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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憶君臉上閃過一溜調皮笑容,道,「嗯……不錯!你看我不是全身黑衣嗎?咱們家中都如此此叫法。」

  憶君裝得很像,噶麗絲不自覺信了,突然她兩手一按「呼!」地跳出沙堆——

  憶君也跟著出來,接著又將龍兒拉出,但噶麗絲的白馬卻被羊角風卷走了。

  大地上一絲也顯不出曾有暴風剛掠過的影像,天空又顯出先前的潔淨純清,兩人相對的站著不知要用什麼言語來表達自己心意。

  還是憶君最先開口,道:「姑娘要到什麼地方去呢?怎會孤身一人浪跡大漠?」

  噶麗絲溫婉地一笑,答道:「嗯!我也是要去『拜達裡克河』,我的族落。」

  憶君高興得叫起來:「那正好,咱們可有伴了,你識路,我有馬。」

  憶君說得倒甚是有理,但噶麗絲卻有她苦衷,她可不能隨便與一個男人同騎共坐,何況是陌生的男子,雖然她自己並不在乎這點。

  憶君不管這些,一晃身跨上龍兒,拍著馬背道:「上來吧!坐這裡。」

  噶麗絲猶豫一陣,像是毅然下決心,但卻跳上龍兒臀部,坐在憶君背後,口中說道:「我才不上你當呢!」

  憶君哈哈一笑,道:「算你聰明,饒你坐後面吧!」

  噶麗絲臉紅噴噴的,心中可甜滋滋的——

  龍兒踢起黃沙,「的得」繼續前進。憶君、噶麗絲,身上在馬上,而心卻不知遊到那裡去了,因為他們倆人都像癡了般——

  雪層下,太陽又從地平線吐出,第一絲曙光射進遼闊的沙漠,照醒了大地上的人們——

  龍兒仍輕快地奔跑,雖然奔得很快,但它背上的兩人卻絲毫不顯得顛波,黃砂上留下它長長一行足跡——

  噶麗絲像是昏昏欲睡,心中卻是清醒的。憶君一夜沒有說話,但他感覺得出,噶麗絲扶在他肩上的雙手,還有貼在他胛骨處的嬌臉,都在發著熱。

  憶君自己也感覺頰上燒燒的,頭腦也麻木不靈——

  「憶君!你是怎麼了啊!」他自己問自己,當然他也曉得原因。

  馬行至最高處,憶君已能看見遠處佈陣的蒙古包,還有馬、羊。

  「到了!」憶君輕聲說道,輕得像怕驚醒熟睡的小鳥:「告訴我到烏拉族怎麼走法?」

  雖是這麼輕聲,噶麗絲仍被激得揚起頭來。

  「到了!」她重複憶君這句話,聲音中卻充滿哀傷與留戀,似乎覺得行程為何這樣短呢?

  一條銀帶般的「拜達裡克河」,反射著金色陽光,更顯得多姿多彩,廣大原野,還有大漠中僅有的牧草呈現在憶君眼前——

  遠處已經有蒙人行走——

  噶麗絲扶著憶君,悄聲說道:「你往北走,大約再行出三十裡即可達烏拉族,我的家就在這裡,咱們得分別了。」

  「你……你要在此處停留多少天?」噶麗絲又接著問道,語氣中充滿企望。

  憶君也感到分別在即,有些傷感,但他並不覺得難受,因為他以後往為後只要他或她願意,他可以隨時來看她的。

  「一天……兩天,或更久,但最多不會超過五天。」憶君隨口答道:「告訴你住在何處?我送你回家再去烏拉族吧!」

  遠處蒙人愈行愈進,噶麗絲臉色微變,突然她躍下馬,向憶君求道:「不用你送,但答應我多在烏拉族待兩天,如果七天以後你得不著訊息你再走吧!」說著急瞥了一眼那些緩步而來的蒙人。

