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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狼山外沿,居揚河畔,尚僅存著一片低矮的綠草,塊塊冰雪順著流水飄蕩著,美麗而白色的山巔,受著太陽照射,反映出燦爛奪目的光芒——宏偉的古家莊,靜悄悄地峙立大地上,高高的圍牆,上面正有數十個大漢持戈巡視著,朦朧的原野像罩了一層霧氣,看來神秘而清新——微濕的空氣中,帶著淡淡的沙土味,還有濃濃的牛羊氣息,這一切都是關外大牧場的特色。

  一匹驕健已極的黃馬,正順著在道趟騎前進,背上的憶君完全回復原來的面貌,文質彬彬的裝扮,飄逸的氣質,還有調皮無定的眼神。

  看著對對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四周,憶君真徒增無窮感慨,離家半年歸來,他的性格成熟許多,至少他已有了兩次愛情經驗。

  伴著「的得!的得!」的蹄聲,憶君又唱起他古老的牧歌——悠長嘹亮的歌聲,像飛翔的鴻雁劃過空際,落入本是靜寂的古家莊內——立刻莊內騷動起來,因為每一個莊丁,馬師都知道,只有他們的小莊主才能唱出哪此優美的歌——於是——莊大門打開了,蜂湧而出的莊丁,伴著當中一騎白馬,憶君心想,那當中一位必是大哥——古濮了。

  然而——人群漸近,他看出馬上人並不是大哥,而是……而是那他喜愛敬佩的楓姐——辛飄楓。

  雖是心中一驚,憶君仍愉快地迎上去,美麗溫柔的辛飄楓略顯得清瘦,但優雅端莊的氣質,仍如往昔一般。當她看見憶君,不禁淒涼地笑了——「楓姐!」憶君招呼道:「我回來了,大哥不在嗎?」

  辛飄楓素白的臉頰,浮上一層淡淡的苦笑,在她尚未回答之前,兩人已被莊了擁入莊內——家——對憶君來說,在表面上仍是與以前一般,然而他看出,骨子裡正有一種動盪不安的氣氛在渲染著。

  經過一番洗滌,憶君與辛飄楓,只留下他兩人坐在大廳——「大嫂!」憶君親熱地叫道:「你說大哥已經起程赴武夷山了嗎?」

  辛飄楓點點頭,如水杏目約略顯得有些紅腫,臉色也很蒼白。

  原來憶君離家的半年內,關外五雄中變化也可說真大。第一是高肇炎與蘇慧恂的訂親,這本是一大喜事,然而緊接著古濮卻接著蜈蚣幫通知,叫他明年春季三月十五,準時到達武夷山上,否則古義秋古強的性命不保——這對古濮來說不啻是個晴天霹靂,尤其是適逢莊內無一人之時,接到通知他真不知如何是好!」

  不幸辛氏場主辛元慶經驗較豐,知道古濮與武當派素有淵源,立刻命他到武當山拜謁掌門人,請示掌門人要如何處置——於是辛飄楓與古濮在短短數日之間,由其父主持提前成婚,婚後不到五日,古濮即啟程赴武當山。

  憶君明瞭大概後,心靈中覺得一片激奮,而恨極了蜈蚣幫,因為蜈蚣幫可說奪取他的一切。

  一股莫名的怒氣在憶君胸中滋生,憤恨與仇視在他血液中澎湃,他要不顧一切,而摧毀黃農魔僧。

  兩人敘述一些別後情形,當然憶君隱瞞了許多,諸如噶麗絲,郭蓮等等——當然辛飄楓儘量將憶君待得好好的,希望憶君能夠留下陪伴她,但憶君仍決定要走,只待郭泰青等到後,他即要再度遠去——憶君回到家不到兩日,這天洛水醫隱也來了,還帶著他的兒子、女兒,像新加入的一員,他們闖入了關外五雄的園地——「少莊主!少莊主!外面有人要求見老莊主!」一人從在口飛奔進來。

  憶君已料到必是郭蓮等駕到,心中一陣興奮,向辛飄楓道:「大嫂!不知是誰?咱們去看看吧!」

  在外果然是郭泰育與郭雲憑車而立,憶君才扶著辛飄楓向被等行了一禮——「老夫洛水醫隱郭泰青,專程訪古場主!」郭泰青抱拳說道:「場主安好?」

  憶君也還了一禮,道:「家父十年前離家後,至今未回。不知老伯來此有失迎遲!」

  這時憶君臉上的一切化裝用品完全除去,當然洛水醫隱父子認他不出,並且憶君的音調也變得妙極了。

  郭泰青一聞古義秋竟十年未回,腦裡轟然一聲,幾乎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只好又道:「少莊主古濮可在?」

  憶君答道:「大哥、二哥俱外出未歸,只留下小侄古憶君與大嫂辛飄楓了,老伯請入內憩坐如何?」

  郭泰青一見此情形,想如此一來憶君必是不知曉曾與其女郭蓮定親的事,然而這話又不好當面向憶君出口,只好先入內再說憶君已悄悄命莊丁去請四位任主來——車帷打開、憶君見郭雲將妹妹緩緩從車內扶出,眼中不禁一亮只見郭蓮淡脂輕抹,雲發害束,窈窕而不失嫵媚的身姿,實足以吸引任何男子,只是面上冷若冰冷霜不帶一絲笑容。

