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上官鼎 > 萍蹤萬里錄 | 上頁 下頁


  於是淩雲接著又傳他「伏魔三十六封式」中後三招「雷電交作、天羅地網、平托南天」。「伏魔三十六劍式」分為刻與掌兩種,出手略有稍許不同,並且無所謂起式和尾式,招招關連,式式俱可用為起式,這最後三招只是寫在最後,較難練而已。

  淩雲借著僅餘一點真力,慢慢地使了一遍。已累得步履蹣跚滿頭大汗。旋即命憶君照著比劃。

  憶君看淩雲如此費勁教導自己,心中感動異常,更謹慎地注意他一舉手一投足,連最微小的動作也沒有放過,這樣雖然使出來,毫無威力可言,然而嚴密的招式,中規中矩地攻守間竟絕無破綻可尋。

  淩雲看他一會兒間就將天下最難學的功夫,完全貪圖,胸懷也自大慰,望著憶君讚歎地一笑,轉臉向著鳳霞說道:「霞妹,別了,人生終須一死你也無須悲傷,但望你善加著顧我這臨終前收的弟子。以往的一切讓它過去吧!希望你好好練成『陰陽秘笈』上所載絕藝,成為守內第一奇人,那麼我在九泉之下,也可含笑瞑了……記著,好好照顧君兒,不——不要太悲傷——」

  淩雲說到這裡一口氣再也上不來,喉頭一陣咯咯亂響,「哇!」吐出數口鮮血,微笑地倒在鳳霞懷中逝去。

  鳳霞抱住他已再也不能言笑的身體,壓抑已久的熱淚奪眶而出,豐潤而豔麗的面頰上,掛著悔恨哀怨而無可奈何之表情。

  月正當中,明亮月光份外柔和,照得他們三人毫髮畢顯,怒吼地山風也靜止了,寒鴉再也不嘈雜,似乎誰都不敢驚擾這美豔暗啞而多情的姑娘。

  鳳霞無聲地泣著,乾澀難聽的啞音,隨她一抽一噎偶爾發出,然而此時誰也不會說它難聽吧,因為它裡面不但充滿感情,愧疚,悲傷,並且正是人類所特有的至情表現。

  鳳霞口中默默念著,蒼白滑膩的面頰,輕輕摸擦在淩雲失血的額上,從她滿眼希冀目光中,似乎她幻想著能利用真情熱淚,喚回淩雲逸去的英魂。然而這是不可能的呀。

  鳳霞心中激動地想著:「雲哥為我浪跡十年了,雲為我不惜跋涉關山,是的,雲哥為我一切都願犧牲了,而我呢?不但無以為報,並且親手置其於死地,雖說這是無心的過失,然而到底雙手已染滿血腥,啊!這是雲哥的血啊!秘笈!秘笈!要你來又有何用呢……雲哥別走得太快了,過去的日子讓我們再重溫吧!別太快啊!等我也完了君兒之事後,馬讓就會來到你身邊,從此我倆再也不分離,再也不寂寞了……」

  鳳霞從深深地悲哀中蘇醒過來,望望懷中漸僵的淩雲,臉上露出一片毅然的決色。

  她向憶君招招手,憶君懂得她意思很快踱至她身邊,鳳霞待他坐好,突然纖手一點,點中憶君昏睡穴。

  憶君陡然昏睡倒地,鳳霞憐愛地看著他,兩手運足真力連連揮動,一縷縷『天陰正氣』打入憶君體內,貫遍了他周身奇經八脈,將污穢濁氣消除殆盡。這樣憶君不但突地內力增加,如同坐功二十年,並且沉穢除去,練起武藝來更會進境神速。

  憶君冥冥如醒轉,睜眼一看,明月仍高掛天空,身旁姑姑含笑地看著自己,疑惑地問道:「姑姑這是幹什麼,怎麼我突然就睡著了?」

  鳳霞微微一笑,招手示意要憶君跳一下。

  憶君從她手式和眼光中覺出她要自己跳躍,心中雖覺奇怪,仍站起奮力一躍,哈!奇跡出現了,平時最多只能躍起三尺的憶君,這下一躍竟達一丈五、六,仍似未盡全力。

  憶君高興得大叫起來,抱住鳳霞不住林謝,想不到一個人睡上一覺,醒來即可躍起一丈餘,這對他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

