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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驀地他清嘯一聲,長劍斜斜揚起,劍尖指著焦詮心窩,「呼」地刺下。

  這一招千手如來真力盡出,借著劍刃他發出無堅不摧的「蠍盤勁」,直向焦詮壓了下來。

  焦詮心知不妙,急掠如電身形向後猛躲。精鋼扇在胸前劃出一道光幕,真力也是全力而出。

  只聞一陣刺耳鑽心的響聲,兩股真力一觸,強弱立分。焦詮普通內家功夫,如何敵得住這與道家相偌的「螭盤勁」,只見他雙目失色,身形往後猛仰。

  俞會嬌呼聲中,施永黔顧盼長嘯,淩空飛起。猛又揮劍,向下刺擊……這一下威力極大,宛如天崩地裂,狂飆猛掃,看來焦詮必是承受不住。

  四野黑沉沉,場中卻因月光直射顯得明亮,驀地一陣烈風掠過來,「轟隆」一聲,幹手如來頓時被打得飛出丈外。

  這突來的驚變,令眾俱費解,幹手如來並未受傷與焦詮同時從地上爬起來。轉眼向外看去……只見文外樹上,那白衣人竟穩穩站於其上,面罩下的兩眼神光,隱現地瞥著場中五人……夢南怒吼一志氣,喝道:「好個白衣小子,咱們約好三月十五日前不交手,你為何破壞約言?」

  其餘的人看見白衣突然出現,都有一種敬畏的感覺,尤其焦詮與施永黔……白衣人哈哈大笑,粗豪的聲音震撼四野,說道:「夢老兒,我可沒有破壞約言,當初咱們為何而爭?哈!哈!」

  夢南一想,他上次與白衣人交惡,直至約定三月十五日前互不動手,正是因為焦詮而起。現在自己再度圍攻焦詮,不等於是自己破壞約言了。因此屠龍手默然……俞芸扶著焦詮不停地替他檢視著。焦詮卻在奇怪,為何白衣人會這麼巧,又從鬼門關救了自己。

  白衣人出現,施永黔與青衣怪客俱心驚膽寒。夢南也心知只自己一人決不是白衣人對手。立刻地見風轉舵,迫:「好吧!咱們三月十五再見個真章!」說完領頭匆匆而去。

  白衣人望著他們離去,才哈哈一笑道:「你們兩人尚自珍重吧!」說完不待焦詮開中,也飛快遁身而去。

  焦詮不只迷惑,也感激。腦中充滿不解,只好與俞芸雙雙上馬。仍回到了泰悟寺。

  憶君與焦詮,悠然跨馬進了這尚稱富庶的「湖口」。沿著湖畔的漁村風光,不禁使憶著想起與這景色全然不同的牧場故鄉,那遼闊而無盡的原野,可真有點像這浩沙起伏的湖光波濤。

  兩人「得!得」地進得了鎮,憶君的龍兒和焦詮的白馬,立刻引得路人一番議論。這種北國神駒在江南可也真不多見。

  「焦詮!」憶君問道:「此地你較我熟悉,尋個好點的客棧,咱們也該休息了。」

  焦詮暗點頭,將馬兒一圈直往那人煙稠密之處行去,走過一條街口,一間高大的酒樓在眾屋之中巍然而立——店小二見著兩匹駿馬沖著自己店門而來,卻是財神爺上門,喜得迎出店門招呼道:「兩位爺兒是吃點什麼呢,還是住店?「焦詮跨下坐騎,將馬韁遞給店小二,笑道:「兩樣都要!君弟,咱們進去吧!」說完當先進了酒樓。

  憶君也連忙F馬,店小二牽著兩馬,招呼櫃檯一聲,高高興興地去了……這酒樓名「雅潔」,倒真稱得上雅致清潔,前樓是專供酒食。後院共分做兩起,東院是專管單人住宿,西院卻是有家眷的。

  兩人上得樓來,只見座中倒滿了個七、八成。有的行今飲酒,有的臨窗而坐,遙視江景而與友清淡……此刻酉時已過,天空呈現一片灰暗,家家戶戶的燈火一盞一盞相繼而亮,遠遠看去甚是有趣。

  焦詮選得一窗角坐位,與憶君相繼坐下,遠臨江曩下瞰街景,倒是個絕好地位——焦詮隨意點了數個當地名菜,只因憶君不願飲酒,因此兩人即匆匆就食——飯畢已是天上繁星點點,湖中一片月色蕩漾——只見鄱陽湖中船隻無數,每船一燈,映著白帆顯出微弱的船影。「撲沙!」的下網聲整齊而清晰地傳來。

