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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議著談著,錢冰忽然問道:「白大哥,你這麼高的功夫,小弟見你每次出手,所向無敵,在武林中總可算上第一流人物了吧——」白鐵軍笑了笑,卻道:「我心中常常想到,若要稱上第一流,倒也沒有什麼,但若能成為天下第一的高手,可沒有十足的把握——」

  錢冰望著他豪邁的笑容,這句話他輕描淡寫地說開去了,但錢冰卻隱隱感到一股不可抗禦的豪氣在他一笑之中流露無遺,不由暗暗折服不已!

  錢冰又道:「白大哥,那武林之中,每幾十年來,必有奇才,這樣說一代一代比較起來是進步或是退步?」

  白鐵軍哈哈一笑道:「這倒說不一定,奇才一出,每每青出於藍,但年長一分,功力自是更深一層,是以每一代總論起來都相去不遠,譬如說吧,那少林武當,武林正宗,領袖武林多少年了,那份威勢有時特盛,有時也平平無奇,端的要看人才有無了!」

  錢冰頷首道:「那麼當今武林之中,最厲害的人物有些什麼人呢?」

  白鐵軍微微一笑道:「武當掌教、點蒼天下第一劍等等,還有咱們看見的金刀駱老爺子,都是近十年來的人傑,但這些人較之卅多年前的一輩人物聲名就要略遜一籌了!」

  錢冰啊了一聲道:「卅年前?是什麼人?」

  白鐵軍面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微微有些肅然的模樣,他點了點頭道:「那時候江湖中出現了一輩神仙般的人物,卻只是在武林中一現即隱,好象是約好似的,再也未出現過,但在他們出現的時候表現得簡直是驚天動地,是以一直到今天,武林中遠未曾忘懷,那便是所謂的南北雙魏、及那鬼影子!還有東海仙比起來又更早了,今日江湖上只怕真沒有見過這兩位前輩了。」

  錢冰啊了一聲道:「鬼影子——」

  白鐵軍卻接口說道:「那鬼影子的名頭是江湖上人叫出來的,那人行蹤太過神秘,功力之高從沒有一人見識過,是以連他到底是什麼人,卻無人得知,只知有這樣一個神秘的蓋世高手,至於那南北雙魏等,名聲也自鼎盛,而且武林之中,除了幾個老一輩的外,恐怕沒有人知道南北雙魏的全名。」

  錢冰啊了一聲,他似乎十分有興趣地緊接著又問道:「其他還有別人麼?」

  白鐵軍也談得興起,仔細地沉思了片刻,忽然點點頭道:「嗯,還有幾人,這幾人雖未與他們齊名,但當年他們的事蹟,以我私下看來,也是了不起的驚人之作,這幾個人一個便是塞外的『銀嶺神仙』。還有一個不得了,他當年據說曾單掌連劈川東雙怪,轟動一時,傳出來的姓名卻不見經傳,名叫作左白秋——」

  錢冰又是一聲驚啊,但很快便收住了叫聲,白鐵軍倒未注意到,他又道:「還有兩人,這兩人確是江湖上人所周知的,功夫高強無比,但卻失去了神秘,可是以我想來,這兩人的功夫,擠身雙魏三仙一輩中,決不遜色,這二人據說一正一邪,正派的是擔天下為己任的前丐幫楊幫主,邪的那一位則是公認百年來頂尖的魔頭錢百峰先生!」

  錢冰的面上又自大大變動了下,這一次他忍不住說道:「白大哥——」

  白鐵軍偏過頭來道:「什麼?錢兄弟?」

  錢冰卻又吞響不作聲,白鐵軍奇怪地望了他一眼,但他正說在興頭之上,及接著說道:「嗯,在三仙雙魏一輩人物中,最神秘的莫過於鬼影子一人了,沒有人知道究竟他是什麼人。但我卻有一個想法,楊老幫主是不可能了,在那左白秋、錢百峰、『銀嶺神仙』三人之中,很可能有一人便是那鬼影子!」