  五人鍍進廳來。早有人待茶敬坐,不容憶君吩咐——憶君待郭泰青坐定後,說道:「幼時常聞家父談起老伯醫術通神,至今幸能得睹尊容,實是平生大幸,老伯遠在中原能告訴小怪一些最近家父的訊息否?」

  郭泰青初見古憶君生得一表人才,並且與途中陷路相逢的軍毅尚有幾分相似,雖驕健不足,俊秀卻有過之,也大大高興,此時又見憶君措詞謙遜,心中更添喜愛十分。

  「老夫尚是十年前與汝父洛水一別,至今未再得音信,未來之前,吾尚以為汝父是一直在關外忙著牧場事呢,那知竟是如此!」

  憶君有些傷心,道:「老伯不知家父與二兄已為蜈蚣幫所虜,此刻大約正在武夷山受苦,大哥也因此才離家遠赴武當山求救呢!」

  郭泰青與郭雲俱大驚,齊問道:「真有此事?」

  憶君點點頭,痛聲答道:「家父被虜至少有六年,恨小侄不諸武技,不能救父兄於水火之中,但願天見可憐,大哥能將父兄順利救出!」

  辛飄楓神色黯然——郭雲朝洛水醫隱使個眼色,道:「爸,咱們要如何辦?」

  郭蓮突然說道:「這不正好嗎?爸,咱們去尋軍大哥去!」

  憶君故意一驚,道:「這如何使得,老伯全家老遠來此,怎能不讓小侄招待一番,必得在此小住數日不可。楓姐,你說是嗎?」

  辛飄楓當然幫著挽留——郭蓮不知那來的氣,哼道:「誰希罕你招待,爸,咱們去尋軍大哥,這一切不是安排得正好?」

  郭泰青連忙呼道:「蓮兒,不得無禮!咱們就在此住個數日再走吧!」

  憶君心中暗笑不已,口中仍極力挽留著,正在此不可開交時,幸好蘇莊主白黃及時趕到,後面尚跟著慧恂與肇炎——洛水醫隱一見蘇白萱進來,喜得哈哈大笑,道:「老兄真是解人,小弟正不知要如何是好呢!雲兒,蓮兒,快來見蘇伯父!」

  郭雲扶著郭蓮俱向蘇白營行了一禮。蘇白宣呵呵笑道:「郭老兒十數年不見,竟兒女都長成了,唉!老兄來也不先通告一聲!」

  郭泰育與關外五雄俱甚熟檢,苦笑道:「都是老骨頭一把了,還要這些臭排場則甚。唉!想不到秋弟竟會淪入蜈蚣幫之手?」

  蘇宣笑容一斂,也歎道:「你不知最近蜈蚣幫囂張的程度,看來咱們關外五雄正面臨空前的大劫呢!」

  突然另三位場主也同時到來,五位老頭相見自有一番相敘,郭泰青一見時機到來,說道:「雲兒,蓮兒,你們隨古賢侄出去遊玩一會兒吧!」

  這是肇炎與慧恂可覺得蹩扭得緊,真希望進開這令他倆尷尬的場面——憶君知道郭泰青要談什麼,心中暗裡發笑,但仍故作不知地一招手,領著四位青年步出大廳。

  郭蓮十分不願意地隨著兄步出,嘴中一直咕哈地發怨言。憶君笑道:「蓮姑娘有什麼不高興麼?來!我帶你們到後花園去!」

  郭蓮小嘴一翹,哼一聲,連理都不理憶君一下,憶君自討沒趣,哈哈一笑,領他們到了他房子外的花園中——慧恂有些傷心,以前憶君在此讀書時她常藉故來此尋他,現在自己終身已定,因此有很久未來此了。

  憶君儘量避免與慧佝眼光接觸,因為在那如深潭般的眼晴中,他還看得見那往昔如火的熱情。

  肇炎有些愧歉,一直默默無言——這五人中,除了郭雲外淇餘四人的關係可說微妙已極。

  ▼第十章 雀聲雁影

  憶君身為主人,不得不首先引起話頭道:「郭兄從關內來,見聞必定甚是廣博,咱們僻居關外難得逢此機緣,可否請郭兄說些珍聞秘事,也好讓咱們一新耳目?」

  郭雲客氣一笑,道:「小弟年青識淺,如何按當起見識廣博之名,說幾件江湖事蹟,笑話笑倒是可以!」

  高肇炎正恐引不起話頭,連忙接口道:「那麼郭兄請講!」

  於是郭雲娓娓談起,這些江湖上仇殺鬥狠,俱是慧佝,肇炎未曾經歷過,當然他們聽得津津有昧——慢慢談到了「黑衣人」,他描述黑衣人勇上碧浮宮,獨戰蜈蚣幫三堂主時,慧恂等不禁被驚奇得張口合不攏來——郭蓮也發生了興趣,突然間道:「雲哥,毅哥不是自稱是白衣人嗎?他與黑衣人有什麼關係?」

  肇炎問道:「還有位白衣人嗎?」

  郭蓮驕傲地答道:「當然有,連千毒鼠全維鉤也被他打得重傷呢!」言下大有以自己能識得他為榮耀。

  郭雲驕傲地答道:「當然有,連千毒鼠全維鉤也被他打得重傷呢!」言下大有以自己能識得他為榮耀。

  郭雲像陡然記起什麼,向憶君說「對了,那白衣人自稱與古兄你是甚熟稔,古兄尚記得有其人否?」

  憶君愕然搖頭,道:「白衣人?此人叫什麼名字?」

  郭雲答道:「他自稱姓軍名毅,家也住在附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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