  憶君覺得這事情新奇,他從未看過這種情景,即是書本上的述說,加上自己憑空的幻想,也是與此大大的不相同——「美吧!」焦詮笑著說憶君,而他自己也為這迷人的景色陶醉了。

  憶君沒有回答,沉默與臉上表情已代替了他所要說的話。兩人誰也沒有再言語,一直靜靜地坐著。

  一陣山風吹來,令月影與帆影突地淩亂,錯雜的山巒倒影中,驀地一艘較大的小艇透過從遠遠沖來。

  內中燈火通明,兩旁各有五名鑥手,飛快地向岸邊劃來,船首插著只旗幡。燈火照明下,只見上面繡著條神氣活現的青龍。

  船中除了櫓手外尚有五位佩刀漢子與一黑衣中年壯漢——「那旗上繡的可是條龍?」憶君看得分明,卻故作此問。

  焦詮熟諳江湖一切幫會,一望之下也明白過來,漫口問道:「這是此地勢力最大之『水龍幫』,幫主石格青號稱『鄱陽王』,武功倒是不差,只是有些耳軟!」

  憶君沒有來過此過,水龍幫之名也未曾聽說,看這水龍幫倒是還有些氣派,不禁將那小艇注意上了。

  小艇在那許多魚船間空梭巡迴,一絲也不減低速度,動作輕靈熟稔已極,憶君尤其是佩服那些操漿把舵之人。

  晃眼間小艇過來得近了,上面人的面貌也看得一清二楚。只見中間那黑衣壯漢,長像甚是惡。另五位佩刀漢子也帶著一種驕氣。憶君不覺對這「水龍幫」好感降低了。

  小艇迫了岸,六人魚貫下船,競逕直往此酒樓行了來——店小二也早注意這一人多時,看得如此立刻飛跑入內報告掌櫃的去了。憶君不覺心中又是一陣迷惑,看焦詮又只在微笑不語。

  那一行距酒家尚有十數丈過,店小二與掌櫃的早迎到了店門口,卑順地笑顏道:「那兒的風將咱們關大爺吹了來,大爺今來飲酒作樂嗎?可要小的去喚……」

  那黑衣壯漢大約即是被稱為「關大爺」的了,聞言一擺手打斷店主的話,急躁躁地說道:「今晚爺兒沒空,咱幫主命我前來叫你替我們幫點事情!」

  店主卑恭地答道:「這是小店榮幸!」

  「今日是二月二十日。」這關大爺繼續說:「後天,即是二十二日,咱幫主要請幾位江湖朋友,叫我當晚準備好三桌筵席,可別讓其他人占去席位!」

  店主立刻應道:「這是幫主抬愛!」

  黑衣中年大漢神氣地轉過身,大踏步走回岸邊小艇,一聲令下,小艇如先前艙又飛如而去——這黑衣大漢一走,酒樓中突然議論紛紛,焦詮當時並不在意,後來陡然聽得有三位酒客,提到一人名,不禁側耳聽起來——憶君機靈,發覺這種動向,立刻他也照章靜聽。

  只聞內中有一人嘰咕道:「我就不信那叫什麼『笑閻羅』是三頭六臂的人物,居然都陽王也得請那麼多幫手!」

  另一人嗤笑一聲,回道:「那日江上駕艇像飛一樣的兩人你可曾看見,說那是笑閻羅與他的師弟呢!你想水龍幫中何曾有人具有如此身手?」

  最先一人又咕道:「哼!咱們老幫主武功蓋世,認識的江湖豪俠又多,我就不信有人敢輕捋虎鬚,在太歲頭上動土!」

  另一人滿心極傾心笑閻羅,替他帶護道:「幫主兒子,鄱陽蛟你總知道吧!聽說那日只一招即被笑閻羅扔到湖中,而他們也正因此才結下樑子的!」

  第三人見兩人為此爭執,不禁勸道:「好了!好了!誰勝誰敗二十二日即可分曉。不過我倒知道小幫主可不是被笑閻羅扔到湖裡的,好像被稱為大個子鹿……鹿什麼!」

  憶君聽得一驚,他想鹿加竟會在此出現。他記得那日在呂梁山上,鹿加被玄靜子與噶麗絲救出,當時他未看清玄靜子,但噶麗絲的呼叫他卻聽得清楚,只是求生與心理上的先見,使他硬下心腸盲目奔下山去——「鹿加在此,那麼噶麗絲可能也在此了!」憶君暗忖著,不覺向那三人問道:『請問三位朋友,你們在談著什麼呀!」

  那三人聞得問訊,俱訝異地朝憶君兩人一瞥,打圓場的第三者,問道:「你們是外鄉來的嗎?」

  憶君點點頭——「難怪你們不知道了!」那人笑道:「這事情可是咱們『湖口』的大事呢!」

  另一人生怕被別人搶了先,急著接道:「咱們水龍幫幫主鄱陽王,要與一個叫什麼笑閻羅的約期比鬥呢!你們是幫著那邊的?」

  焦詮笑道:「我們不幫那邊。」

  憶君仍未滿足,繼續問道:「那大個子鹿加又是怎麼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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