  鳳霞臉色蒼白,全身功力像放盡了般,疲憊而困倦,勉強撫著憶君肩膊,在地上寫道:「我也收汝為苦門下,傳汝北派組技,因為……」下面的話她沒有再寫出來。

  憶君睜大眼睛,得了一個師父自己很滿足,雖然師父馬上就死去了,可是他心中仍覺得夠了,可是想不到那美麗的姑姑也要收他為徒弟。

  鳳霞從懷中也摸出兩本綱冊,遞給憶君,又在地上寫道:「薄者是『天陰正氣』之練法,厚者是『靈蛇鞭法』與『淩霄步法』我先傳你『淩霄步法』其餘你自帶回練習,如果你在練了『天開神功』而感覺不能練『天氣正氣』,就無須練它。」坐前地面已被她寫完了,鳳霞換了個地方繼續寫下去。

  「等你功力有一天達到能掀開此場中巨石時,自會發現其下之小白玉盒,得到內中陰陽秘笈,參照上載『導陰輔陽,以柔駁剛』之法,再重行練習。」

  憶君不自覺地接過絹冊,充滿懷疑地看完鳳霞所寫,說道:「『天陰正氣』不可與』開天神功』同練嗎?姑姑要到那裡去?」

  鳳霞搖搖頭,牽起憶君,突然她拂袖而起,飄飄裙下,盈盈無足妙曼起舞。只見她左三右四,兩足連連瞎踩,粗看似雜亂無章,然其中包含了千變萬化,迷離難測,剛才她被淩雲逼得團團亂轉,正是靠著這步法才保持不敗。

  憶君看得眼花綴亂,趕緊默默記住鳳霞出足部位,和上身擺動的方向。

  鳳霞把『淩霄步法』從頭至尾連施三遍,憶君才完全記住,也學著鳳霞,翩翩起舞。

  『淩霄步法』雖較『伏魔三十六封式』更多細微動作,然在憶君來說,並不太難練,舞過三、四遍,鳳霞已大為滿意。如果回去再參照一下絹冊中所載,則不難使得隨心所欲,奇幻難測。

  本來如此艱深技藝,以憶君毫無基礎可言的幼童,實不會一時間練得上手,正因為他受到鳳霞打通全身奇經八脈,陡有二十年功力,再加上他無資絕世,所以才能得心應手地使得頭頭是道。

  鳳霞在憶君自個練習時,默默調息一陣,功力已回復不少,略顯紅光的面龐上,掛著一絲得意笑容。不知她是得意于自己的毅然決定,還是欣喜於自己收了一個這樣好佳徒,或者兩者都有吧。

  待憶君練完後,將憶君招至身邊,繼續用手在地上寫道:「吾名石鳳霞,即屬玄機子門下北派『神行無蹤』傳人,吾師即『白髮婆婆』。」

  憶君問道:「為什麼玄機子門下要分成兩派呢?一派相傳不是很好嗎產

  鳳霞搖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隨即又在地上劃著,雖弱指纖纖,仍劃得碎石翻飛,歪歪斜斜地字體,顯示出她並沒有讀多少書。

  「那巨石下,理得有一白玉盒,你回家學習『開天神功』與『天陰正氣』,但是絕不可逞強硬要使兩種力道揉和,必須直到有朝一日,你能抬起此巨石,就可獲得內中『陰陽秘笈』,由上面所載『導陰輔陽,以柔駁剛』篇,自然即能將二者融而為一。」

  憶君望望那穩坐場中的沉然磐石,腦中浮起有一天,他巍巍站在石分,雙手平托,「嘿!」一聲這萬千巨石就被他輕易地舉起,然後一個晶瑩白玉盒,被握在他手,於是他就成為了……

  憶君幻想著,美麗幻夢,使他孩子氣臉上掛上滿足的笑容。

  鳳霞又繼續寫首:「當你練成了『陰陽秘笈』上所載絕學,那麼你即成為世上第一高手,那時你願為姑姑辦一件事嗎?」

  憶君當然滿口答應,乖巧問道:「姑姑要君兒做啥事?君兒一定好好辦到。」

  鳳霞微微一笑,從頸項上取下一塊漢玉珮交到憶君手中寫著:「將這玉珮送到蒙古烏拉族酋長石威,或是『回春手』楊守德處,並且告訴他今天所發生的事情,記住,石威、楊守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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