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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只聽見「嘶」的一聲怪嘯,孫卓然身形騰空而起,一道光華閃處,長劍已如飛龍橫天脫手而出—一

  這一擲乃是孫卓然功力所聚,劍尖與空氣急途地磨擦,已達炙熱地步,雨點落在上面發出「滋滋」的怪聲!

  關彤逼不得已地一閃,然而這一閃,已足使孫卓然脫離險境,孫卓然猛可一扭身形,飛快地反縱而起,打算把那柄長劍抓回手中,因為只要他抓回手中,那麼他仍不算敗落,關彤如何不知他意,也是猛一縱身,身劍合一從中攔截——

  那長劍挾著嗚嗚怪嘯直向李瓊和林嵐之處飛去,林嵐一把抱住李瓊滾在地上,關彤冷哼一聲,左手一指,中手指上一枚黃金戒子脫手打出,「叮」的一聲正打上在劍身背面——

  那黃金戒子又小又軟,然而借著關彤的內力,竟然和劍身一撞,那長劍斜斜飛落下來——

  等到倒在地上的林嵐和李瓊發現時,劍尖離李瓊上背脊僅距三寸,眼看無論如何是無法躲避的了。

  這時,劍尖距李瓊僅有一寸,而孫卓然,飛縱過來,手掌距劍柄尚有一尺,只見突然之間,孫卓然暴叱一聲,頭髮根根直豎,右手伸得筆直,那輛長劍突然如受極大吸力,竟然倒飛而上,呼的一聲跳入孫卓然的手中!

  然而就在這時,孫卓然感到背上寒風襲體,他心中暗叫一聲:「完了!」

  他奮力向下一彎身,但是依然來不及了,「波」的一聲,關彤的劍子刺穿了他的左肩胛骨。

  孫卓然悶哼了一聲,鮮血如泉水一般湧了出來,他伸手在自己左胸上方一點,止住了穴道,李瓊大叫了一聲,一個翻身爬了起來,抓住孫卓然的手臂,心中又愧又急,眼淚也流了出來,她張口叫道:「大師哥……你……那麼多血……」她想要不是為了救她,大師哥豈會敗落?

  大雨淋在孫卓然的瞼上,身上,左肩的血液被雨水沖稀了,一道道地流下來,與透濕了的衣衫混和著,分不出那裡是雨,那裡是汗,那裡是血。

  他抬起頭來,望著李瓊的大眼睛,也扯動嘴角做出一個微笑,林嵐撕下了一幅衣襟遞過來,李瓊趕忙包紮上去。

  關彤望著孫卓然,這富貴之家的弟子,何當受過這等苦楚,那白晰而俊美的臉上現出拼命忍痛的神情,他心中不禁覺著有點不忍,但是這不忍之心方始升起,他又不知怎地覺得惱怒起來,於是他哈哈冷笑了一聲,大聲道:「哼,真是英雄好漢,這點傷算得了什麼?來,咱們再比第二場吧,第二場咱們比輕功好了。」

  孫卓然聽了這話,緩緩抬起頭來,他推開李瓊和林嵐,沉聲道:「比便比吧——」

  他抱著左肩,向前上了三步,忽然一個踉蹌,跌倒地上,李瓊和林嵐連忙上前扶起,孫卓然望著林嵐臉上露出憤然之色。他知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師弟要上去拼命了,他臉色一沉,正色道:「師弟,今日你一定要聽師兄一句話——」

