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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莊院越來越近,黑影在離在十丈之林中定住,遙目向莊門看去,此莊倒築得甚是宏偉巍然,漆黑的大門兩旁立著一對石獅,中間是數階石階,一塊平臺。

  兩個在丁正持槍靠著石獅打瞌睡,粗重的鼾聲傳得老遠,在萬籟俱寂的夜裡顯得分外刺耳。

  一對燈籠懸在莊門梁上,暗淡的亮光照射在四處,門上樑中掛著一塊扁閣,上寫「紫雲任」三個大字。

  這人將四周看得仔細,冷笑聲中一條身形如大雁般飛過,直落入院內,可笑這兩個看守人仍大做其好夢,卻不知敵已入室了呢!

  黑影飄入院內警戒地勘察一番,竟向高處有燈光處攀去,飛快的身形比狸貓尚迅捷一番。

  整個大莊院,只此一人晃動著,不一時他已臨到後院一座精舍上面——

  此時屋內燈光未滅,兩個人頭影映窗上,不中斷點首晃腦,似乎在商談什麼?或在欣賞著什麼?

  屋上黑影靜伏了一下,驀地飄身下去,佇立在窗前——

  「褚老大!這珠送給幫主老人家,還不是即刻富貴高升,到時可不能忘去小弟功勞啊!」一個嘶啞的聲音從屋內傳出。

  另一個較為低沉聲音道:「這個自然,咱們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還分什麼彼此,何況如非老弟神眼,我做哥哥的如何能得到此萬載難逢的明珠?」

  先前說話的人乾笑兩聲,似乎對另一人的答覆甚感滿意——

  窗上靜伏的黑影心陡的一動,輕輕用舌將窗紙敵破,一對眼睛湊了上去——

  啊!突然他眼中神光暴射,似乎被什麼奇景吸引得忘記置身何處?

  原來屋內果然坐著兩人,右邊一個清瘦而萎縮,除了一雙眼睛精光熠熠外,全身皮包骨似死了一半般。

  左邊一人頷下蓄著一叢短揉,臉上橫血凸凹,皮色青慘慘地,眼隆而細眯,一望之下卻知是一個心狠性殘的人物。

  兩人靠著桌子坐著,桌子放著一隻盒子,看不出它是何質料造的,只是說不出的美觀悅目。

  還有更驚奇的是,盒內竟放著龍眼般大明珠——

  龍眼般大的珠子並不稀奇,奇的是這珠子放出一層白霧,竟像是洶湧的水蒸氣般包住珠子。「這珠子倒對大哥有些用處!」窗外的黑影輕聲自言自語道,小得只有他自己聽得見。

  那蓄有短髭凶漢輕將明珠放在掌上,晶瑩的珠光配著他粗而厚的手掌甚為不調和——

  「做這『五原』分舵主可真是一個升極捷徑……」被稱為褚老大的突然冒出這句話。

  那清瘦的漢子像陡的一震,連忙追問道:「這話怎講?」

  褚老大似乎發覺說漏了嘴,猶豫一下接著乾笑數聲,道:「這可是幫內機密,老弟不是外人當然告訴你,只是你可不能再轉告他人!」

  那瘦削而萎靡的漢子當然滿口答應,連忙保證必不洩漏出去。

  褚老大似乎不得已,只好講了一段他所謂幫中的機密,但是聲音卻降低許多——

  清瘦漢子連連催他速講,因此裕老大開口道:「前兩任『五原』分舵主,每位俱任期不到四年即拔耀高升,你知是何道理?」

  那清瘦漢子就是要打聽這事,當然搖頭不知。

  「前兩位分舵主俱是為幫中立了大功,最早一位在八年前,捕得一個對本幫最有害的敵人,第二位舵主也在四年後……」

  褚老大講得搖頭晃腦後,起勁地細聲細語——

  「這事連幫內許多高級堂主也未曾獲知,我因出任『五原』分舵,幫主才特別將此事交待了給我……」雖然他並未覺到外面有人窺探,但人類天性卻是謹慎多疑,遇到這種不能任意公開的事,自然而然就會將聲音放得極低——

  窗外之黑影,像是仍然聽得分明,只見他全身有些顫抖,好似什麼事情使他激動,激動得快控制不住他自己,漸漸他右手揚起,緩緩向窗戶按去,好像是要破窗而人——

  「嘭!」「嘭!」

  突然門口一陣敲擊聲,褚老大機警地將明珠放進盒內,瑞人懷中,窗外黑影也陡地停手。

  「老弟可千萬不能將此消息漏出去!幫主對他們還有重大用途呢!」褚老大還不忘再叮囑一聲。

  清瘦漢子點頭正要接口,門外又敲了數下——

  「進來!」褚老大喝道。

  開門進來了是一個黑衣大漢,正對格老大一彎腰,才說道:「稟告莊主,莊外古場主求見!」

  這被稱格老大者正是「人屠褚方英」。

  只見他臉上似笑非笑一陣抽搐,說道:「知道了!將他安置在外廳,說我就出來見他。」

  那聽差模樣的漢子領命而去,房中又只剩下他兩人,「人屠褚方英」還有即是那清瘦漢子了。

  窗外的黑影呢?一轉眼間他也自不見——

  「紫雲山莊」的燈火,突然加亮了數十盞,立刻全莊輪廓都顯露出來,一進在門向右稍轉,即是全莊最大被用來聚會之客廳——

  此時古濮正在內中踱來踱去,穿著一身黑色勁裝的他,看來甚是雄偉壯健,兩道目光仔細地打量四周,可是眉目間卻有一絲憂慮

  這大廳雖是建築得壯麗華貴,然而從佈置上看來,卻可知道這屋的主人,必是個粗鄙而故作附庸風雅的人。

  壁間,橫七豎八地掛著一些字畫,但擺得是那麼不調和!

  桌椅雖是上好質料造的,但桌子顏色太深,椅子顏色太淺,總是不順眼!

  古濮想著:「這褚方英會是什麼樣子呢?」

  「對不起有勞場主久候了!」褚方英忽然從內房轉出,身後仍跟著那位清瘦老者。他又繼續道:「什麼風將大駕吹來!竟不先關照我褚某一場!」

  古濮心中暗罵道:「好狡猾的賊子,明知還要故問。」自然地古濮一摸劍柄,臉上充滿了厭惡。

  「敢問這位是何方高人?」古濮問道,意指那清瘦的漢子。

  「人屠褚方英」呵呵乾笑,滿臉橫肉嘔心地扭動著,道:「恕罪!恕罪!」說著指向清瘦漢子道:「這位是敞幫三等護法『神眼雕唐飛』。」

  古濮鼻孔內哼了一聲,語氣甚是不屑,抱拳道:「久仰大名!」

  「神眼雕唐飛」雖見古濮向他抱拳行禮,然而語氣卻甚是輕蔑不恭,不禁有氣也冷然道:「古場主關外稱雄,事業輝煌,此次出莊可是有什麼大生意呀?」

  古濮心知他暗暗諷刺自己保不住牛群,仍很鎮靜道:「褚莊主,咱們『關外五雄』與貴幫素無怨歉,為何貴幫老是與在下作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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