  憶君奇道:「你怎麼了?」

  噶麗絲像受了無限委屈,急道:「答應我!答應等我七天!」

  憶君點點頭,可是他不明白噶麗絲為何要如此神秘而憂傷,說道:「我可以答應你,但我不是可以隨時來看你嗎?」

  噶麗絲痛苦地搖著頭,腳下已開始移動,口中連呼道:「不行!你不能來看我,除非得到我的訊息。」說著就急匆匆跑去,啊娜身姿飛快地消失在蒙古大營中。

  憶君心中此時不知是何滋味,摸摸懷中妥藏著的絲巾,不覺嘴角泛起笑容。

  「再會!可愛的蒙女!」他默默念道,坐下龍兒緩緩向北方馳去,平沙上又只乘他一點黑影。

  炎炎赤日下,拜達裡克河,一處名「硯恨嶺」的地方,一彎曲的河流繞著它,地勢甚是平坦——

  此時卻是戰雲密佈著,遼闊的沙際,兩排數以萬計的蒙古戰士,黑壓壓地一字對排著,陣當中正是兩方高級將領相互對答著

  「兀猛手下的『察汗通』走狗聽著!」一個位在東面氣勢威武,臂胳青筋暴露的獵裝大漢向對方將領喝道:「咱們聽從『回春手』大人之訓,從不輕易以武力為敵,但現在你們『察汗通』欺人太甚,咱們『闌托羅蓋』族,可不得不要以顏色給你們看了。」

  西方的一隊,幾個雄偉而標悍的騎士,輕蔑地笑著,內中一個身著黑色皮胄和金甲,頂上兩根鳳羽搖曳著,神情更是倔傲,哈哈狂笑道:「阿木達手下的小子聽著,咱們大汗神威蓋世,察汗通族力足征服世界,能夠好好請你們『闌托羅蓋』族歸附我族,已是天大抬舉你們,你們不順天命,居然還敢反抗,想是活得嫌煩了?」

  東邊的戰士們不禁都鼓躁起來,揚著矛盾呐喊示威——

  最先開口的那位武士,雙手一揚立刻兵士俱靜焉,他臉罩寒霜地說道:「博突!你膽敢侮辱我放,我金魯戈首先就要殺你!」

  被稱為博突的黑衣武士,陰罵的眼裡,陡地暴出一陣奇光,狂笑道:「好說!好說!你金魯戈在東面稱雄,要知咱們西方『察汗通』可多得很能勝過你的人……」

  金普尤暴喝一聲,道:「住口!我金魯戈現在要殺的是你,不是別人,將你的刀和盾拿起來!」

  博突陰陰一笑,向後一揮手立刻隨後將他佩刀和皮盾遞上

  原來東方一面正是屬於烏拉族一方,烏拉族附近三十餘幫俱受楊守德感化,團結成一族,由「闌托羅蓋」族酋長「阿木達」統領。此次西方野心勃勃的「察汗通」族突然強大、酋長兀猛手下強兵十萬,與東方「阿木達」,還有最北方「古爾班」族之「布諾巴」形成鼎立而三之勢——

  其中以「察汗通」最強,「古爾班」較次,而「闌托羅蓋」是最弱,但地位來看卻是「闌托羅蓋」最優。

  三族本來相安無事,誰知「察汗通」酋長兀猛,突然野心大動,想利用其強大武力併吞附近較弱「闌托羅蓋」族——

  「闌托羅蓋」族酋長阿木達當然大起恐慌,和平既不成只好立刻調動軍馬,請族中第一勇士「金魯戈」為主帥,打算迎戰兀猛的人侵。

  且說金魯戈右手握著長而雪亮的腰刀,左手持著厚而充滿彈性的牛皮質,威武的行上前來——

  立刻周遭變成死一般沉寂——

  博突——「察汗通」族的主帥,也緩緩踱過來,雖然他日上是輕視金魯龍已極,其實內心對他卻是非常顧忌,因金魯戈的勇敢善戰是如「回春手」的醫術般,已傳遍了大漠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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