  錢冰啊了一聲,白鐵軍搖搖頭道:「如果真是這樣,這個人委實了不起,在天下創了轟轟烈烈,幾十年來卻無人知道竟是一人。」

  錢冰點了點頭,卻不再發問,白鐵軍又說了一會,漸漸把話題扯遠了。

  忽然白鐵軍似乎想起一件事,問道:「錢兄弟,我有一事請教。」

  錢冰道:「什麼事?」

  白鐵軍道:「兄弟並非江湖中人,可是,有一樣東西,錢兄弟你知道麼——」

  錢冰怔了一怔道:「什麼東西?」白鐵軍道:「有一塊方形的白布,包成包袱的形狀,上面紮了紅帶,布上用黑色線縫著:「天下第一』四字——」

  錢冰啊了一聲道:「你說的可是這個——」

  他伸手入懷摸索了一陣,摸出那一張白布。

  白鐵軍點了點頭道:「這可知道這是什麼嗎?」

  錢冰搖搖頭道:「不知。」

  白鐵軍啊一了聲,錢冰又道:「但小弟好象記得,那日在酒店之中,小弟無意之中拿出這布,好幾個在一旁的武林人物多都大吃一驚,難道是為了這一方白布?」

  白鐵軍見他神色無異,心中不由暗暗稱奇,對他說道:「這一方布代表丐幫幫主的標記——」

  錢冰啊了一聲:「這麼說,這丐幫幫主定然驚天動地了。」

  白鐵軍沉吟了一會道:「錢兄弟既然不知,這塊白布從何得到?」

  錢冰嗯了一聲道:「小弟在一個友人處,見得此布,心中奇怪上面繡書的字,便信手收在懷中——」

  白鐵軍面上一變,急道:「是什麼人,在什麼地方,錢兄弟可否見告?」

  錢冰心中一震道:「白大哥,和這白布有很大關聯嗎?」

  白鐵軍欲言又止,錢冰暗暗忖道:「那日在塔中見了這白布好看,隨手收了,我原來毫不知底細,不料白大哥追問來源,不是我瞞著他,只是那塔中之事,的確不能說的,這例如何是好?」

  他心念連轉,口中呐呐答道:「這個……這個……」

  白鐵軍猛然想到:「我怎麼這麼急,人家錢兄弟也許有難言之隱,我何必強人所難,就算問出來了,他乃是勉強說出,也就沒趣了!」

  他本是豪放的性子,立刻笑了笑道:「錢兄弟,小兄只是隨便問問,不談也罷——」

  錢冰心中好生過意不去,他眼見白鐵軍滿面焦急之色,想必是此事對他甚是重要,但他見自己面有難色,立刻放下不談,若不是此事太為重要,錢冰幾乎忍不住衝口說出來。

  兩人話題談遠了,白鐵軍絲毫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一路上談談說說走到草原中央。

  微風拂面而來,吹得人甚是舒服,兩人談得投機,不覺走了好遠。

  天空白雲朵朵,大地草原平曠,兩個少年走在其中,遠看起來渺小得不易辨出,但是,誰能預料這兩個少年後來的遭遇,幾乎影響了整個武林!

  錢冰和白鐵軍走了一程,忽然發覺草原的左面一條幽秘的小道向下斜低下去,白鐵軍望瞭望那小路的去勢,喃喃道:「奇了,這裡四周分明是一片平原,這條路怎會向下低降而去?」

  錢冰笑道:「所以你又想下去瞧瞧了。」白鐵軍笑道:「正是這個意思。」

  錢冰無可不可地聳了聳肩,跟著白鐵軍向下走去,那條路又小又隱秘,彎彎曲曲地也不知轉了幾次方向,反正是愈走愈低,兩邊漸漸有些山石之類。

  錢冰道:「這條路似乎長得緊呢。」白鐵軍道:「再走一程看看。」

  兩人索性施展輕功,飛快地向前奔去,忽然之間,白鐵軍輕咦一聲道:「奇怪,這麼長的一條死路。」

  錢冰定足一看,只見前面堆著巨石累累,再無前路,他搖了搖頭道:「跑了半天冤枉路。」白鐵軍道:「咱們只好回頭了——」

  他們緩步走回去,走了半程,忽然前面傳來了人聲,白鐵軍傾耳一聽,立刻抱著錢冰躲人路邊的石後,過了一會,只見一個灰袍老和尚健步如飛地走了過來,那和尚在鬆散的土路上走過,一絲腳印也沒有留下,步履又快又穩,乍看上去仿佛是在淩空飄行一般。

  錢冰見這老和尚胸前掛著一串佛珠,雪白瑩亮粒粒有龍眼大小,一共有九粒,十分圓潤可愛,忽聽耳邊白鐵軍喃喃數道:「……五顆……九顆……那麼這和尚是少林寺最高一輩的幾位大師之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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