招呼,極少出紕漏的,話說回來這也就是各位看得起飛龍鏢局這牌兒……」

  宇文敬又道:「可是這半年來可不同了,江湖上早就傳說飛龍鏢局一連走了三趟貨,三次失手,這種情形正是叫咱們難看,可怪的是每一次占了貨後,那些朋友們立刻翻箱倒櫃,將鏢車搜個徹底,然後一分銀錢不帶,掉頭就走,各位說這種情形怪不怪……」

  飛龍鏢局失手三次的消息雖早已傳遍武林,但究竟只是傳聞而已,這對宇文敬親口詳盡道來,眾人都聽得人神,宇文敬又道:「咱們研討的結果,一定是有什麼消息誤傳說最近鏢局接了一件重寶,來人志在重寶並不在金銀,是以每逢敝局出鏢,必定占箱搜底,這也未免太不給咱們面子了,於是駱老爺子親自出鏢,不瞞各位,在臨行前咱們有意對外洩露有重寶在車,總頭親自出馬,果然不出所料,立刻又有朋友探上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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