  林嵐道:「什麼?」

  孫卓然道:「咱們胡家的威名絕不能葬送在今日,你快扶起我,咱們回胡家莊,三月之後,我孫卓然要叫這小子棄劍投降!」

  林嵐正要開口,李瓊柔聲道:「嵐哥哥,聽大師哥的話吧……」

  那邊關彤眼見林嵐李瓊一左一右地扶著孫卓然,他冷哼一聲,心中又惱怒起來,大聲道:「喂,姓孫的,不敢比試了嗎?」

  孫卓然知道師弟絕非這人對手,自己卻又無能為力,心中一急,險些昏了過去。

  關彤嘲笑叫道:「比輕功啊,不大費什麼力呀!」

  正在這時,忽然林外一個清朗的聲音道:「是呀,是比輕功呀,可是我到底比不比呢?」

  那聲音停了一下又道:「人家說我管別人的事管得太多了,是呀,我是太愛多管閒事啦,自己想想也不好意思,可是這廝鬼叫鬼叫地狂妄得緊,我到底要不要同他比一比呢?」

  那人竟這麼大的嗓門在林外自我口心相商起來,關彤喝道:「是什麼人?」

  外面那人道:「是我。」

  接著一個蓬頭垢面的少年走了進來,李瓊大喜叫道:「躐塌鬼,是你?」

  「躐塌鬼」裝著吃了一驚,笑道:「呀,小娘子,又碰著你?」

  關彤還道他們是一夥的,便冷冷笑道:「便是你代他比也不妨呀。」

  那「躐塌鬼」冷笑了一聲道:「喂,你叫關彤是不是?」

  關彤道:「不錯,有何見教?」

  「躐塌鬼」臉色頓時如同罩了一層寒霜,一字一字地道:「雲台釣徒白老爺子可是閣下下的毒手?」

  關彤笑口吟吟地道:「不錯,又怎樣?」

  「那麼白老爺子的令媛如何了?……」

  關彤大笑道:「那小妮子麼?哈,我關彤從不與婦人孺子動手的,放她走了。咦一一你是誰?管你什麼事?」

  「躐塌鬼」在百般緊張中得到了一絲安慰,他悄悄噓了一口氣,那多少年來的感情死結在他心中仍然是一個死結,就如八年前一模一樣,一點也沒變,他在暗中閉上了眼,喃喃對自己說:「只要你無恙,只要你無恙,我們見不見都不重要了……」

  關彤見他不回答,他心中以為這廝必是白家的什麼人,所以他大叫道:「姓白的,怎麼啦?」

  「躐塌鬼」冷哼道:「誰姓白?」

  關彤道:「那麼——嘿!閣下貴姓尊名?」

  「岳一方!你聽過嗎?」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他們都想不到岳鐵馬的二公子會是這副蓬頭垢面的模樣,關彤面色鬥然間變得鐵青,但是一霎時之間,他又恢復了原狀,他想到鐵騎令並不在岳一方身上,於是他只輕描淡寫地道:「令兄現在何處?」

  岳一方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關彤道:「岳兄可是要插一手?」

  岳一方故意尖聲叫道:「咦,方才你不是說比鬥輕功嗎?」

  關彤道:「對,對,你代這位劍神大弟子比鬥也可以——」

  岳一方道:「什麼代不代,是我岳一方同你賭。」

  他這句話聽上去似是嘻笑嘲罵之辭,聽在孫卓然的耳中,他可是暗暗感激,試想關中胡家莊何等威名,豈能讓別人來代赴絕鬥之約?

  關彤道:「你這人倒奇怪,好,就同你比又何妨?」

  一方搓了搓手道:「方才聽你說第一場第二場的,敢問第一場如何,第二場又是如何?」

  關彤道:「第一場若是在下輸了,要隨他們到胡家莊走一趟,在下若是贏了,就請他們到洛陽去辦一件事,第二場麼,若是在下贏了,他們得代在下查出令兄岳芷青現在何處,在下輸了的話,耽——嘿,在下就把一條胳膊送給他們……」

  一方手一擺,大叫道:「好極,在下同你賭輕功,若是在下輸了,在下照樣替你尋出家兄所在,另外在下本人隨你處置,若是在下勝了呢,那麼你們第一場的賭鬥的作廢,另外——」

  關彤雙目一睜大喝道:「另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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